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上次在音乐教室门口,林溪冲江屿说完那句带着赌气的“你们合奏挺好听”,又被他一句“无聊”怼回来后,两人之间的空气就像结了冰。林溪懊恼自己的幼稚——明明只是看到他和楚瑜凑在一起看谱子,心里就莫名发紧,说出来的话也带了刺;更气江屿那副冷淡的样子,仿佛她的情绪在他眼里只是不值一提的小麻烦。
她索性把所有心思都扑在学习上,每天抱着书本学到深夜,连苏晓约她去食堂吃新开的糖醋排骨,都被她以“要刷完这套数学真题”婉拒。可越紧绷越容易出问题无声的关心,周一开始,她就觉得喉咙发紧,像卡了团棉花,到了周三早上,刚坐起来就一阵天旋地转,摸了摸额头,烫得吓人。
“溪溪,你脸怎么这么红?”林母端着早餐进来,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瞬间皱起眉,“这么烫!快量个体温,今天别上学了。”林溪咬着唇,看着桌上摊开的期中考试复习提纲,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不行啊妈,今天小组要过竞赛的物理错题,下周还要期中考试……”
“什么都没有身体重要!”林母把体温计塞进她腋下,语气不容置疑,“我已经跟李老师请假了,今天就在家躺着,功课等你好了再说。”最终,林溪还是被按在了床上,吃了退烧药后,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梦里全是公式和单词,还有江屿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
同一时间,高一(一)班的早读课上,江屿扫了眼旁边空荡荡的座位,手指在课本上顿了顿。平时这个时候,林溪早就坐在这里背书了,笔尖划过书页的沙沙声,偶尔还会因为记不住单词轻轻跺脚,这些细微的声响,不知不觉间竟成了他早读时的背景音。
“奇怪,溪溪今天怎么没来?”苏晓转着笔,探头往林溪的座位看了看,然后回头戳了戳江屿的胳膊,“江屿,你昨天放学跟她一起走的吗?知道她怎么了吗?”江屿翻书的动作没停,目光落在物理公式上,声音冷得像冰:“不知道。”苏晓撇了撇嘴,小声嘀咕“什么嘛,明明住一个小区”,转身去问前桌的同学了。
直到下午第一节课前,学习委员抱着作业本来收物理练习册,走到林溪座位前时,随口说了句:“林溪今天请假了,她妈妈说发烧到三十八度五,估计得歇两天。”江屿正在草稿纸上推导天体运动公式的笔尖,突然“唰”地一下划出一道长长的墨痕,把“万有引力定律”的公式都划得变了形。
他想起昨天早上,林溪背着书包走进教室时,脸颊透着不正常的红晕,当时他还以为是她走得太急,现在想来,那分明是发烧的前兆。她当时还冲他皱着眉,说“这道题你解法太绕了”,他没理她,现在想来,她说话时声音确实比平时低了些,带着不易察觉的沙哑。
下午的课,江屿听得有些心不在焉。老师讲的数学压轴题解法,他没像往常一样立刻记下,反而总想起林溪生病时可能会有的样子——大概会皱着眉躺在床上,一边咳嗽一边还想翻课本,像只倔强的小猫。放学铃声一响,他抓起书包就往教室外走,连楚瑜拿着谱子叫他“今天不是约好练合奏吗”,都只换来他一句匆匆的“有事”。
江屿骑着车,没有直接回家,而是绕到了离家两站地的连锁药店。货架上的退烧药摆了一排,他拿起一盒,想起林溪小时候吃药总嫌苦,又换了盒水果味的冲剂;看到润喉糖,他停顿了一下,拿了盒青柠味的——以前她感冒时,总喜欢含这个味道的糖。付完钱,他又去超市买了罐加热就能吃的南瓜粥,还有几个苹果,都是她平时爱吃的。
回到家,江屿把东西倒进自己房间的桌子上,分成两份:药品单独装在一个透明袋里,粥和水果放在另一个保温袋里。他看了眼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又看了看隔壁林溪房间紧闭的窗帘,犹豫了几分钟,最终还是拿起袋子,轻轻推开了连接两个阳台的小门。
林溪房间的窗户关着,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只能隐约看到里面开着灯。江屿把袋子放在阳台的栏杆上,又轻轻敲了敲窗户玻璃,确定里面有动静后,才快步退回自己的阳台,悄悄关上了门。
林溪刚被敲门声吵醒,迷迷糊糊地走到窗边,拉开窗帘就看到栏杆上的白色袋子。她愣了几秒,打开窗户拿起袋子,里面的南瓜粥还带着温度,退烧药的包装上贴着一张小小的便签,上面是她熟悉的字迹,只写了“按说明书吃”五个字,没有署名。
林溪拿着袋子,站在窗边看了很久。隔壁阳台的灯亮着,却看不到人影。她拆开润喉糖,含了一颗在嘴里,青柠的清凉瞬间缓解了喉咙的灼痛,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他怎么知道她生病?还特意买了她喜欢的糖和粥?为什么不直接敲门,非要偷偷放在这里?
那些因为楚瑜而起的别扭,因为他的冷淡而生的气,此刻都变得轻飘飘的。她忽然想起小时候,她摔破膝盖哭个不停,江屿也是这样,一边骂她“笨”,一边把自己的奥特曼创可贴偷偷塞给她;下雨时她没带伞,他会故意走得很慢,把伞往她这边歪,却嘴硬说“我这边也没湿”。
第二天早上,林溪的烧退了,虽然还有点咳嗽,但已经能去学校了。她走进教室时,江屿正低头看书,晨光落在他的侧脸上,睫毛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林溪走到自己座位坐下,趁着早读课还没开始,教室里乱糟糟的,她转过身,声音还有点沙哑:“那个……昨天的药和粥,谢谢你。”
江屿翻书的手指顿了一下,没有抬头,只是从喉咙里发出一个极轻的“嗯”,耳根却悄悄红了一点,很快又被他用头发遮住。林溪看着他的侧脸,想说“我好多了”,又觉得多余,最终还是转了回去,翻开了课本。
教室里的读书声渐渐响起来,他们之间还是没什么交流,可那堵横亘在两人之间的冰墙,却被那袋带着温度的关心,悄悄融化了一角。就像春天里的第一缕风,虽然细微,却能让冰封的湖面,泛起细碎的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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