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中盛传:“太监会唱戏,贵胄把你惜。”
梁王府里里外外到处都是迎来送往的人,厨子小厮都忙成了一团,可惜了这府里主子不再,只有一个老管家一直在门口看着。
刚从宫门出来的三殿下没回府,径直去了听粹园,虽说是封了王有了爵位,但却没有实权,整日的听曲看戏喝酒狎妓,纨绔子弟该干的事,三殿下是一样都没落下。
今日是三殿下秦鹤川生辰,早早去宫中行过礼后没多待直接出了门,福祯早就过来悄悄传话,说谢督公在听粹园等着殿下呢。
福祯被谢与赶着来的时候喜滋滋的,就等着殿下赏光走一趟听粹园呢,一直跟着三殿下一步都不敢稍离,他家那位督公他还不知道吗,要是没能把殿下请过去,等回去了,指不定怎么折腾他呢。
好在秦鹤川听了也饶有兴趣,跟着福祯往听粹园去了,一路上传言不少,不是说谢督公狐媚邀宠的,就是骂谢与是个不要脸的腌货。
这些话秦鹤川不是没有听见,只是并不放在心上,也没有丝毫要替谢与出头的意思。
刚进戏园子就看着一大串的当朝大铛们个个面皮子挂着笑就等着给三殿下献礼,只是这有多少是真心的就不知道了。
谢与此时正在后台化上了妆,戏服在身上拖拖塌塌的不自在的很,撩开戏帘子一眼就看到三殿下身边凑了好多人,顿时便开始骂骂咧咧。
“这些人平时不见多殷勤,今年要不是二殿下给三殿下送了礼,这些个拜高踩低的东西能这么上赶着吗?都是些趋炎附势的小人,想跟咱家抢殿下的宠爱,他们配吗?”
“是是是,师父您别气了,他们不一向这样嘛,殿下一定知道您的一片忠心呀。”
福祯一边劝着一边赶紧招呼人过来把谢督公拉过来,生怕人一气之下就冲出去贴在三殿下身上。
“你们还不快点把这头面戴好,没看到殿下都来了吗?别让殿下等着,还有让外面的人把殿下伺候好了,要是三殿下哪里不妥帖了,有你们好果子吃。”
“是是是。”
一屋子的人被谢督公指挥的团团转,个个垂着脑袋干活,生怕督公一个不顺眼拿他们出气。
谢与在里面听着三殿下在外面跟人说说笑笑的,他心里就烦闷,恨不得立刻飞到殿下跟前。
秦鹤川坐在首席,身旁跟了两个身着斗牛服的宦官正凑在他身边殷勤地斟酒,秦鹤川却是看都没看一眼,此时他正听着不远处有人正谈论着谢督公。
“早听说这谢督公和三殿下关系不一般,这几年三殿下生辰,谢督公都会在这听粹园给殿下唱上一曲,这三殿下果真是来者不拒... ...”
“不然,这谢督公怎么能这么年轻就当上这司礼监秉笔,最近更是代掌东厂,炙手可热,就算是三殿下怕是也不敢推了谢督公的宴请吧... ...”
这些话秦鹤川都听在耳中,只是笑了笑没说什么,倒是他特意邀请的客人却姗姗来迟。
“来了来了,你这可真是要命,刚把军报呈上去就赶着过来,还是被你那林白催着赶着,就这么着急啊。”
秦鹤川完全不把好友的抱怨当回事,随手把桌上的热茶给他推过去一杯,笑道:“你这可是贵人事忙,好容易今年回京奏报赶上我生辰这不得请你来坐坐,顺便带你见识见识。”
“不就是听戏吗?你知道我听不懂,非要我来。”
林无雁半倚着桌子,一脸无奈,也难怪,林无雁常年跟随他的父亲镇守边关,他一个武将,对这些吱吱呀呀的调调不感兴趣。
秦鹤川心想,这可不是单纯的听戏。
秦鹤川听着林无雁不停的抱怨,只在一旁看着好笑,不到一刻钟的功夫,谢督公就上了台,化着妆脸上扑了一层厚厚的粉,长长的水袖就那么拖在地上。
“殿下,奴婢谢与给殿下请安,为贺殿下生辰之喜奴婢特意学了曲《胸上雪》不知殿下喜不喜欢?”
督公站在台上双手交叠,身子微微躬着,讲话时微微抬眼看向他的主子,谄媚的笑容都快咧到耳朵根上去了,与方才在后台骂骂咧咧的样子判若两人。
台下的人个个都豺狼一般盯着督公,骂声铺天盖地的,可咱督公只觉得他们是舔不到殿下的靴,眼红自己得殿下的宠,随便他们骂,心里得意的很。
一听名字就知道不是什么大雅之词,这等词曲搬上台面也不嫌污糟。
秦鹤川还没说些什么,一旁的林无雁倒是先开了口。
“谢督公,怎么是谢督公大驾光临?您这装扮... ...哎你怎么能让谢督公上台给你唱戏呢!”
