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泽半蹲在他身前,闻言双耳微红,眼神躲闪:“一起睡吗?”
裴蘅才反应过来,自己居然一不小心把心声说出口了!
生怕男主以为自己又想占他便宜,裴蘅赶紧给自己找补,舌头差点打结:“我,我家只有一张床,你要是不愿意,要不,要不......”他越说越心虚:“我睡沙发吧。”
谢泽不赞同:“你受伤了。”
裴蘅摆手:“不不不......”
在没注意到的地方,某人居然自然而然地默认了男主话里的留宿要求,甚至直接一步到位地为男主该往哪睡而苦恼。
两人推拒了一番,凑得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最终,裴蘅一把抓住了谢泽的手,趁其不备,往他嘴里塞了一颗草莓。
还是一起睡吧。
......
卧室里的床有点小,平时裴蘅一个人睡,还能打个滚,挤下两个成年男性实在是有些勉强了。
两人胳膊贴着胳膊,腿贴着腿,紧紧挨着彼此,谢泽体型比裴蘅大了一圈,躺着的部分床垫凹陷得更深,裴蘅体重轻,往他的方向倒,几乎整个人都要嵌进谢泽的怀里。
裴蘅动了动,身后就是床的边缘,只好老实待着,开始发呆。
任务完成后,系统一晚上没吭声,和死了一样,既不对他完成任务的方式提出质疑,也没对他后来和男主的亲密互动表示抗议。
前一点还能勉强解释,后一点实在奇怪。
刚见面时,系统表现得极为冰冷严苛,不近人情,似乎完全不在乎他的死活,却在完成任务上展现了十足的急切,总是反复催促他,机械音下是抑制不住的焦躁,对任务非常重视。
而裴蘅,作为一个要破坏原本故事剧情线,把男主的人生搅得一团乱的原书炮灰,现在和男主的关系属实……不太正常。
仅仅是不太正常吗?
裴蘅不想再装傻了,哪个炮灰会和男主搞暧昧啊啊啊啊啊!
可是,他好像也没有很抗拒......
QwQ更崩溃了。
等等,回归正题,这种完全不利于后续任务完成的走向、甚至有隐隐要崩坏的趋势,系统却和没看见一般,一直没出来制止过他。
神秘无常的系统、莫名奇妙的穿书、至今一无所知的前世、变幻莫测的剧情走向……还有男主,裴蘅大脑一片乱麻。
虽然他容易接受现状,随遇而安,但内心深处的隐隐躁动,让他不想完全任由系统和剧情随意摆布自己,这种未知让他不安。
……
算了,想不明白,索性不想了。
裴蘅两眼一闭,还是休息比较重要。
唉,最终还是没能摆脱咸鱼的本能。
黑暗里,窗帘缝隙泄出一丝光,这里身处闹市区,窗外车水马龙,房子的隔音却做得很好,屋里静得仿佛抽干了空气。
空气里只余刻意放轻的呼吸声,和偶尔翻身的布料摩擦声。
没人说话,肌肤相贴,源源不断的暖流在两人之间交汇、聚合、流淌。
入秋一个月,昼夜温差大,夜间微凉。
可能是长期营养不良,这具身体体质差,双手双脚一年四季都是冰凉的。
身边躺着个人形的大火炉,裴蘅无意识地蹭了蹭,像泡在热水里,被暖意熏得迷迷糊糊的。
他逐渐安下心来,脑袋上打结的黑线被这温度融化成一滩水,缓缓汇入大海,泥沙散尽,裴蘅几乎要沉醉在这一片热洋里。
嗯嗯,好困好困,好舒服......zzZZ
身下是柔软的床垫枕头,身体暖融融的,分不清热源是身边的人还是身上的被褥,裴蘅意识逐渐模糊,奔波一天的疲惫感涌了上来,呼吸逐渐均匀,陷入了梦乡。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酝酿着绵长的情意。
过了一会儿,确认身边人已经睡熟了,谢泽紧闭的眼睛睁开,他侧着身,静静地观察着怀里的人,尽管什么也看不见。
眼睛盯得有些酸涩,谢泽眨眨眼,眼睛都不舍得挪开半秒钟。
他……是什么时候认识自己的?
