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种打磨下,霜却仙尊感到一件奇怪的事,幻落冰从来没有因此说一个不字,甚至一点心生不满都没有,反而很清楚这是强大自身的路途,而且是修仙界数千人千载难寻的机缘。
只是她每一次都会忍不住满地打滚的求饶,虽然并没有用,但她一直坚持求饶……
花样百出,各种各样的都用上了。
霜却仙尊那冷酷到近乎残忍的“教学”日复一日地进行着,幻落冰如同被置于神铁砧上,承受着亿万次的无情锤打,身心俱疲,几近崩溃。
然而,在这令人绝望的煎熬中,有一点让霜却仙尊那万古冰封的心湖,都偶尔泛起一丝极其微弱的、近乎“诧异”的涟漪——
幻落冰,这个资质低劣、悟性平平、承受着远超自身极限痛苦的小弟子,自始至终,从未有过一丝一毫的怨恨或抗拒。
她的神魂在剧痛中颤抖,她的身体在惩罚下伤痕累累,但她那双日益黯淡的眼眸深处,却始终保持着一种近乎荒谬的清醒与认命。
她清楚地知道,师尊此举并非出于恶意(或许也非善意,只是纯粹的“目的性”),而是在用一种极端的方式,强行将她这块“废铁”锻造成钢。
她更清楚地知道,师尊所传授的每一条道法、每一种秘术,所砸下的每一颗仙丹、每一缕仙元,都是外界修士梦寐以求、甚至不惜豁出性命去争夺的天大机缘。
尽管过程生不如死,但结果……确确实实是在让她以一種不可思议的速度变强。
“能得师尊亲自‘锤炼’(虽然方式骇人),是弟子几世修来的……福分啊!” 她曾在一次险些疼晕过去的间隙,于内心如此哀嚎着安慰自己,语气充满了认命的苦涩与一丝奇异的感恩。
然而,与这份“清醒认命”并存的,是她在每一次超出承受极限的痛苦降临时,那极其生动、且花样百出的——求饶表演!
她似乎完全明白求饶并无实际作用,师尊根本不会因此心软分毫,但这仿佛成了她宣泄痛苦、保持精神不至于彻底碎裂的唯一方式。
于是,霜凝殿那冰冷的云坪上,时常出现如下诡异又滑稽的场景:
当师尊的神念重锤再次轰入识海:
“嗷——!师尊饶命啊!弟子知错了!弟子愚钝!弟子是块朽木!您歇歇手吧!!” 她抱头满地打滚,眼泪鼻涕横流,毫无形象可言。
当被扔进烈焰焚天的绝杀阵:
“烫烫烫烫烫!熟了熟了!师尊!弟子要变成烤冰了!外焦里嫩的那种!闻着还挺香……啊不对!救命啊!!” 她一边上蹿下跳地躲避火舌,一边胡言乱语。
当因仙元运转误差而遭受冰刺鞭挞:
“哎哟喂!轻点轻点!师尊!打坏了就没得练了!维修……啊不是,疗伤也要花时间成本的呀!性价比不高啊师尊!” 她疼得龇牙咧嘴,居然还能扯出“性价比”这种词。
甚至有时疼极了,她会开始唱起荒腔走板的求饶歌:
“~师尊手下留情呀~弟子小命悬一线呀~再打一下就要散架呀~散架就没法练剑呀~”
调子古怪,歌词离谱,堪称魔音灌耳。
霜却仙尊:“……”
周身寒气莫名重了三分
她求饶的词汇库极其丰富,从痛哭流涕的认错,到毫无逻辑的胡扯,再到令人哭笑不得的“利益分析”,甚至还有即兴创作的“求饶Rap”……只有想不到,没有她喊不出。
她仿佛将这一切当成了某种特殊的“修行”,一边清醒地承受着痛苦、吸收着机缘,一边用这种滑稽夸张的方式,维持着精神最后的弹性,防止自己彻底麻木或疯掉。
霜却仙尊冷漠地注视着这一切,对于她那花样百出的求饶,他从未回应,也从未因此加重或减轻惩罚。于他而言,那只是训练过程中产生的、无意义的背景噪音。
但不可否认,这持续的、聒噪的、却又莫名带着一种顽强生命力的“噪音”,与他殿中万古的死寂形成了鲜明对比,偶尔……会让他那绝对专注于“锻造”进程的神念,产生极其短暂的、微不可查的……停顿。
仿佛精密运转的仪器中,混入了一粒……有生命、会吵闹的尘埃。
这粒尘埃,不影响仪器的最终产品,却让整个过程,变得……略微有些不同。
幻落冰依旧在痛苦中挣扎求存,修为在残酷的磨砺中缓慢而坚定地增长。
她依旧会毫无形象地满地打滚、哭爹喊娘地求饶。
她也依旧清楚地知道,自己是何等“幸运”。
霜凝殿内,冰与火交织,绝对理性与滑稽求生欲共存,构成了一幅极其诡异却又莫名和谐的画面。
而那位至高无上的“锻造者”,在无尽的冷漠与精准之余,或许连自己都未曾意识到,他那万古不变的冰封心境,已被那持续不断的、毫无意义的求饶声,刻下了一道极其浅淡的……噪音印记。
