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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醉酒凭证与隐藏的账本

离开那片令人晕眩的倒错回廊,李言引领着二人穿过一条由扭曲的钢筋和破碎瓷砖构成的狭窄通道。通道尽头,一扇严重变形、上面用干涸血液画着巨大“禁止入内”标记的金属门挡住了去路。门内传来持续不断的、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仿佛有无数刀叉在刮擦着骨头。

“医生休息室。”李言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但里面已经被‘它们’占据了。”

他话音刚落,那扇金属门突然向内凹陷,发出刺耳的金属扭曲声,随即猛地被从内部撞开!涌出的并非怪物,而是潮水般的、散发着锈迹和血腥味的废弃手术器械——手术刀、剪刀、镊子、血管钳……它们如同拥有生命的金属蝗虫,铺天盖地地涌来!

【器械洪流】:由无数被污染器械组成的先锋攻击,附带【轻微同化】效果,被划伤会加速金属化进程。

“后退!”萦低喝一声,再次擎出暗红镰刀。他没有选择硬撼,而是将镰刀在身前急速舞动,划出一个完美的圆形。暗红刃光过处,并非斩断器械,而是形成了一道无形的、带着“排斥”属性的屏障。涌来的器械洪流撞击在屏障上,发出密集的“叮当”声响,纷纷被弹开、偏折,暂时无法近身。

但屏障在如此密集的冲击下也在剧烈波动,萦的脸色更加苍白。

李言迅速判断形势:“不能在这里被耗死!核心在里面,必须摧毁母巢!”他指向门内那片被各种扭曲器械覆盖、中心处有一个巨大搏动肉瘤(器械胚胎母巢)的空间。“我压制外围,你们突破进去!”

说话间,他双手虚按向两侧墙壁,口中念诵着晦涩的音节。通道两侧的墙壁仿佛活了过来,如同巨兽的腔壁般向内挤压、合拢,硬生生将后续涌来的器械洪流暂时阻隔在外,形成了一条狭窄的、直通母巢的临时路径。但这路径极不稳定,两侧的“墙壁”在器械的冲击下不断凸起、变形。

“走!”谢萦没有任何犹豫,率先冲入这条危险的通道。萦立刻撤去屏障,紧随其后,镰刀挥舞,精准地格开从两侧“墙壁”缝隙中刺出的零星器械。

越靠近母巢,【器械同化】的领域越发强烈。谢萦感到裸露的皮肤传来针扎般的刺痛,仿佛有看不见的金属微粒正在试图钻入。他瞥了一眼萦,发现萦的白袍下摆边缘,已经隐隐泛起了不自然的金属光泽。

母巢近在眼前。那是一个由无数报废器械、血肉组织以及扭曲怨念融合而成的巨大肉瘤,表面布满了不断开合的“嘴巴”(由各种钳子、扩张器构成),正源源不断地“吐”出新的、被污染的小型器械怪物。

“找到它的能量核心!”李言的声音从后方传来,带着明显的吃力,维持通道显然消耗巨大。

萦没有废话,镰刀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直刺母巢!但母巢表面瞬间凝聚出厚实的、由层层叠叠手术盘和骨锯构成的“盾牌”,硬生生挡住了这一击,火星四溅。

“核心在内部,外部防御太强!”萦快速判断,他的攻击虽然凌厉,但母巢的再生和防御能力极强。

谢萦的大脑飞速运转,紫眸扫视着母巢的每一个细节。他注意到,母巢每次“吐”出新的器械怪物时,其搏动的节奏会有一个极其短暂的紊乱,位于其底部偏左的位置,会闪过一丝微弱的、不同性质的能量光芒。

“李言!”谢萦突然喊道,“能短暂‘固化’它底部左区的同化领域吗?三秒!”

李言没有问为什么,咬牙喝道:“可以!准备!”

他双手猛地向下一压!一股强大的规则力量强行介入,母巢底部左区那片区域的空间仿佛瞬间被冻结,连空气中飞舞的金属尘埃都凝固了,强烈的【同化】效果被强行中断!

就是现在!

“萦,顶部佯攻!吸引它防御!”谢萦语速极快。

萦心领神会,镰刀划出数道凌厉的弧光,直劈母巢顶部。母巢果然将大部分防御力量集中向上。

而谢萦,则如同鬼魅般俯身冲前,目标直指那片被暂时“固化”的区域!他手中没有武器,只有那柄普通的手术剪。在靠近的瞬间,他没有攻击母巢的外壳,而是将手术剪的尖端,如同最精密的手术操作,猛地刺入了那片区域能量光芒最盛的一个微小缝隙!

那不是物理攻击,而是基于对能量结构理解的、针对核心连接点的精准破坏!

“噗——!”

一声如同气囊破裂的闷响。母巢剧烈地痉挛起来,搏动骤然紊乱,表面的“盾牌”瞬间瓦解,新器械的“生产”也戛然而止!底部那片被固化的区域,能量光芒急速黯淡。

“核心暴露了!”谢萦疾退。

无需多言,萦的镰刀已如影随形而至!暗红的刃光如同死神的叹息,精准无误地刺入了那个刚刚暴露出来的、闪烁着混乱能量的核心!

