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度消耗神识的后遗症，比云芷预想的更严重。
次日天未亮，她便被一阵剧烈的头痛唤醒，仿佛有无数根细针在颅内搅动。勉强起身，眼前阵阵发黑，脚下虚浮，险些栽倒在地。白日里在凝露草田劳作，更是痛苦不堪。往日里轻而易举的除草、收集晨露，此刻变得异常艰难，动作迟缓，好几次差点失手毁掉灵草。
同田的杂役弟子投来异样的目光，连负责巡视的外门弟子也注意到了她的异常，皱着眉头呵斥：“云芷！今日怎地如此懈怠！凝神静气，莫要毁了灵植！”
云芷只能咬牙强撑，脸色苍白如纸，额角冷汗涔涔。她不敢辩解，更不能显露真实原因，只能将苦楚生生咽下。《龟息术》运转到极致，勉强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内里却如同被掏空了一般。
她知道，这是神识透支的必然结果。镜内空间的“星火”练习，对心神的消耗远超她的预估。若不能解决这个问题，莫说炼丹，就连维持日常修炼和劳作都将难以为继。
贡献点兑换殿里的《蕴神诀》玉简，标价五十贡献点，对她而言如同天文数字。依靠打坐自然恢复，速度慢得令人绝望。
难道刚刚摸到的丹道门槛，就要因此断绝？
傍晚下工，她拖着几乎散架的身体返回木屋，连小禾怯生生的问候都无力回应，径直倒在床上，意识昏沉。
就在她意识模糊，几乎要被黑暗吞噬时，怀中那面一直沉寂的古镜，忽然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凉意。这凉意如同涓涓细流，缓缓渗入她枯竭的识海，带来一丝难以言喻的舒缓。
不是修复，更像是……滋养。
云芷猛地清醒了几分，强撑着坐起，取出古镜。镜面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幽光。她尝试着将最后一丝微弱的神识探入其中，不是去操控什么，而是如同渴极的旅人，本能地去汲取那丝清凉。
镜内空间依旧，那缕凉意仿佛源自空间本身，源自那缓慢旋转的混沌气旋。她“看”到，空间边缘那朦胧的雾气，似乎比往常活跃了一丝，丝丝缕缕的清凉气息正从中溢出，融入她的神识。
速度很慢，但确实有效！
这古镜，竟能温养神识！
绝处逢生的狂喜让她精神一振。她立刻盘膝坐好，将古镜置于膝上，摒弃杂念，全力引导那丝清凉气息滋养受损的神识。
一夜过去。当天光再次透入窗棂，云芷睁开眼，虽然神识尚未完全恢复，但那针扎般的剧痛已然消退，头脑清明了许多。她看着膝上的古镜，眼神复杂难明。这面镜子，救她性命，助她隐藏，提供药园，如今竟连神识创伤也能温养……它究竟还有多少未曾显露的玄妙？
接下来的日子，云芷调整了节奏。白日里，她更加低调，将所有精力用于完成杂役任务，绝不显露半分异常。夜晚，她不再急于练习“星火”，而是将大部分时间用于借助古镜温养神识，只留下少量时间进行最基础的操控练习，巩固成果。
进度看似慢了下来，但基础却被打得更加牢固。她对那缕微弱星火的掌控，愈发精细入微。
这日，她正在田间歇息，恢复着因劳作而消耗的体力，一个略显尖锐的声音在一旁响起。
“哟，这不是我们勤快的云师妹吗？怎么，这就累趴下了？”
云芷抬头，看见一个穿着杂役服饰，但衣料明显好些，脸上带着几分刻薄相的少女正睨着她。此人名叫沈林，与云芷同批入门，因其家族与门内某位外门管事有些远亲关系，被分到了相对清闲的草药晾晒房，平日里便自觉高人一等，尤其喜欢在云芷这类无根无基的弟子面前显摆。
云芷不欲生事，垂下眼睑，淡淡道：“沈师姐。”
沈林见她这副逆来顺受的样子，更是得意，声音拔高了几分：“要我说啊，有些人就是没那个命！天生就是干杂役的料！不像我，再过些时日，攒够了贡献点，便能去听炼丹堂师兄讲解《百草初解》了！那才是正经的仙家学问！”
她刻意晃了晃腰间一个略显陈旧的储物袋，那是她那位管事亲戚淘汰下来给她的，在一众杂役弟子中，也算是个稀罕物。
周围的杂役弟子大多露出羡慕之色，也有人对沈林的做派不以为然，却无人出声。
云芷心中毫无波澜，甚至有些想笑。《百草初解》？她借助古镜，亲身培育、观察、甚至初步处理灵植，所获感悟，岂是死记硬背条文可比？但她面上依旧平静，只当是耳旁风。
沈林见她毫无反应，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自觉无趣，又讥讽了几句，这才扭着腰走了。
小禾凑过来，小声安慰：“云姐姐，你别理她，她就是那样的人。”
云芷摇摇头，表示无妨。她看着沈林远去的背影，目光落在那个储物袋上，心中微动。一个计划悄然浮现。
几日后，云芷找到机会，再次与小芸交易，用几株品相不错的宁心花，换来了两块下品灵石和几张残破的、记载着基础草药处理的兽皮纸。小芸在灵兽谷，似乎混得比之前稍好了一些。
握着那两张灵石和带着墨臭味的兽皮纸，云芷回到木屋。她没有立刻吸收灵石，而是小心地将兽皮纸上的内容记下，然后将其毁去。
她看着那两块灵石，眼神坚定。贡献点遥不可及，但她可以另辟蹊径。沈林那个储物袋，以及她炫耀的《百草初解》听课机会，或许……可以成为她获取下一步资源的跳板。
只是，需要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
她将灵石收起，再次将心神沉入古镜空间。空间里，那株铁骨花旁边，一小堆经过“星火”初步淬炼、去除杂质的凝露草叶精华，正静静散发着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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