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挟槊的失踪对临煞渊而言就像西方失去了泡菜寿司,完全没有任何损害。临煞渊有百分之八十地区由蒙刹长老管理,剩下的黑煤山是法外之地,不受法律约束。
栖川很感谢自己在路边救下了蒙刹,换来这份听起来风光无两的工作。平时想见挟槊这种级别的大人物一面都难,如今却能一步登天,变成接替挟槊的挂名代理魔尊了。
在栖川的理想中,这应该是份无比清闲的工作:挟槊本就没什么正经事要办,大小要务都推给蒙刹解决,自己只要在家遛几下狗就好。没想到蒙刹居然要将她介绍给临煞渊各地区的首要人物,看样子代理魔尊的工作还要持续很久。
那群威震四方的各地首脑齐聚碧血阁,稍有不慎就会被看出端倪。栖川不敢拿命开玩笑,拖到现在还不肯见人。
“挟槊平日里在碧血阁只是个摆设,重大事件都要交给我裁定。”蒙刹看着倒是从容不迫,她亲自帮栖川拍平衣裳,语气随意地说,“她消失不消失对我们临煞渊没有影响,如今换你上位,不过是换了个吉祥物。”
栖川无可奈何,只好跟着她走向会客厅:“可挟槊不是魔尊吗?在碧血阁里至少也该有一席之地呀?”
“碧血阁里的确有挟槊的一席之地,”蒙刹迟疑着说完,隔半天才想到挟槊的工作岗位,“她是扫地的。”
栖川瞪大眼睛:“什么?”
蒙刹确信无疑地说:“挟槊是碧血阁的清洁工。”
栖川还是无法接受:“她不是魔尊吗?”
蒙刹摊手说:“清洁工兼任魔尊,行了吧?”
本该是名声响亮的正经职位结果是兼任,果然高人的世界栖川这辈子都不会懂。会客厅越来越近,栖川还是觉得底气不足:“里面那些人不会很难对付吧?我没有挟槊那么厉害,我怕她们针对我。”
“放心,有我在没人敢针对你。”蒙刹拍拍栖川的背,提点道,“说多错多,你就记住少说话,不要露破绽。”
深呼吸几次终于下定决心,蒙刹推开房门,屋里整整齐齐站着一伙看着就实力不凡的角色,个个头上不是伤疤就是弹孔,栖川揣着手站在蒙刹身侧,恨不得直接变成空气。
那群人很是恭敬,拱手齐声说:“见过蒙刹长老。”
挟槊失踪的事早就传开,那群人必然已经听到风声。其中一个面色沉重地抬起头来,直言道:“厕所在哪里?”
众人皆是愣住,蒙刹一指身后走廊,答道:“走廊左边。”那人一阵风般窜出会客厅,蒙刹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拉过栖川站到自己身前,“今日请诸位来是想介绍我在黑煤山寻得的下任魔尊继位者,是挟槊遗落民间的女儿。”
这话一石激起千层浪,在这间房里的人谁不是早有打算,凭空蹦出来的栖川无疑是谁都没有料到的。有人大着胆子问:“挟槊还有女儿?看不出来啊,她和挟槊也不像。”
就知道有人反对,蒙刹一拳将其打倒,不容置疑地说:“你那是封建迷信,谁说母女之间一定会相像?”
栖川小声提醒道:“阿婆,遗传学好像是科学吧?”
蒙刹不愧是久经风霜的大人物,面对这种丢脸场面也丝毫不慌。她清清嗓子,道:“栖川确实是挟槊的女儿,日子一久你们就看得出她与挟槊的相似了。当年我亲眼看着挟槊把她托付给黑煤山中的一户人家,断不会认错。”
有了先前那人为例,房间里鸦雀无声。蒙刹对此很是满意,扭头对栖川吩咐道:“栖川,向前辈们问好。”
不是不让说话吗?栖川踟蹰一二,还是照蒙刹说的鞠了个躬诚诚恳恳地说:“前辈们好。”
“栖川是个好孩子,跟她过不去就是跟我过不去。”蒙刹踱步到长桌后,一拍桌子说,“从古至今临煞渊都是我做主,挟槊不在也没什么大不了,谁赞成谁反对?”
