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梦照常抱着笔记本玩游戏,简单的像素风,可玩性很强,让她上瘾。
屏幕上游戏里的季节已到冬天,到处光秃秃,清冷冷的,没有太多的事情要做,她在网上翻着攻略开始装修自己的农场,装修累了就去海滩用锄头写字。
她操控着小人到处跑,踩在雪地上的声音分外治愈。
游戏世界真美好。
她的退休生活真美好。
郝梦快乐的更新了一条朋友圈动态,是她辛苦锄出来的可爱小猫小狗简笔画,还有字,什么开心幸福,美好生活,童年的字样,硬生生凑齐了九宫格。
最中间是她笑意盈盈看向镜头的自拍照。
她微信好友人数并不多,都不过百,概因上份工作用的企业微信,不用加很多乱七八糟时间一久甚至都不知道从哪加来的人。
好友不多,都是同学,朋友,家人,晚上七点的一条动态炸出好多人来。
[许久不发动态,这是突然干哪来了?]
[你终于舍得休息了吗?/鼓掌。]
郝梦看了这条评论不由想笑,也不怪躺列的老同学会这么说,看她之前发的动态都是什么。
吐槽同事,吐槽领导,没什么事地球也会遭骂,是怨气很深但又很勤恳的牛马,尽管怨气很深,她倒从没想过死,也都有屏蔽爸妈。
同为在社会浮沉的社畜,大家都十分理解郝梦当时的精神状态,现在突然感叹生活的美好,可不把大家都震惊坏了。
不是彻底疯了就是彻底解放了。
用放大镜看的某位从她发的自拍照关注到身后脱落的墙皮,于是留下评论:[怎么还返贫了,郝梦啊你不是在S市拿高工资吗?怎么越混越差了。]
看吧,即便不乱加好友,也少不了这种充满恶意的人存在。
郝梦看到了评论,不给予任何情绪起伏,直接略过,回复其她几条评论,说她已经回老家了,给自己放个长假。
幸好评论不会有声音提醒,她再次快乐游戏,她即将迎来充满希望的春天,老农民是很忙的,没时间去在意别人怎么想。
白天她的手机是不设置静音的,防止随手一放,又找不到,有声音的话,她就可以用手表进行查找。
沉溺进游戏,不知道过去多久,手机响起消息提示声,吭哧吭哧撒种子浇水的郝梦瞥了眼手机屏幕,是回来后才加好友的秋时青。
她思索了下他会因为什么发来消息,不会是要给她送晚饭吧?
不不不,她立马摇头,有的时候美梦不能做的太不切实际。
她没着急点开,而是又玩了会儿,让游戏里的一天结束,她才拿起手机解锁。
秋时青:【八点多了,把馒头玉米蒸了,吃饱再玩。】
……
郝梦乐了,她这两天游戏瘾是强了些,但,特意发消息提醒她吃饭,是不是有点越界了?
也有沉迷游戏过后,理智回归自我唾弃怎么在这个年龄染上了游戏瘾。
还好这个是单机游戏,不用氪金,很适合她这个穷鬼玩。
郝梦退出他的聊天框,去翻看微信的其他未读信息,不仅是秋时青,爸爸妈妈也在三人群艾特她,问她吃饭没有,吃的什么,半小时前发的。
她赶紧回复:【吃啦,吃的馒头,还有一根玉米。】
嗯,她晚饭就吃这个,算不得说谎。
将笔记本往桌上一搁,手机一扔,赶紧从床上爬起来去解决晚饭。
把客厅的灯一开,郝梦十分怀疑是不是秋伯伯怕她怕黑,特意挑选瓦数高的灯泡。
太亮了!是乍然开灯,眼前一黑的程度。
客厅旧旧的长桌能放很多东西,她所有的吃食都摆在上面,她有些犯难,吃什么好呢?
馒头?玉米?
