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栀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连忙说：“这边打车很方便的，不用麻烦你了。”
话音刚落，却听见电话那边传来一句：“我已经出门了。”
夏栀心里轻轻叹了口气，她了解秋奕泽的性子，这人向来言出必行，说过的话定会立刻兑现，决定的事更是少有转圜的余地。
她只好软下语气应道：“好，那我给你发地址。”听见秋奕泽低低“嗯”了一声，夏栀这才挂断了电话。
她发完定位回屋时，奶奶正坐在桌边给夏苒剥橘子。“今晚住下吧？”奶奶抬头看她，“这大晚上的，你们俩小孩我不放心。”
夏栀走过去帮着摆好橘子盘，小声嘟囔：“是三个。”
奶奶没听清，只顾着往她手里塞橘瓣：“我这就给曼莹打个电话说一声，让她们别等了。”
“不用的奶奶。”夏栀赶紧按住她要去摸电话的手，掌心贴在老人温凉的手背上，“我联系好车了，一会儿就到。”
“网约的车？”奶奶立刻皱起眉，把橘子皮扔进垃圾桶，“这哪行啊，网上那些车哪有准数？不安全。”
夏苒举着半块橘子从沙发上跳下来，小跑到奶奶身边仰着脸说：“奶奶您别担心，我会保护好姐姐的。”
奶奶被小孙女逗得笑出声，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就你会帮腔。”嘴上嗔怪着，眼神里的担忧却淡了些。
夏栀趁机拿起一瓣橘子递到奶奶嘴边，却听见奶奶说：“你们俩休想用这招骗我。”
她看奶奶这架势，知道再争下去也是白费口舌，只好换个说法，声音轻轻的：“奶奶，不是网上叫的车，是认识的朋友来接我们，人很靠谱的。”
奶奶这才松了口气，脸上的皱纹舒展些，抬手理了理夏栀的衣角：“这样啊，那还好。”
她顿了顿，又不放心地叮嘱，“到家可得给我打个电话报平安，听见没？”
夏栀乖乖点头，伸手抱了抱奶奶的胳膊：“知道啦奶奶。”
没过多久，手机“叮”地响了一声，是秋奕泽发来的消息：“出来，我到了。”
夏苒刚去了卫生间，夏栀想着别让他在外面久等，就跟正在收拾桌子的奶奶说了句“我出去看看车到了没”，然后轻手轻脚地溜出去。
晚风带着桂花香扑面而来，院门口的路灯下站着熟悉的身影。
秋奕泽站在离大门几步远的地方，见她一个人出来，他才迈开步子走近，夏栀这才发现他手里拎着个小巧的礼盒，是本地老字号的蛋黄酥。
“时间紧，就随便买了点”，他把礼盒递过来。
夏栀愣了下，没想到他会带东西，刚想推拒又觉得不合适，最终笑着接过来抱在怀里：“你要不要进去喝杯茶？”
秋奕泽轻轻摇了头，往屋里瞥了眼，灯光里隐约能看见老人的身影：“下次吧，现在太唐突了。”
秋奕泽的认知里，见对方家长这回事，总得带着几分郑重才对。
那是一份藏在细节里的尊重，是看重这段关系的体现，如果就这么随便过去，少了该有的仪式感，反倒像是轻慢，难免失了分寸，落下失礼的印象。
夏栀没再勉强，仰头冲他笑了笑：“那你等我一会儿。”
见秋奕泽点头，她转身快步回了屋，把那盒蛋黄酥悄悄塞进厨房的橱柜里——如果直接递给奶奶，免不了又要被念叨乱花钱。
况且，她现在还没想好该怎么跟奶奶介绍秋奕泽。
放好礼盒，夏苒刚好出来，夏栀牵着她走到奶奶面前道别。
老人执意要送出门，夏栀好说歹说才劝住：“奶奶您就留步吧，我们自己出去。”
走出院门，夏苒眼尖瞧见路灯下的秋奕泽，等走近了，她悄悄扯了扯夏栀的衣摆：“姐姐，这个哥哥是你男朋友吗？”
夏栀心头一跳，慌忙摇头，伸手捂住她的嘴，眼角余光偷偷瞟向秋奕泽——好在他正低头看着手机，似乎没听见这孩子气的问话。
她捏了捏夏苒的手，快步往车边走去。
秋奕泽拉开后座车门，等夏栀和夏苒都坐进去，自己才过去坐到夏栀旁边。
他不知道从哪里掏出袋包装可爱的零食，越过夏栀递到夏苒面前：“妹妹，你好啊。”
夏苒眼睛一亮，惊喜地接过来抱在怀里：“谢谢你姐夫！”
“姐夫”两个字像针一样刺进夏栀心里，她来不及捂住妹妹的嘴，只好转头看向秋奕泽：“小孩子不懂事，你别往心里去……”
秋奕泽倒是挺喜欢这个称呼，眼底漾着藏不住的笑意，慢悠悠道：“没事，先记着了。”
前排的司机师傅从后视镜里瞥了眼，忍不住打趣：“现在的小朋友眼睛可真尖啊。”
夏栀有些不好意思，她悄悄往旁边挪了挪。
十分钟后，夏苒早已歪靠在座椅上睡熟了，夏栀还强撑着睁着眼，秋奕泽看她这副模样，侧过身凑近，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廓：“要不借个肩膀给你靠靠？”
夏栀的睫毛颤了颤，她转头时撞进他含笑的眼眸。
“我不困”，话没说完，打了个小哈欠，倒先把自己逗笑了。
秋奕泽只是悄悄往她这边挪了挪，肩膀若有似无地挨上她的，她确实有点撑不住了，心想：反正都抱过了，靠一下应该……没关系吧？
这样想着，身体已经先一步放松下来，轻轻往他肩头靠了过去。
头刚落下，就感觉到秋奕泽微微调整了姿势，让她靠得更稳些。夏栀的眼皮彻底合上，呼吸渐渐平稳，在颠簸的车程里，竟也睡得安稳。
快到紫韵山庄时，车窗外的路灯渐次稀疏，夏栀在轻微的颠簸中慢慢醒了。
她坐直身子，揉了揉发沉的眼皮，这才发现自己身上裹着秋奕泽的外套，转过头看见旁边的小人身上也被盖了一件。