“嗷呜——!!!”

母巢发出了惊天动地的、混合着金属扭曲和生物悲鸣的嘶嚎,庞大的身躯剧烈抽搐,表面的器械纷纷剥落。最终,在一阵剧烈的能量波动中,它如同被抽空了般迅速干瘪、瓦解,化为一堆冒着青烟的、不再动弹的金属与血肉混合物。

通道后方,被阻隔的器械洪流也仿佛失去了指挥,变得混乱无序,攻击性大减。

谢萦喘息着站直身体,感觉皮肤的刺痛感正在消退。他立刻将目光投向母巢瓦解后露出的下方废墟。在一片焦黑的残骸中,一个被高温略微烤焦、但字迹尚存的外卖订单小票静静地躺在那里。

他走过去,弯腰捡起。小票上清晰地打印着:

【订单时间:2021-08-17 18:23】

【商品:XX啤酒(500ml)x12,XX牌醒酒药x1】

【送达地址:盘山公路医院3F医生休息室】

郑毅医生醉酒的直接证据,到手。

萦走到他身边,看着他手中的小票,又看了看他那双冷静得近乎无情的紫眸,沉默着。李言也走了过来,通道两侧的“墙壁”缓缓恢复原状,他看起来消耗不小,但眼神却更加明亮。

“第二个。”谢萦将小票收起,语气依旧平淡,仿佛刚才那场在器械洪流与母巢核心间的生死冒险,不过是又一道需要解决的数学题。

广播声尚未响起,但时间的流逝感在紧绷的神经下格外清晰。还剩下最后的关键证据。

器械母巢的残骸仍在身后散发着焦糊与金属冷却的异响,三人已循着李言的指引,抵达了此行的最后一个目标——行政办公室。与之前区域的混乱疯狂不同,这里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冰冷的“秩序”。

一扇厚重的、光洁如新的红木门矗立在通道尽头,与周围崩坏的环境格格不入。门上没有标识,却散发着一种无形的排斥力场,空气在门前微微扭曲,仿佛隔着一层看不见的厚重油脂。

“空间结界,”李言伸出手指,在门前虚划,指尖过处,荡开一圈圈涟漪,“而且混合了时间延缓效应。里面一分钟,外面可能只过了一秒。强行突破会触发更剧烈的规则反噬。”

他尝试将手按在门上,红木门表面立刻浮现出无数流动的、如同合同条款般的细小符文,抗拒着他的接触。“权限被干扰了,”李言收回手,眉头微蹙,“这里的‘规则’被刻意加固过,偏向于……‘行政管理’的领域。我的‘院长’权限在这里被部分屏蔽了。”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红木门旁边的墙壁一阵波动,一个身影缓缓凝聚成型——行政主任的怨灵化身。

它穿着笔挺的黑色西装,打着领带,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胸口别着一枚闪亮的“年度效率标兵”徽章。它的脸是一张不断变换的、模糊的人脸投影,手中没有武器,只有一叠不断自动翻页、由光影构成的“文件”。

【规则怨灵·行政化身】:擅长操纵“规章”形成防御壁垒,并能召唤基于“惩罚机制”的钢筋诅咒小怪。

“此区域,禁止无关人员入内。”行政化身发出平板无波的电子合成音,它抬手一挥,那叠光影文件瞬间扩散,在红木门前形成了一道由无数旋转的条款、印章和签名构成的文件壁垒。“请出示有效访问权限,或依照流程提交申请。”

“申请?”谢萦嗤笑一声,“申请查看你们如何篡改记录、包庇罪行的流程吗?”

行政化身毫无反应,只是重复:“权限不足,禁止访问。”

就在这时,它身后的文件壁垒缝隙中,数根锈迹斑斑的、顶端尖锐的钢筋如同毒蛇般猛地刺出!这些钢筋上缠绕着黑色的诅咒符文,正是刘大勇怨灵力量的体现【钢筋诅咒】。

“小心!”萦挥动镰刀,暗红刃光闪过,将最先刺来的几根钢筋斩断。但断裂的钢筋落地后,竟然如同活物般扭动,再次融合,化作更多小型的、手持微型钢筋的诅咒人偶,吱嘎作响地扑了上来!