没有冰箱,这些保存时间都有限,浪费可耻,所以她两个都选了,放进老式电饭锅上蒸煮,二十分钟后就能开吃了。
就算没有今天秋时青给她拿的这些东西,她也能烧水冲泡从S市带回来的一堆营养燕麦片,芝麻糊。
一个人生活真的非常好糊弄。
在S市上班她也经常这样,她做的饭,能吃,但懒得动手,嫌麻烦,买菜洗菜,切菜,甚至吃完还要收拾。
怎么也要一两个小时打底。
不过,这次体检结果出来,胃竟然是唯一没问题的器官,人体也很神奇。
郝梦重新拿起手机,给秋时青补了“好的”回复,又开始看朋友圈的最新评论,想回复的回复,一看就烦的直接略过,还顺带把那个恶意最大的人删除。
这样的人后续也不会想要有交集。
她也相信自己不会有需要对方帮助的一天,更怀疑真到了这样的一天,这些人会伸出援手吗?
所以她删人删得毫无心理负担。
*
夜里十点,那条动态下迎来郝梦最想看到的评论。
[为什么要让加班到这个点的我刷到你快乐的退休生活!/咒骂,咒骂,/咒骂]
看得出来对方很激动,郝梦却乐不可支,在手机屏幕敲敲打打回复勾引她快来一起玩。
这是郝梦在S市唯一交到的好朋友,谭千雯,两人最开始是甲乙方对接,接触久了发现意外合拍,又在一个城市,等加了私人微信后,就成为了很好的朋友。
在她回复评论没两分钟,谭千雯就私聊她,连发了几个怨气很深的表情包,紧随其后的是一张聊天截图。
郝梦好奇点开一看,顿觉晦气,孟乐成那傻叉去雯子那打探她的消息。
好在被雯子臭骂一顿。
郝梦舒服了,怒回几个点赞的表情。
雯子信息回得很快,应该是下班了吧?
雯子:【他说跟你打电话,有男人的声音,你真有青梅竹马这种东西吗?】散发出想听八卦的气息。
郝梦回:【有啊,很多呢,大笑.jpg】
这条信息发过去后,对话框沉寂下来。
郝梦翻看几次,也习惯了,看来没下班。
果然十几分钟后,她打了视频电话过来,刚下班,现在在打车回家的路上。
雯子先是大倒苦水,说她最近天天加班加到麻木,说郝梦工作辞得好,现在的工作是越来越难了,不如前几年,奖金多,加班也没这么频繁。
郝梦趴在床边,认真听她说话。
谭千雯话锋一转,又开始问起那聊到一半的话题,她现在迫切需要八卦冲淡些许班味。
郝梦也吐槽了下孟乐成今天的操作,然后解释:“所谓男人的声音,其实是小我一岁的邻居弟弟,他正好在家休年假。”
谭千雯眼睛一眯,问:“帅吗?”
郝梦语塞,她还真没法昧着良心,点头:“很帅。”
屏幕那边路过灯红酒绿,光线在谭千雯脸上明明灭灭,疲惫的社畜瞬间来了兴趣,眼睛都开始亮晶晶:“多帅?有照片吗?发我看看。”
郝梦在床上翻了个身,很无奈的语气:“多冒昧啊,这不是路上遇到的帅哥,是熟人啊。”
“熟人不是只要说一声,就能大大方方拍几张照片吗?有什么冒昧的。”谭千雯很不理解。
郝梦只能说实话:“我跟他不大对付。”
“有故事?”
“我才回来几天,能有什么故事,纯粹的他没好脸色,我懒得跟他计较。”
谭千雯“嘶”的一声,倒没有追问什么,就是纯好奇弟弟的长相。
很快她就想到了什么,立马给郝梦支招:“微信有吗?可以去他朋友圈保存几张自拍照发我。”
郝梦很听话,当真点翻到秋时青的头像,点开他的朋友圈,开始看了起来。
一经划拉,不由遗憾叹气:“他就没有发过自己的照片,都是风景,分享的音乐公众号转发的文章。”
谭千雯也有点泄气了,这都什么人啊,长得很帅能忍得住不自拍不分享?