林无雁虽然久在边陲,但他也知道现在的朝中权宦当道,谢与此人更是不容小觑,年纪轻轻就已经是秉笔了。
林无雁刚回京时曾在御前见过他一面,此时谢与这副打扮,要不是说了名字,他还真认不出来了。
谢与只是看了林无雁一眼,见着殿下没开口,他也只好回了林无雁一句。
“林将军多虑了,能有机会为三殿下献上一曲是奴婢的荣幸。”
谢与虽然也是客客气气的,但是肉眼可见与方才对着秦鹤川的态度冷淡了许多。
“呃... ...那,那我还是先回去吧... ...”
林无雁也是极有眼色,看的出来谢督公没想跟他搭话的意思,更何况,人家督公都说了是唱给秦鹤川听的,自己这坐在台下,不合适。
谢与都不正眼瞧他一眼,刚想说句“慢走不送”就听到三殿下开了口。
“既然督公喜欢,那便这一曲吧,只是辛苦督公大着点声,园子里人多。”
秦鹤川坐在席上目光将督公上下打量了一番,露出了一个勾人的笑,半靠在椅背上,一点没有要让林无雁回避的意思。
“殿下喜欢,奴婢唱什么都行。”督公扬着嘴角双目含情地望着台下的主子。
既然殿下都说了,那谢与也没话可说,心里再有不满也都压了下来,他只当自己是唱给殿下听的。
只剩下林无雁坐立难安。
周围人熙熙攘攘的却没人敢大声喧哗,只有些胆大些的敢小声跟人议论:“都说这督公权势滔天,但看样子到底还是靠卖唱爬上来的,这不,在三殿下面前没脸没皮的求着唱些淫词艳曲的,这本事咱们可真是学不来。”
“可不是,没点这本事,可怎么伺候的好皇族贵胄呀,瞧瞧那身段软的,腰身可细着呢,颈子上还留着殿下的赏,可是得意坏了。”
“还是天潢贵胄会享受,这小曲一听小腰一扭,看着样子在塌上指不定怎么浪呢。”
谢与的身段可是为了学戏特意练过的,身条自然是好,平日里更是最注重自己的形象,皮肤保养的好,白里透红的,若不说是个太监,怕是还以为是哪家矜贵的小公子呢。
满院子的人个个都眼瞅着谢与是怎么讨三殿下喜欢的,明着不敢说,暗地里难听的话可谓是说尽了。
整整一场戏,底下的细细碎碎的声音就没停过,谢与满眼都是秦鹤川,在台上唱着,扭着,尽全力让殿下瞧着自己的好,至于那些闲言碎语都当没听着似的。
秦鹤川翘着腿,时不时跟着节奏打着拍子,林白在一旁伺候着水酒,好不痛快,林无雁却是看都没敢看一眼,生怕自个瞧上两眼谢督公这样子,回头就给他在朝堂上穿小鞋。
这谢督公的心眼小是出了名的,他林无雁就是在边境也听过这善妒的名声。
“殿下,您可喜欢?”
谢与一曲唱罢,又恢复了那小心翼翼伺候人的太监样,躬着身子凑到殿下身边,截下林白的手,背着殿下狠狠瞪了他一眼,林白也只好垂首退了两步,谢与转头便自个给殿下添酒,恭恭敬敬送到殿下跟前。
秦鹤川看着眼前这人戴着这沉甸甸的头面,躬着身子垂着头,一颗坠着的珠子在他眼前晃来晃去,伸手将那颗大珠摘了下来。
抓着谢与的手腕将人扶了起来,顺着谢与的手握着呈给自己的酒,一饮而尽。
秦鹤川招招手,谢与便笑列了嘴颠颠凑了上前,躬身听命,秦鹤川微微低头,在他耳边低语道。
“督公嗓子这么好,夜了,来本王塌上唱。”
只这一句话,轻轻柔柔的,像是从耳边飘过去似的,却让谢与觉得自己浑身一哆嗦,心里莫名的痒,耳朵根霎时便红透了。
“是,奴婢听殿下吩咐... ...只是... ...既然奴婢唱的还算是入了殿下的耳,那... ...那奴婢能不能跟殿下讨个赏?”
谢与微微抬眼,跟秦鹤川的眼神碰了个正着,他也没有躲避的意思,满怀情意的眼神直愣愣地摆在殿下跟前。
“想讨什么赏,回头在塌上,好好跟本王说说。”
秦鹤川这话声音不高不低,刚好进了一旁林无雁的耳朵,一脸不可置信看着秦鹤川的眼睛都快要瞪出来了,奈何这些场面不适合说什么,林无雁也只好闭嘴。
上一秒还喜滋滋地送走了三殿下的车驾,下一秒谢与便袖子一甩叫来了福祯,不过朝着一个方向看了一眼,福祯就明白了督公的意思,那些个说三道四的碎嘴皮子,今日出不了这个门了。
“做干净点,别传到殿下耳朵里。”
谢与把自己脑袋上的头面首饰一样样往下摘,上下嘴皮子一砰,便要了人性命。
“是,师父我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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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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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生辰戏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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