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府时暮色已合。
沈清辞坐于妆台前,任晚翠卸去钗环。
铜镜中人目眶犹红,玉容仍白,唯眼底暗藏难平的涟漪。
"小姐今日真真吓煞奴婢了。"晚翠梳理青丝,余悸未消,"幸得将军及时相救......"
清辞默然,纤指轻抚腕间。此处犹存陆珩怀抱余温,坚实温暖,令她在极惧时寻得依傍。
忆起他臂弯力道,眸中忧色,对沈清瑶的冷厉,心尖似被软绸包裹,酸软难言。
饮罢安神汤,却无半分睡意。遣退晚翠,独倚南窗,推隙迎风。
夜风挟桂香入室,略抚纷乱心绪。
凭窗回味日间种种。惊马狂奔之惧,落入他怀之安,那句"莫怕"之言,皆清晰如昨。不得不承,确已心动。
然此情愫,反令她陷于挣扎。沈家女嫁入将府,本是政姻,与陆珩不过棋局之子。
"病弱"是护身符,"安分"是存身道,动心原不在谋算中。
况陆珩乃镇北将军,掌重兵之权臣,他的世界充满刀光剑影,朝堂风云。
她这需借伪装存身的女子,真能踏入他的天地?他们之间,真可有"情"字可言?
清辞轻叹闭目。知前路必多荆棘,然此心已难自控,正向他靠近。
此刻书房内,陆珩亦无眠。
坐于案前,军报展陈半时辰,字未入目。
脑海尽是清辞受惊模样,玉面失色,目染胭脂色,紧攥他衣襟时的轻颤,皆似细针轻刺心扉。
从未想过会因女子心绪难宁。在他的世界,唯军务,沙场,朝堂,情爱于他不过无用牵绊。
然自清辞入府,诸事皆悄然生变。
忆她理账时的冷静,应对林氏时的慧黠,书阁论批注时的认真,昨夜奉糕温酒的体贴,今日围场埋首他怀的脆弱。
这女子如厚重典籍,页页藏惊喜,令人欲罢不能。
起身临窗,望向她院落方向。夜色深沉,唯见隐约灯火,反令心绪稍安。自怀中取出残破玉佩。
白玉雕莲已损其半,边缘磨损,此乃母亲唯一遗物。
多年来,每至疲惘时,皆会取出此玉,似能感母亲温暖。然今日握玉,脑海所现竟是清辞容颜。
忽觉对这名义妻室,似已越"合盟"之界。始在意她的心绪,忧她的安危,甚因她靠近而心鼓急鸣。
此感陌生危险,却难抗拒。
轻抚玉佩,目色复杂。不知此心绪将引何果,亦不知他们前路何方。但知自今而起,沈清辞三字已深烙心间。
夜渐深,清辞终有睡意。卧于榻上合目,最后所见是他怀抱模样。
心中默念:既已心动,便勇敢些罢。纵前路漫漫,荆棘满途,也要试着近他,知他。
或许在这局姻缘里,真能寻得属于他们的圆满。
而书房内的陆珩,直至天将破晓方平心绪。将玉佩收回怀中,执起军报细阅。
唯此次,眸中多了从未有过的柔色与坚定。
知自今而起,他不仅要守这江山社稷,还要护好那围场受惊,需他相护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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