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走廊尽头,身形挺拔,黑色西装一丝不苟,与周围崩坏的环境格格不入。那张保养得宜的脸上带着久居上位的倨傲,金丝眼镜后的目光锐利如刀,先是在脸色苍白、嘴角带血的李言身上停留一瞬,掠过气息不稳、白袍染尘的萦,最后,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最为“无害”的谢萦身上。
“李言院长,”陈主任重复道,语气中的斥责意味更浓,“带着这些外来者破坏医院的稳定,董事会不会高兴的。”他指尖轻轻摩挲着那张闪烁着不祥红光的权限卡,仿佛那是生杀予夺的权杖。
李言缓缓直起身,擦去嘴角的血迹。面对这位他名义上的“长辈”和父亲李诚的忠实爪牙,他脸上那惯常的温和面具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厌恶与冰冷的平静。他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镜片反光遮住了他眼底的情绪,只听见他用一种近乎慵懒的、却带着锋利刃口的语调回应:
“不好意思,陈叔。”他刻意拉长了那个称呼,带着显而易见的讽刺,“董事会高不高兴我不知道,也没兴趣知道。毕竟——”他微微停顿,嘴角勾起一抹没有温度的弧度,“我是股东会成员。”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如同无形的巴掌,狠狠扇在了陈主任那张倨傲的脸上。股东会,那是凌驾于董事会之上的存在。李言这是在明确地告诉他,凭他陈主任,还没资格用董事会的名头来压他。
陈主任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去,如同暴风雨前的天空。他不再废话,眼中寒光一闪,手中那张红色权限卡光芒大盛!
“看来你执迷不悟!”他低喝一声,权限卡在空中划出一道赤红轨迹。
霎时间,走廊两侧那惨白的墙壁如同活物般蠕动,两只体型远超之前、结构更加精密复杂的 【器械胚胎·改】撕裂空间,缓缓凝聚成型。它们的主体不再仅仅是废弃器械,更融入了部分扭曲的规则符文,周身散发着令人心悸的秩序波动,显然是经【秩序】之手强化过的杀戮兵器。同时,数只行动轨迹被强行修正、如同提线木偶般的缝合护士,也从阴影中浮现,封堵了退路。
“冥顽不灵。”陈主任冷哼一声,下达了攻击指令。
两只强化胚胎发出一阵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如同被上紧发条的玩具,瞬间启动!它们不再是无序地排出器械,而是如同精密机床般,协同喷射出高速旋转的手术刀片和带着秩序锁链的探针,覆盖了所有闪避角度!那些缝合护士则如同潮水般涌上,试图用数量淹没他们。
战斗瞬间爆发!
李言强忍着内伤,再次调动权限,试图构建防御壁垒,但在那红色权限卡和【秩序】的秩序之力双重压制下,他的屏障摇摇欲坠。萦则再次擎起镰刀,迎向一只强化胚胎。他的动作依旧精准,每一次挥砍都带着撕裂规则的力量,但玄的干扰如影随形,让他对攻击轨迹和敌人协同模式的预判屡屡受挫,战斗变得异常艰难,白袍上很快添了数道新痕,身形愈发踉跄。
而谢萦,成为了重点照顾对象。
陈主任显然看出了他的“虚弱”,指挥着另一只强化胚胎和大部分缝合护士,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向他蜂拥而去!无数器械、棉球、带着秩序之力的能量束,如同疾风骤雨般笼罩了他。
谢萦的紫眸冰冷如渊,即使属性跌至谷底,他的战斗意识依旧处于巅峰。他如同暴风雨中的一叶扁舟,以毫厘之差闪避着致命的攻击,【缱绻之丝】如同无形的触手,精准地操控着扑来的缝合护士互相撞击、阻挡飞射的器械。他的动作依旧带着一种濒临绝境的优雅,但所有人都能看出,他是在刀尖上跳舞,险象环生。
陈主任的嘴角露出了胜券在握的残酷笑容。他看准一个谢萦刚刚避开一波针管链、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瞬间,手中红色权限卡再次一闪!
一道细微的、几乎无法用肉眼捕捉的空间折射被悄然制造出来。下一秒,陈主任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借助这折射效应,诡异地穿透了萦和李言勉力维持的防线,直接出现在了谢萦的身侧!
他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闪烁着高频能量波动的手术刀,脸上带着猫捉老鼠般的戏谑,刀光并非刺向谢萦的要害,而是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轻飘飘地划向——
谢萦那垂落在肩头、泛着淡暮山紫色光泽的发梢!
“嗤——”
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响。
一缕完整的、带着梦幻般色泽的发丝,被齐根切断,缓缓飘落在地。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谢萦所有的动作都僵住了。暴风雨般的攻击,濒临绝境的危险,周遭的一切仿佛都离他远去。他的世界,只剩下那缕缓缓飘落的、属于他真实自我的紫色发丝。
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手,指尖触摸到那被切断的、略显参差的发梢。
一股前所未有的、冰冷到极致的真空,以他为中心向外蔓延。他紫罗兰色的瞳孔,从极致的冷静,瞬间转化为一种没有任何光亮、没有任何温度的、纯粹的死寂与黑暗。那里面没有愤怒,没有疯狂,只有一种仿佛要将万物都拖入永恒虚无的绝对零度。
“……你……”他的声音很轻,轻得像是一片羽毛落地,却让听到的所有人,包括陈主任,灵魂都不由自主地战栗了一下,“怎么敢……”
这声音里蕴含的东西,比任何歇斯底里的咆哮都要可怕。
正准备拼着加重伤势也要瞬移过来救援的萦,动作猛地顿住。他清晰地感受到了从谢萦身上散发出的那股几乎要冻结灵魂的杀意,那是一种触及了最深层逆鳞后,彻底抛弃所有伪装与理性的、最本质的黑暗。
“别动。”
谢萦的声音再次响起,依旧是那么的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仿佛来自深渊本身的命令。他不是对陈主任说的,而是对想要介入的萦。
“我的‘东西’,”他慢慢转过头,那双死寂的紫眸第一次真正对上了陈主任那带着惊疑不定的眼睛,“我自己来处理。”
话音落下的瞬间——
【人格覆写·自身】!
