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栀在床上静躺了片刻,后背沁出的薄汗还未完全褪去,她不敢深想,如果公司真的撑不下去,她的家会支离破碎成什么模样。
她指尖触到微凉的床单时,脑海里清晰地浮现出一个身影——是了,除了秋奕泽,没有别人能做到。
夏栀几乎是本能的抓起手机,拨通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电话接通的瞬间,甚至没等对面开口,她就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秋奕泽,我想见你。”
听筒那头安静了一瞬,没有追问缘由,也没有半分犹豫,只有一道比平时更低沉温和的嗓音:“好,五分钟后下来。”
夏栀握着手机的手一松,眼眶忽然就热了。
好像无论她在什么时间、以什么姿态说想见他,他永远都会这样,带着让她安心的笃定,准时出现在她身边。
……
今天放学后,秋奕泽连校服都没换,将书包斜垮在肩上,就往公司方向走过去。
脚踏进亮堂的公司大厅时,不少西装革履的员工都偷偷抬了眼,他却毫不在意那些目光,长腿一迈直奔电梯。
到了顶层,他熟门熟路拐进董事长办公室。
梁怀川看见他进来,手里的钢笔“啪”地搁在文件上,眼睛亮了亮:“呦,这不是我们梁家大少爷吗?今儿个怎么有空莅临指导工作了?”
他说着就从办公桌后绕出来,张开胳膊想给儿子个拥抱,却见秋奕泽灵活地侧身躲开,径直往靠窗的电脑前一坐。
秋奕泽把书包往沙发上一甩,头也不抬地开了机:“您忙您的,不用管我。”
梁怀川的胳膊僵在半空,故作不满地啧了声,他绕回座位,指尖在桌面上敲了敲,“好歹跟你爹打个招呼吧?就这态度,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我老板呢。”
秋奕泽终于从屏幕上挪开眼,嘴角勾了勾:“Grüezi。”
梁怀川被他堵得一噎,随即笑出声来:“发音倒是挺准。”
“昨天让张叔给您带的降压茶喝了没?我妈说您最近又加班到后半夜。”
梁怀川拿起桌上的保温杯晃了晃:“喝着呢,你妈那夺命连环call我敢不听?”
他看着眼前穿着校服的儿子,忽然觉得这办公室里的严肃气氛,倒被这抹少年气冲淡了不少。
秋奕泽指尖在触控板上轻快滑动,屏幕上合作公司的资料一行行掠过,直到“夏景淮”三字跃入眼帘时,他的动作忽然顿住。
他睫毛微垂,点开详情页,指尖在键盘上敲敲打打,调出几栏隐藏数据细细比对,眉头渐渐舒展。
他头也没抬:“爸,我想跟夏家谈谈。”
梁怀川刚端起茶杯,闻言动作一顿,眉峰轻蹙:“早谈崩了的事,他们那个项目资金链快断了,我们这边投进去就是打水漂,上周法务都把风险报告放我桌上了。”
秋奕泽没接话,只是将屏幕转向父亲,指尖点在一组曲线图表上:“您看这里,他们的核心技术其实有潜力,只是卡在了市场转化的节点上。”
“现在撤资,他们撑不过这个月,我们前期的调研成本也收不回。”
梁怀川看着儿子,又扫了眼屏幕上条理清晰的分析,眼底的疑虑渐渐化成笑意。
秋奕泽这孩子从小就有股子敏锐劲儿,看问题总能绕开死胡同找到新出口,梁怀川放下茶杯:“行,我让助理联系夏景淮。”
秋奕泽合上电脑,起身时嘴角扬起一抹轻快的弧度:“谢了爸。”
他知道,这场合作不仅能让两家共赢,更能让夏栀彻底松口气——一想到她舒展眉头的样子,他眼底的笑意便又深了几分。
夏景淮接到电话时正在核对最新的器械采购清单,他几乎是立刻抓起搭在椅背上的西装外套往外走。
沈曼莹了解到情况后也跟过去,顺便给夏栀发了条短信。
秋奕泽在电梯口等了片刻,听见“叮”的提示音便自然地站直了些。
门开时,夏景淮正整理着微乱的领带,看见门口穿着校服却身姿挺拔的少年,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顿。
秋奕泽先一步伸出手,语气沉稳得不像个学生:“夏叔叔您好,我是梁知秋。”
夏景淮握住他的手,只觉这孩子指尖有力,眼神清亮——明明看着和自家夏栀差不多年纪,眉宇间却透着股远超同龄人的从容。
他心头暗叹:“小梁总年轻有为,久仰。”
进了办公室,张叔已经泡好了茶,秋奕泽先给沈曼莹递过一杯,才在夏景淮身边坐下,没有半分少年人的局促。
等夏景淮接过茶杯喝了一口,他便直接进入正题:“夏叔叔,关于之前提出的项目,我们重新做了评估。”
他说着点开面前的平板:“如果换个合作模式——我们注资控股,你们派团队做渠道拓展,半年内就能让这个项目落地盈利。”
他语速不快,却句句切中要害:“到时候你们不仅能盘活公司,还能借着我们的资源往上冲一截,而我们拿到的回报,会是现在撤资的三倍不止。”
夏景淮的眼睛倏地亮起来,几乎要从座位上弹起来——这个方案不仅解决了他们最头疼的资金问题,连供应链这个老大难都一并解决了!
他看着眼前的孩子,眼神里满是不可置信,这等商业嗅觉和魄力,哪里像个学生?