终于一次闲暇,她刚刚结束修炼,林师兄与白师姐满脸同情的看望她。
她失智的说,师尊就是我的爹娘……
这日,幻落冰刚从一场几乎抽干她所有神魂之力的、由霜却仙尊亲自“督练”的高阶幻境杀阵中挣扎出来。她瘫坐在云坪边缘,脸色苍白如纸,额角冷汗涔涔,指尖还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整个人仿佛被掏空了一般,眼神都有些涣散迷离。
恰在此时,一直对她境况忧心忡忡、却又无能为力的林师兄与白师姐,小心翼翼地前来探望。他们看着幻落冰这副仿佛被狠狠蹂躏过的凄惨模样,再联想到近日宗门内关于霜凝殿那“鬼哭狼嚎”的种种传闻,心中又是同情又是愧疚,眼神里充满了不忍。
白师姐忍不住取出丝帕,想为她擦擦汗,柔声问道:“幻师妹……你……你还好吗?师尊他……近日的教导是否太过……严苛了些?”她斟酌着用词,不敢直言“残酷”。
林师兄也眉头紧锁,沉声道:“若有哪里不适,或是需要什么丹药调养,尽管告诉我们,我等……定会尽力为你寻来。”他们总觉得,幻落冰是因他们当年之故才遭此大难,如今又替他们承受着仙尊的“非人”磨练,心中煎熬无比。
幻落冰正处于一种身体极度疲惫、精神恍惚松懈的“失智”状态,脑子几乎不转。她听到问话,茫然地抬起头,眼神没有焦距,下意识地、用一种近乎梦呓般的、带着严重鼻音(像是刚哭过)的腔调,喃喃回答道:
“严苛?不严苛啊……”
她顿了顿,似乎在努力组织涣散的语言逻辑,然后非常认真地、一字一顿地解释道:
“师尊……师尊就是我的爹娘。”
“啊?”林师兄与白师姐瞬间愣住,目瞪口呆,完全无法理解这突如其来的、石破天惊的伦理关系!
幻落冰却仿佛觉得自己说得特别有道理,还用力点了点头,继续用那神志不清的语调,一本正经地阐述她的“惊天发现”:
“不然……不然你们说……为什么我每天……都哭得那么真情实感地喊……爹啊!娘啊!饶命啊!……”
她甚至还模仿了一下自己平日里的哭腔,然后一脸“看吧,这逻辑无懈可击”的恍然大悟表情看着彻底石化的两人。
林师兄:“……”
白师姐:“……”
两人如同被九天玄雷劈中了天灵盖,外焦里嫩,僵在原地,大脑彻底宕机!
他们看着幻落冰那一脸“我发现了宇宙真理”的纯粹(且愚蠢)的表情,再看看她狼狈不堪、明显刚遭受过“非人待遇”的模样……
一股极其复杂的、混合着巨大酸楚、荒谬绝伦、以及一丝憋笑冲动(但立刻被负罪感压下去)的情绪,如同海啸般淹没了他们!
这得是被折磨成什么样……才能产生如此清奇又悲催的联想啊?!
把冷酷无情的师尊比作“爹娘”,只因自己每日被锤炼得哭爹喊娘?!
这……这究竟是彻头彻尾的绝望,还是一种苦中作乐的、到达极致的……精神胜利法?!
良久,林师兄才艰难地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干涩地问道:“幻……幻师妹……你……你没事吧?”他怀疑她是不是真的被练傻了。
幻落冰却仿佛完成了什么重大论证,心满意足地吁了口气,眼神重新变得茫然空洞,嘟囔了一句:“没事……就是有点费爹娘……”然后脑袋一歪,竟靠着旁边的石柱,沉沉地睡了过去(或者说是晕了过去)。
留下林师兄与白师姐在风中凌乱,面面相觑,心中百感交集,五味杂陈。
同情、愧疚、荒谬、震撼、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敬畏?
对幻落冰在这种境况下还能保持如此“乐观”(?)心态的敬畏?
还是对那位能把自己徒弟逼到认爹认娘地步的师尊的……更深层次的敬畏?
自此,“师尊是我爹娘”这个梗,以及它背后那血泪交织的真相,悄然在林师兄与白师姐心中扎下了根,成为了他们对霜凝殿那对师徒关系最精辟(也最心酸)的注脚。
而昏睡过去的幻落冰并不知道,自己一句神志不清的“肺腑之言”,竟成了日后流传于紫灵仙门高层(极小范围)的、关于霜却仙尊教学风格的最强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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