谢萦的精神力储备如同开了闸的洪水般疯狂燃烧、倾泻!他周身那属于D级玩家的微弱气场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窒息的、仿佛远古凶兽苏醒般的恐怖威压!SSS级的顶尖面板临时覆盖了他虚弱的身躯,让他纤细的身影在这一刻显得无比高大、无比……致命!
他没有使用任何傀儡,没有动用任何华丽的技能。
他只是动了。
动作快得超出了视网膜捕捉的极限,仿佛一道紫色的闪电撕裂了空间。不再是之前那种精于计算的闪避与操控,而是最纯粹、最直接、最暴虐的体术碾压!
陈主任甚至没能做出任何有效的反应,只觉得眼前一花,持刀的右手手腕就被一只冰冷如铁钳的手死死扣住!紧接着,一股完全无法抗拒的巨力传来——
“咔嚓!”
令人牙酸的骨裂声清晰响起!
陈主任的惨叫尚未出口,谢萦的另一只手已经如同鬼魅般探出,抓住了他另一只握着权限卡的手臂,以同样的方式无情折断!
这仅仅是开始。
谢萦如同一个最残酷的艺术家,开始了一场单方面的、优雅而暴虐的“解剖”。他完全放弃了防御,任由陈主任在剧痛和恐惧下本能释放的能量冲击和秩序锁链在自己身上留下道道血痕,仿佛那些伤痛能让他更加清醒,更能品味这份“亵渎”所需付出的代价。
他利用【缱绻之丝】强行操控着陈主任断裂的手臂,让他手中那柄高频手术刀,一次、一次、又一次地,反反复复刺入他自己的大腿、腹部、肩胛……非致命,却极尽痛苦与羞辱。
“痛吗?”谢萦在陈主任因剧痛而扭曲的耳边低语,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在讨论天气,“但这是你自找苦吃,这是你应付的“代价”。先生,下辈子注意点。我讨厌别人弄断我的头发。”
陈主任的意志彻底崩溃了,涕泪横流,喉咙里发出嗬嗬的、不成调的求饶声。
谢萦眼中没有丝毫怜悯,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冰冷。他将所有能调动的【缱绻之丝】尽数注入陈主任残破的躯体,将其每一寸肌肉、每一丝能量都彻底锁死,定在原地,如同一个被钉在耻辱柱上的、破败不堪的人偶。
然后,他缓缓后退几步,无视自己身上纵横交错、正在渗出鲜血的伤口,双手在胸前缓缓抬起。他眼中那片死寂的紫,开始燃烧起虚无的火焰。
周围的空间开始无声地扭曲、坍缩,所有的光线仿佛都被吸入了他的掌心,一片极致的、连思维都能冻结的黑暗开始以他为中心汇聚。
“于此宣告——”
他的声音不再轻柔,而是带着一种仿佛来自世界之初的冰冷与威严,每一个音节都敲打在规则之上,引发阵阵无形的涟漪。
“永夜·同调。”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绚烂的能量光辉。只有一片绝对的、吞噬一切的黑暗,如同滴入水面的墨汁,瞬间将动弹不得的陈主任,连同他手中那张闪烁的红色权限卡,一起无声地吞没。
当黑暗散去,原地空无一物。
没有残骸,没有灰烬,甚至连一丝曾经存在过的气息都没有留下。只有那缕淡暮山紫色的发丝,依旧静静地躺在地上,诉说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谢萦保持着结印的姿势,站立在原地。他身上SSS级的恐怖气场如同潮水般退去,全属性瞬间暴跌至比之前更低的谷底,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身体摇晃了一下,几乎要栽倒在地。
永夜同调的代价,瞬间反噬。
萦立刻上前,伸手扶住了他虚脱的身体。这一次,谢萦甚至没有力气去挣脱那非预期的接触,只能任由自己靠在萦同样不算宽阔、却在此刻提供了唯一支撑的胸膛上。他急促地喘息着,紫眸中的死寂缓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不见底的疲惫与冰冷。
李言看着那片空无一物的地面,又看向相互依靠、同样狼狈不堪的谢萦和萦,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复杂难明。
而就在这时,李言的身体猛地一震,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声音,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他的脑海中,清晰地响起了一个冰冷、毫无情感,却带着绝对理性的低语:
“您好,李院长。我希望一会我们可以聊一聊。我想让你为我开放一些…权限。”
那声音,属于某种更高维的存在!
李言猛地抬头,看向虚弱的谢萦和状态极差的萦,眼神剧烈闪烁。最终,他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
“抱歉,”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对萦说道,“我有些‘私人事务’需要处理。第五场听证会,恐怕需要你们独自面对了。”
说完,他不等回应,身影便迅速融入尚未完全平息的崩坏空间中,消失不见。
走廊里,只剩下萦支撑着几乎失去意识的谢萦,以及那缕孤零零躺在地上的紫色发丝。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能量灼烧后的焦糊味,以及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更深沉的压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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