秋奕泽迎上他的目光,嘴角噙着一抹浅淡的笑意,语气依旧平和:“这些都是我父亲的意思,他一直很重视这项合作。”
他把功劳推给父亲的同时,还不忘给自己留个“乖巧听话”的印象。
合同签完后,秋奕泽回到家往沙发上一靠,睡意刚要爬上眉梢,手机就震了起来。
屏幕上跳动着“夏夏”两个字,他刚接起就听见对方的声音:“秋奕泽,我想见你。”
秋奕泽几乎是瞬间直起身,抓起搭在沙发上的外套就往门口走:“好,五分钟后下来。”
夏栀在房间里徘徊了两圈,听见父母卧室门合上的轻响,才踮着脚偷跑下楼。
晚风带着香樟树叶的清苦气息,远处树影里立着个熟悉的身影,她凭着本能跑过去,双臂一伸就环住了他的腰。
秋奕泽顿在原地,怀里突然撞进一团温软,带着少女身上特有的馨香。
他僵了两秒,才后知后觉地抬手,却又不知道该放在哪里,最后只是轻轻把外套裹在她肩上,声音里带着点紧张:“谁欺负你了?”
怀里的人没说话,只是把脸往他衬衫上埋得更深,手臂收得越来越紧,像要把自己嵌进他怀里。
秋奕泽指尖顺着她发尾轻轻摩挲,等她的肩膀不再发抖,他才稍稍拉开点距离,拇指擦过她泛红的眼角:“夏栀,你为什么哭?”
夏栀仰起脸,睫毛上还挂着几滴泪水:“他们说……项目能继续了,是你做的,对不对?”
秋奕泽看着她这副模样,眼神里全是心疼,他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有我在,你什么都不用怕。”
晚风吹过,树叶沙沙地作响。
夏栀突然觉得那些惶恐不安都成了很远的事,她伸手攥住秋奕泽的袖口,终于愿意卸下所有防备:“对不起。”
秋奕泽好像是没听见:“很晚了,快回去吧。”
夏栀触到肩头那件还带着他体温的外套,想递回去,手腕就被他轻轻按住了。
秋奕泽微微俯身,温热的呼吸擦过她的耳廓:“带回去吧,省得某人……晚上又要偷偷想我。”
夏栀的脸“腾”地一下烧起来,连耳尖都泛了红,她挣开他的手,把外套往身上紧了紧:“才不会”,话音刚落就转过身,脚步快得像要逃,
夏栀刚开门,客厅里暖黄的灯光就漫了出来。
她抬眼撞见沙发上坐着的母亲,心脏猛地一跳,手忙脚乱地把门掩上,后背抵着门板才稳住气息,声音里还带着点没压下去的慌乱:“妈!您怎么还没睡?”
沈曼莹从沙发上直起身,眼神里带着几分疑惑,目光在她身上打了个转:“夏夏,你才回来吗?我以为你早就睡下了。”
夏栀连忙摇头:“不是的,我看你们不在家,就出去找了找……”
沈曼莹皱了皱眉:“我不是提前给你发消息说了吗?”
“手机没电了,没看到。”夏栀垂下眼,避开母亲的视线,语气里带着点心虚。
沈曼莹倒没再多问,只是摆摆手,语气松了些:“那快上去睡吧,太晚了。”
夏栀点头往楼梯走,刚迈出两步,身后突然传来母亲的声音:“夏夏,你这校服怎么看着越来越大了?要不要再去买套合身的?”
她的脚步猛地一顿,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身上还套着秋奕泽的外套——宽大的肩线,过长的袖口,确实不像她自己的尺寸。
夏栀下意识把外套往上提了提,试图遮住那些明显的不合身,转过身时脸上早已露出乖巧的笑:“没有啦,这么穿舒服。”
见母亲没再追问,她才松了口气,几乎是踮着脚上了楼。刚进卧室就反手锁上门,背靠着门板缓了几秒,才脚步轻快地扑到床上,把自己裹进被子里。
鼻尖似乎还萦绕着外套上淡淡的、属于秋奕泽的气息,她把脸往枕头里埋了埋,嘴角却忍不住悄悄翘了起来。
沈曼莹端着水杯走到阳台透气,晚风拂过窗帘,带起一角时,她无意间瞥见不远处立着个身影。
那男生个子瞧着挺高,背挺得笔直,距离远了些,脸看得模模糊糊,倒能瞅见皮肤白得晃眼。沈曼莹眉梢轻轻蹙起来——这丫头,该不会是谈恋爱了吧?
虽说夏栀已经成年,可毕竟还在上学,做母亲的总觉得孩子还小,心里头难免有些不乐意。
她轻手轻脚上楼回了房,见夏景淮刚躺到床上,伸手在他胳膊上拍了拍:“咱闺女,好像谈恋爱了。”
“你说什么?”
夏景淮原本还迷迷糊糊的,听这话,“噌”地从床上弹起来,差点撞到头,嗓门也陡然拔高:“谁啊?谁敢打我姑娘主意?!”
沈曼莹被他吓了一跳,伸手在他胳膊上连拍两下,压低了声音:“你小声点!”
夏景淮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连忙捂住嘴,过了两秒才松开,凑近了些,声音压得像做贼:“到底谁家的啊?多大了?个子高不高?长得周正不?有没有我当年帅?”
沈曼莹被他问得哭笑不得,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往床头一靠:“我就远远看个背影,哪知道那么多?而且还不确定呢。”
夏景淮却不肯罢休:“那背影怎么样?看着靠谱不?不行,明天我得亲自去看看……”
沈曼莹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身拉灭了床头灯:“睡你的吧,瞎操心。”
黑暗里,夏景淮还在小声嘀咕:“我姑娘那么好,可不能便宜了坏小子……”
解释:Grüezi,意为你好,瑞士德语常用语,读作“格吕茨”,男主父母刚从瑞士回来。(查自网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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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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