她开始质疑郝梦,“真的很帅?你没骗我?”
郝梦不乐意了,敢质疑她的眼光?
她哼哼一声:“不帅,丑死了这人,我能有什么审美啊。”
“呼噜呼噜毛,不生气,我这不是觉得作为男人,这么自恋的生物,能忍得住不发自拍很不正常嘛。”
郝梦认可这句话,点点头,说:“他就是很奇怪的一个人,但长相真没得说。”
“怎么个奇怪法?”
她恨恨坐起身,第一次跟朋友提及这号人物:“他非常矛盾!我回来那天不是很晚到站嘛,本来说好是我的一个伯伯过来接我,临了换成他……”
说到这事,她还是感觉很莫名其妙。
谭千雯嗯的一声,问然后呢。
“这个人双手抱胸在一边看戏,看着我东张西望,盯着五十来岁的人,我不是不怎么记得住人的长相吗?我爸提前给我发了伯伯的照片,我那天晚上都不敢错眼,找了近十分钟的人,都没有跟照片里的人对上号,在我就要打电话给伯伯的时候,他才过来叫住我,说他是来接我的,我那个伯伯腿中风了,疼的厉害……”
郝梦顿了顿,有些痛心疾首继续说后面发生的事。
“但是第二天我看到这个伯伯了,人家走起路来可利索了!”
“等一下,”谭千雯打断道:“你在深夜到站,就信了他说的替人接你的?你就上车了?”
嗯……不愧是她的好姐妹,一下就发现了华点。
郝梦有点心虚,把脸别到一边,咕哝道:“嗯,就是他长得确实人模狗样,而且他正确说出了我那个伯伯的全名,还有手机号,而且车牌号也是我爸爸提前给我发过的,能对上。”
谭千雯:“那还差不多,不算太笨,后来呢,你有问他为什么撒谎吗?特意耍计来接你是……”她说到后面,眼睛不由一亮。
自己的好朋友这个反应还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郝梦赶紧摆手,“没有没有,他真就只是邻居家的弟弟,可能是变化太大了,我完全对这人没有任何印象。”
“男大十八变?”谭千雯的笑点莫名戳中,说完这句就笑个不停。
这话郝梦也赞同,她还是第一次见到一个男的有这么大的变化。
“他说谎也就算了,我回来后的几天他还给我甩脸色,真的很无语,我都没拆穿他呢。”
“但他又的确帮了我不少忙,看不懂他。”郝梦嘀嘀咕咕。
老房子里的蟋蟀声不时透过手机,传进谭千雯的耳朵里,久远的记忆不由涌上心头。
这种熟悉又陌生的蟋蟀长鸣声让她生出感慨,回忆起她那不好不坏的童年。
隔着屏幕遥遥相望的好友,昔日一同在S市打拼,不时约着一起喝下午茶吃甜品,面对面吐槽的日子一去不复返。
一个深夜才下班打车回家疲惫不堪,另一个住在灯光昏黄,墙皮脱落,虫鸣不断的老房子里,但看她神态比在S市要好上不少。
谭千雯没有接茬,反而问她:“这几天在老家待的开心吗?”
郝梦认真思索了下这几天她的生活,点点头:“应该开心吧?心情挺平静的。”
谭千雯笑笑:“那就够了。”
郝梦见好友似乎在担心她,不由笑道:“那当然啦,不然回来乡下来既不开心又没钱,得不偿失。”
谭千雯忍俊不禁:“可不是,真可是你心心念念的退休生活。”
郝梦朝着镜头晃了晃手指:“不,其实,还是有点瑕疵的,没钱。”
还有病。
哎,两人双双叹气,世上哪有完美的生活?反正她们就没遇上。
……
两人话题在不知不觉中拐了弯,随后又奇妙地拐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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