脑海里一幕幕场景划过——
酒吧里,意识不清的裴蘅精准地倒向他,动作自然又熟稔。
房间里,裴蘅宣示主权般,当着暴怒的谢临的面称他为男朋友,清冷的美人面下,眼里的得意和狡黠一闪而过,像一只雪白的小狐狸。
车库里,裴蘅捏着衣角,似乎是怕被拒绝,望向他的眼神期待又羞涩。
还有裴蘅一直有意无意和他亲近的小动作......画面卡顿了一下,镜头调转,最后停留在裴蘅漂亮的脸上。
其实,在两人今天第一次见面前,谢泽就听过裴蘅的名字。
很多很多次。
在实验室的师弟师妹们那里,在学校的论坛上,尤其是在以谢临为首的那群非富即贵的公子哥那里。
似乎是从去年开始,这个名字就常被他们挂在嘴边。
轻佻、戏谑、不怀好意,不时还带着心照不宣的暧昧笑声。
谢泽生性冷淡,很少参加社交活动,和几乎所有人保持疏远的关系,朋友也少,换做其他人,他并不会理会这些无谓的议论和臆想。
谢泽从他们的只言片语里挑挑拣拣,拼凑出了一个面目模糊的人形。
他是清冷倔强、成绩优异、漂亮的学弟,是学生们私下里戏称的校花,也是裴家有几分姿色、自视甚高、不检点、不识好歹的“少爷”。
一张张标签漫天飞舞,遮住了他的本来面目。
他想,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呢?
谢泽对裴蘅保持着恰当的好奇,虽构想着他的种种,但又从未急着去见他,似乎就等着命运将两人指引到注定的场所,如同表演舞台剧,进行一场戏剧般异乎寻常的初见。
今晚发生的所有事在他眼前浮现,像一把绚丽夺目的亮片,自空中缓缓洒落,细碎的星光灿灿,最后一点点消散,沉底,归于黑暗。
无限黑暗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动了动。
谢泽抬眼看,原来是裴蘅睡觉不老实,睡着了就不自觉地往热源的方向蹭。
谢泽回神,小心翼翼地搂住他的腰,生怕他动作太大摔下床去。
裴蘅砸吧了一下嘴,可能是梦见什么好吃的,他翻了个身,得寸进尺地滚得更近,然后,像树袋熊一样,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手脚并用地抱住了谢泽。
被温香软玉填了个满怀的谢泽一愣,他下意识地环上手臂,好让裴蘅睡得安稳些。
安静的房间里,心脏咚咚地跃动着,跳得又急又快,似乎随时都要刺穿胸膛。
好主动,好可爱。
幽幽冷香裹着一丝甜意,混和着沐浴露的柑橘味,温润又俏皮,直往谢泽鼻腔里钻。
谢泽让自己轻缓地靠在裴蘅的颈窝里,慢慢收紧了手臂,竭力平稳着急促的呼吸。
一颗心像被泡在汽水里,咕噜噜冒着泡。
很不一样。
谢泽闭上眼睛,默默在心里想。
……
夜色浓如墨。
小区内,路灯下,一只狸花猫轻巧越进灌木丛,敏捷地一扒,逮住了吱吱叫的老鼠。
小猫叼着老鼠走了,尾巴翘的高高的,路灯下,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像一只神气的小老虎。
一阵凉风吹过,低层住户阳台上几件花花绿绿的衣服翻动,一件上衣没挂稳,掉落下来,衣架勾在防盗窗的铁栅栏上,衣服垂进栅栏的间隙间。
飘荡翻飞间,黑色布料后的一点极其细微的红光一闪而过,像一只不甘的眼睛。
……
晨光熹微,浑浊的晦暗褪去,一束阳光穿过透亮的落地窗,射在毛绒绒的羊毛地毯上,空气中点点浮尘飘动,屋内逐渐浸染上浅淡的金色。
谢泽习惯早起,今天却罕见地赖了床。