夏栀只觉心头一暖，像是被什么柔软的东西轻轻裹住了，她转过头望向他，嘴角噙着浅浅的笑意：“谢谢你，秋奕泽。”
秋奕泽没说话，只是微微倾身，抬手温柔地揉了揉她的头发。
其实刚才出门前，秋奕泽瞥见窗外渐沉的天色，就随手多拿了两件外套——夜里的气温说降就降，他心里想着，万一她穿得少了，可别受了凉。
夏栀见妹妹眉头微微蹙着，像是在做什么梦，凑过去轻声叫了她好几遍，她却只是咂咂嘴，半点要醒的意思都没有。
她心里悄悄打定主意，等下到了地方，就自己背夏苒上去好了。
车稳稳停在门口，秋奕泽先结了账下车，夏栀绕到另一侧拉开车门，刚想俯身去抱夏苒，手腕却被轻轻握住。
“我来吧。”秋奕泽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夏栀连忙摇头：“不用不用，我背得动她。”
他却没听，俯身小心地将夏苒打横抱起——小女孩似乎察觉到什么，往他怀里蹭了蹭，依旧没醒。
秋奕泽关上车门，动作放的很轻，夏栀只好默默跟在他身边，手里拎着夏苒那袋没吃完的零食。
夏栀心里正七上八下地琢磨着，该怎么跟爸妈介绍秋奕泽，又该怎么解释是他接自己和夏苒回来的，一不留神，被路边小石子绊得踉跄了一下。
“小心。”秋奕泽快速腾出一只手稳稳扶住她的胳膊，“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夏栀站稳身子，轻轻挣开他的手：“谢谢。”
之后的一段路，两人都没再说话，夜风吹过树梢，发出细碎的声响，夏苒在秋奕泽怀里睡得安稳。
走到家门口，夏栀抬头一看，窗户里黑漆漆的，没有一点光亮——看来爸妈还没回来。
她心里那块悬着的石头倏地落了地，悄悄松了口气，夏栀打开门，从鞋柜里拿了双一次性拖鞋给他：“穿这个吧。”
秋奕泽道了声谢，小心的穿上，夏栀帮他把换下来的鞋整理进鞋柜。
两人往楼上走，夏栀特意跟在他身后半步，下意识伸手虚虚护着他后背，秋奕泽察觉到后脚步放得更缓，每一步都踩得稳稳的。
到了夏苒卧室门口，秋奕泽脚步停住，抱着孩子的手臂微微收紧，显然在顾虑贸然进女孩房间不妥。
夏栀看在眼里，连忙指了指斜对门：“那间是客房，先把苒苒放那儿吧。”
秋奕泽立刻点头，朝客房走去，进门时特意侧过身，避免碰到门框。
他将夏苒放在床上后没多留，赶紧退出来轻轻关上门，就那么笔挺地站在门外等夏栀。
夏栀给妹妹脱外套、盖好被子，出来时见他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显出几分恰到好处的疏离与得体。
她心里微动，这分寸感，倒真像家里教得极好的样子。
秋奕泽和夏栀刚并肩走到楼梯口，楼下突然传来钥匙转动锁孔的轻响——是她爸妈回来了。
夏栀几乎没有犹豫，拽着秋奕泽的胳膊就往自己卧室冲，反手“咔嗒”一声锁了房门。
秋奕泽还没反应过来，后背就抵在了门板上，夏栀的手还紧紧抓着他的小臂，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
“嘘——”夏栀踮着脚凑近，另一只手飞快捂住他的嘴，眼底满是慌乱，呼吸都带着点颤，“你别出声。”
秋奕泽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逗笑了。
他没挣扎，反而放松下来，后背往门板上一靠，双手插进裤兜，任由她抓着自己的胳膊，甚至微微低下头，方便她捂住自己的嘴，姿态里带着几分纵容的戏谑。
两人离得极近，她额前的碎发扫过他的下巴，带着洗发水的清香，在狭小的空间里漫开。
门外传来夏景淮的声音，带着点疲惫：“这俩孩子睡了没？灯都没开。”
“我上去看看。”沈曼莹的声音紧接着响起，随后是一级级踩上楼梯的脚步声，不紧不慢，却像踩在夏栀的心上，让她的心跳得更快了。
下一秒，卧室门被轻轻敲响，沈曼莹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栀栀，你睡了吗？”
夏栀瞬间屏住呼吸，抓着秋奕泽胳膊的手更紧了些，她抬眼看向他，撞进他含笑的眼眸里，那里映着自己慌乱的影子。
两人的呼吸在寂静中交缠，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带着点惊心动魄的意味。
夏栀没开门，只隔着门板应：“妈妈，我换衣服呢，苒苒在客房睡着了。”
沈曼莹应了声“好”，脚步声朝客房去了，旁边的秋奕泽早笑得肩头直颤，夏栀没好气拍他胳膊：“你笑什么？”
秋奕泽憋着笑，目光在她身上溜了圈，挑眉扬声：“换衣服？”
夏栀这才回过神，刚才那话有多离谱——眼下自己穿着整齐，倒是等会儿出去，指不定真要换件衣服遮掩什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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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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