“我来对付它和这些文件!”李言眼神一凛,上前一步,与行政化身正面相对。他不再尝试物理突破,而是同样调动起自身的权限,口中开始快速念诵着复杂的、仿佛医院管理章程的条文。两种无形的规则力量在空中碰撞、交锋,文件壁垒开始剧烈闪烁、明灭不定,那些条款文字出现了短暂的混乱。行政化身的注意力被李言完全吸引。

“你们找机会进去!”李言低喝,他的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与规则层面的对抗显然极其耗费心力。

通道狭窄,诅咒人偶不断从文件壁垒后涌出,萦挥舞镰刀,形成一道密不透风的防御圈,将谢萦护在身后。镰刀与钢筋碰撞,发出刺耳的撞击声,火花四溅。萦的动作依旧精准,但频率不得不加快,白袍上又被划开了几道口子,渗出的并非血液,而是淡淡的银色光屑。

谢萦被护在萦身后的安全区域内,紫眸冷静地观察着战局。他没有去看那些张牙舞爪的诅咒人偶,而是紧紧盯着那片由李言勉强维持住平衡的文件壁垒,以及后方那扇红木门。

在行政化身被李言牵制、规则壁垒出现波动的瞬间,谢萦动了!他没有试图去攻击壁垒或门,而是如同早就计算好了一般,身体以一种近乎滑行的姿态,沿着萦镰刀挥舞时制造出的一个极其微小的、转瞬即逝的安全角度,险之又险地“挤”进了文件壁垒因规则冲突而产生的一道短暂裂隙!

“萦!”在身体没入裂隙的前一刻,他只喊了一个名字。

萦甚至没有回头,在谢萦身影消失的刹那,他手中的镰刀攻势陡然一变,从防御格挡转为狂暴的突进斩击!暗红的刃光如同风暴,瞬间将前方数只诅咒人偶绞碎,强行将战圈向前推进了数米,牢牢吸引了所有火力,为谢萦争取时间。

穿过规则壁垒的感觉如同挤过一道粘稠的、充满杂音的胶质。谢萦落地时,发现自己已身处行政办公室内部。

这里的时间流速果然极慢,空气凝滞,灰尘漂浮的速度都肉眼可辨。办公室内的陈设奢华而刻板,红木办公桌,真皮座椅,书架上是厚重的精装书。但与这奢华格格不入的,是角落里堆积如山的、标注着“医疗事故内部处理”的加密档案箱,以及空气中那股若有若无的、属于钢筋和血腥的诅咒气息。

他的目光迅速扫过全场。按照李言之前的提示和逻辑推断,最关键的证据——医院‘错误截肢’年度统计表——必然被藏在最隐蔽、最符合“行政”思维的地方。

他的视线最终定格在办公桌后方,一个放置在展示柜里的、制作精良的假肢模型上。那模型看起来像是用于宣传或教学,光洁如新,与周围堆积的阴暗档案形成鲜明对比。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还是说,这是一种扭曲的‘纪念’?”谢萦无声地走近,紫眸审视着这个假肢模型。模型是实心的,似乎没有夹层。

但他注意到了模型脚踝处一个极其微小的、仿佛是生产瑕疵的接口。他用指尖抵住那个接口,感受着其内部极其细微的能量波动——不是假肢本身的,而是属于某种被加密隐藏的、纸质的、带着怨恨的……信息载体的波动。

他取出手术剪,没有暴力破坏,而是将尖端探入接口,以一种超越常理的稳定和精准,轻轻拨动了内部几个肉眼无法看见的、由能量构成的“卡扣”。

“咔。”

一声轻响,假肢模型的小腿部分悄然滑开,露出了中空的内部。里面赫然放着一份折叠起来的、纸张泛黄的文件。

谢萦将其取出展开。上面是冰冷的表格和数据,罗列着数年内医院发生的“错误截肢”事故,时间、患者、主刀医生、 “处理结果”(大多是私下赔偿和档案封存)……刘大勇的名字赫然在列。这张表,就是医院管理层为了“效率”和“稳定”,系统性掩盖医疗事故的铁证!

就在他收起统计表的瞬间——

“嗤!”

一道锐利的破空声从侧面袭来!一根缠绕着浓烈诅咒的钢筋,竟然穿透了不稳定的规则壁垒,如同拥有生命的毒蛇,直刺谢萦的后心!是外界的诅咒力量感知到了关键证据被取走,发起的殊死一击!

谢萦仿佛背后长眼,在钢筋及体的前一刻,身体猛地向侧前方扑倒!

“锵!”

暗红镰刀的刃尖后发先至,精准地点在了钢筋的侧面,将其轨迹微微带偏!

“噗嗤!”钢筋擦着谢萦的肩胛骨掠过,带起一溜血珠,深深钉入了他前方的红木办公桌,尾端剧烈震颤着。

萦的身影不知何时也已突破了规则壁垒,出现在办公室内,他脸色苍白如纸,呼吸急促,显然为了突破进来并挡下这一击,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外面,传来了李言一声闷哼和规则壁垒彻底破碎的轰鸣声。

谢萦捂着肩膀的伤口站起身,鲜血从指缝渗出,染红了病号服。他的脸色因疼痛和失血而更显苍白,但那双紫罗兰色的瞳孔,却燃烧着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冰冷、更加炽烈的光芒。他看了一眼钉入桌面的钢筋,又看了一眼手中的统计表,最后目光落在萦身上。

“齐了。”

他吐出两个字,声音因疼痛而略带沙哑,却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平静。

几乎就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那催命般的广播声,穿透了层层空间,冰冷地响起:

“第三场听证会即将开始,请证人前往3楼手术室现场。”

最终的审判舞台,幕布已然拉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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