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逃开数里,马车才放缓速度,慢慢悠悠的往前行驶。
林书一脸郁闷的趴在小几上,摆弄手上的茶杯。
“你说那人什么毛病,我好心帮他,他还惊我的马,幸好你身手敏捷,不然,哼。”
阿玉原本闭着眼抱臂坐在林书对面,闻言瞥了她一眼。
“少管闲事就没这么多事了。”
林书也不恼,弯着眼眸,支着下颌看向阿玉。
“有一说一,他确实长得不错。”
“是能让你一见钟情的人吗?”
“不是,还差点。”
阿玉不再接话,林书也不挑起话头,车厢一时陷入了沉默。
入夜,车夫驾驶马车寻了处客栈。
这条路是江都到临安经商的必经之路,流匪颇多,夜间行车不安全,再者,他们本就不赶时间,一路上自然是怎么舒服怎么来。
车夫卸下行李,对林书说:“小姐,今夜暂时先落脚在此,到临安还需两日脚程。”
林书点点头。
许久不曾出远门了,长时间乘坐马车到底还是有些累人。
等车夫安置好马车,林书带着阿玉和车夫一起进入了客栈。
乔家客栈。
门头上挂着的宽大匾额在灯光的映照下金光流动。
“看来这家酒店是北方大商乔氏的产业啊。”
林书抬头望着上方的大招牌,感叹道。
乔氏,是北方现在最大的商贾。
北方商人们挣钱后喜欢四处置办房产,其中以乔氏为最。
他们的房产,毫不夸张的说,遍布东西南北。
北方盐政施行初期,晋县商人抓住机会,成功拿到盐的经营权,南方地区盐比北方价格贵好几倍,晋商们就专门运盐到南方售卖,赚取中间差价,因经营这个生意而富家一方的商人多达二十几家,名商多的数不胜数,各家资产丰富的拉不开差距,也就不像江都这样还弄了个排名。
而乔家是最早把经营所得投入房产业的,也就最负盛名。
乔家客栈,入门处的伙计正低头拨动手中算盘,见有客过来,立刻迎了上来。
“客官,住店还是吃饭呀?”
林书递了块银子过去,“住店,三间上房,备些酒菜,一会儿我们下楼来吃。”
“好嘞。”
伙计把银两一收,就带着林书一行人上了楼。
休整了一晚。
三人乘着晨雾,又慢慢上路了。
七月天,热气蒸的厉害。
林书的马车里备了两大盆冰块放在角落,风一吹,凉丝丝的。
冰块上方还放了些粤地的荔枝,甚是新鲜。
这条路上几里处正好有家林书的分铺,就顺路去看了看,荔枝也是店里掌柜给的。
荔枝肉厚,汁水丰盈,滋味十分甜美。
掌柜的给了一大袋,如果不及时吃完,这会儿也没法保存,让它坏掉未免过于可惜。
林书分了大半袋给车夫,用一只小盆装了些冰块,放在外头。
越靠近临安,途中的小桥流水,杨柳依依就越多。
虽然同是江南,但林书就是觉得这里的花草和青宁的不一样。
路上时不时有小贩兜售鲜花,小食,拖长调子的叫卖声配上吴语的软侬,十分有意思。
林书耳尖一动,叫车夫把车停在路边。
一个挑着荷花的走夫正在边上吆喝:“买荷花咯,今早刚摘的荷花,一文钱一支。”
林书摸了五文钱递出去:“来五支。”
“诶,好嘞。”
走夫接了钱,麻利的拿起一片荷叶折了几下,包住花梗,抽了根麻绳捆好。
林书凑近轻嗅。
草木气息铺面而来,闻着十分清凉。
“你莫走,你是我的。”
“你胡说,他说喜欢我,是我的。”
“姑娘,姑娘,行行好,你们松松手。”
外面立着几个人正在拉扯,林书抱着荷花探头望去。
哟,真巧。
昨日那惊她马的男人,正被几名女子扯着。
身上的红衣已经换掉,现在穿着一件粗布短褂,腰间还系着条细腰绳。
那几名女子用吴语正在争辩,激动处还伸长手臂像对方指指点点,一只手都牢牢的抓着那青年的各处。
林书看的有趣。
也不知是这青年魅力太大,引得姑娘为他争战还是这人又做了什么事儿,让人家抓着他讨说法。
突然,那青年大喝一声,“停,诸位小娘子,鄙人已有家室,她还在等我回去呢,还请诸位放开我,让我回家。”
听他这个一说,那几名女子都赶紧放开抓着他的手。
几名女子统一战线,纷纷怒斥青年。
那青年趁着女子们防备松懈,找准突破口就跑。
林书一见他又往自己着跑来,心里忙道“晦气晦气”。
赶紧缩回身子,让车夫赶马离开。
那青年却直直冲向马车,靠近马车时猛地伸手。
林书被他上次的一巴掌弄的印象怪深的,也伸出手。
“啪。”
青年愣住。
追来的女子和他的距离拉进了。
青年连忙央求林书,“好姐姐,让我上去吧,我要被那群女子强抢回去了。”
林书才让车夫降下速度,但不让他上车。
“哦,强抢,关我什么事。”
那青年立马说,“有关系的,你要是能带我离开,我给你钱,要多少都行。”
林书摇头,“不行,万一你是哪家的郎君,我无缘无故带走你,岂不是造孽。”
青年头摇的飞快,“不是不是,绝对不是,你放心。”
说完,语速飞快的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在路上,被人抓来的,那人把我卖给了一个富商,几个姐姐看我可怜,就想法子帮我逃出来了,结果我刚逃出虎口,又入狼窝,她们也想抓我成亲,刚刚就是没决定好谁能拥有我才大吵。”
青年顶着一张白嫩的脸,面上五官长得精致,看着的确有让人抢夺的资本。
“你就不怕,上了我的车,也得成为我的人。”
林书勾起唇角问他。
眼见那几个女子就要追赶上来,青年着急的对林书说,“不怕,不怕,好姐姐,快让我上去吧。”
林书瞟了眼她们和自己的距离,让车夫把青年拉上了车。
放下帘子,对车夫说,“甩开她们。”
一进车厢,青年就被两道视线死死盯着。
他搓搓衣角,看了眼林书,又看向另一道视线的主人,“这位姐姐,怎么这样看着我?”
阿玉仍旧盯着他,面色不善,冷着脸没说话。
林书面带笑容,温声说,“不要紧张,她平时看人都这样。不如我们先来说说,你昨日惊我马的事。”
一提惊马,少年脸上露出了一丝茫然,“惊马,这位姐姐,莫不是认错人了,我在那富商家中好几日,不曾去过其他地方。”
林书有一瞬间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看错了。
“这样啊,那想来是我认错了。”
林书从座椅下面扯了方小凳出来,递给他,“坐。”
“我们萍水相逢,我也不想给自己惹上事端,不如你在详细说说,刚才究竟是怎么回事。”
少年依言坐下,开口道,“那富商喜欢男人,到处让人给他搜罗人,我运气不好,出门游玩时让人蒙了袋子抓了,卖给了那富商,今天好不容易才逃出来。”
“你说的那名富商叫什么。”
“不知。”
“你家在哪儿。”
“江都青宁。”
林书递了杯水给他,继续问,“你叫什么。”
“宋文。”
“你家父母是做什么的。”
宋文有些警觉,“姐姐问这个做什么?”
林书笑眯眯的给他倒了杯水,“我和你有缘,就想多了解你一点。”
宋文耳尖泛红,不好意思的说:“我爹是厨师。”
林书的笑意更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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