借着微光,他用眼神细致地描摹裴蘅精致的肩颈线条,一路延展,隐入敞开的领口下。好半晌,谢泽才舍得松开裴蘅挂在他身上的手,将他托抱下来,给他掖好被子,轻手轻脚离开了。
高大的身影几乎占据了整个镜面,谢泽垂着头,牙膏沫滴到洗盥池上,有些心不在焉。
起身时,他不慎打翻了漱口杯,被子里的水洇湿了一片衣领。
衣服是裴蘅昨晚找给他的,圆领黑色T恤,正中绘有夸张的火焰元素圆纹,非常合身,刚好是他的尺寸。
想到裴蘅昨晚找衣服拖鞋都十分顺手的样子,谢泽抚摸着上衣的面料,心口泛甜。
原地思考片刻,他左右环视一圈,犹豫片刻,深吸一口气,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把剩下的水也浇到了衣服上。
然后,他左手抓着衣领,低头,单手把上衣脱了下来,露出了紧实流畅的上半身。
他半眯着眼,眉目深邃,神色冷淡,头发微湿,前额的碎发被抓到脑后,下巴上的水滴顺着脖颈流下如山峦般挺拔宽阔的后背,清晨的阳光给谢泽垒块的肌肉打上深刻的阴影,宽肩窄腰,灰色宽松长裤,白色的吊绳垂在微微隆起的地方,一展肩,整个人英气昂扬。
只有脚上那双白色小狗毛绒拖鞋有些破坏气氛。
谢泽面上不显,耳尖泛红,走进厨房,拿起那条粉色围裙,放下,深呼吸,又拿起来,最后又放下,紧闭着眼,绷着嘴,看上去很是进行了一番心理斗争。
无声的挣扎后,最终,他还是放下了围裙,捂着脸,默默打开了冰箱。
......
裴蘅还在睡。
柔软的被褥和枕头堆在一起,中间露出一颗毛茸茸的脑袋。
裴蘅眉头紧蹙。
梦里,一只猴子双手抓着他的衣服,双脚蹬着地,力气极大,硬要把他往一边的水里拖。
裴蘅满头问号,死死抱着树干,不让猴子得逞。
猴子见拖不动他,捶胸顿足,上蹿下跳,扯着嗓子大喊大叫,叫声凄厉尖锐,吵得裴蘅耳朵疼。
半晌,可能是叫累了,猴子一步三回头,愤怒地离开了。
裴蘅松口气,正准备从树上下来,却发现——自己居然动不了!
低头一看,原来,就在他和猴子比力气的时候,大树粗壮的藤蔓不知何时已经悄悄缠住了他的下半身,严严实实地圈住他,并且正往他的腰身上蔓延,任他使尽力气,根本无法挣脱。
眼看着要被这食人树一口吞了,裴蘅悲叹自己识猴不清,想大喊救命,却被小臂粗的藤蔓堵住了嘴,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叫声。
裴蘅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房间雪白的天花板。
心率逐渐平复,他揉了揉眼,打了个哈欠。
好,好逼真的梦。
梦境的记忆如流水消散,裴蘅睡眼惺忪地坐了起来。
旁边的被褥是凉的,怀里抱着谢泽的枕头。
裴蘅点点头,果然梦境和现实是联......诶?
怎么真的有人在叫?
他下了床,穿上同款毛毛拖鞋,打开卧室房门,环视了客厅一圈。
餐桌上摆着各色早点,还冒着热气,谢泽不在,厕所灯亮着,应该是在厕所。
裴蘅迷糊着,循着声音的来源,慢慢挪到了大门口。
门外的人格外急躁,见迟迟无人应,敲门愈发用力,还伴随着模糊的急切呼喊声。
“......哥!你还好吗,我——”
“咔嗒”两声,两扇门同时打开。
谢泽系着裤子的松紧带,从卫生间走出来,隔着裴蘅,与门外大包小包,欣喜又急切的杨曜对上了视线。
杨曜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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