人群里有人举起手来,也没说举手是赞成还是反对。剧本写得仓促蒙刹都没想好台词,况且哪个人会在这个时候站出来?蒙刹强装镇定,问:“你举手是想反对我?”
“不是,”那人放下手,栖川觉得这声音有点耳熟,下一句话就更认证了栖川的猜想,“厕所在哪里?”
冷静如蒙刹也吃了一惊:“刚才你不是去了厕所吗?为什么会出现在人群里?”
“那个厕所在维修,”那人挪着小步走上前,握住蒙刹的手含泪道,“蒙刹长老,我对你没什么怨言,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但我现在是真想上厕所,你不能阻止我啊。”
蒙刹无语几秒,侧身让她出去:“楼下还有一个。”
那人一溜烟跑了,蒙刹又问:“谁赞成谁反对?”
又一人举手。那人站在人群末尾,挡在她面前的人纷纷躲开怕被蒙刹误伤,蒙刹的目光落在那人身上:“你?”看见那人的瞬间蒙刹愣了愣,问,“你是谁?”
“俺谁也不是!”那人向天一甩手,泪如泉涌高声哭道,“俺咧牛嘞?牛牛是赵院长送给俺咧,恁叫俺到这聚会,为啥不给俺带俺嘞牛牛进屋,恁是何居心?”
有人凑上来小声道:“蒙刹长老,这人是上届赵院长带来的陪同,赵院长身体偶染微恙,无奈之下才叫她来的。”
这人的脸的确有几分眼熟,蒙刹想起去年的会面,颔首说:“我想起来了。你的牛在外头跟挟槊的狗玩,挟槊爱干净不许宠物进屋,无论是狗是牛都得留在院子里。”
那人抹着眼泪也掠过栖川冲出去。
举手的两人都不是为了反对,剩下这群人的态度也就不言自明了。蒙刹道:“既然大家都没有意见,那我就直说了。临煞渊向来凭硬实力说话,没本事的人就要自愿排到后头去。挟槊不在你们的工作有没有懈怠?”
屋里众人小声讨论起来,有人站出队伍声如洪钟地说:“我王大彪名震东区靠的就是十年如一日的严于律己,蒙刹长老请看,我们猛彪帮的业绩这段时间还是那么好。”
她上前几步翻开手中的文件,果然是一路猛涨的业绩。蒙刹格外满意,其余众人也挤上来送出业绩表。
没人搭理格格不入的栖川坐在角落,看着聚在蒙刹身边争着表忠心的一干人等叹了口气。有人忽然坐到她身边,笑着问:“我叫奇饶,蒙刹长老跟你说过吗?”
这人看着笑容可掬,不像坏人的样子。栖川摇摇头,她又笑道:“蒙刹长老没骗人吧?你是挟槊的女儿?”
根本不是。为了留住这份来之不易的工作,栖川不得不选择说谎,挤出笑容说:“是,是的。”
奇饶打量着她,说:“嗯,和挟槊一点也不像。”
栖川赶忙道:“我和挟槊很像,只是你不知道罢了。”
“你真的这么觉得?”奇饶像是不信她的话,凑近几分指着围在蒙刹身侧的那群人说,“挟槊可不会在这种时候傻傻地坐在房间的角落里,要么她跟蒙刹长老抢风头,要么待在房间里睡大觉,绝不会像你这样傻呆着做背景板。”
栖川干笑道:“哈哈哈,那我们是有点不一样。”
“挟槊最喜欢偷懒,她和传说中的睡魔钱铁牛是八拜之交。”奇饶说起话来就止不住,她指着那个一直躺在沙发上阖眼睡觉的那个人说,“钱铁牛就是那一位,在蒙刹长老眼皮子底下还敢睡觉,放眼古今也只有她一个人了吧?”
栖川好奇地问:“为什么要叫她睡魔?”
“钱铁牛修的是一套很偏门的法术,能力只有在睡眠中才能得到精进,睡得越久效果越好。”奇饶耐心地给她讲解,话里有话似的说,“宁愿浪费睡眠时间也要来碧血阁面见蒙刹长老,足以说明她对蒙刹长老忠心耿耿。”
栖川没听出她的意思,赞叹道:“真是难得的好人。”
奇饶见她无知无觉,煞有其事地提醒道:“你别想着去叫醒她向她道谢,钱铁牛的法术生效时不能轻易醒来,轻则前功尽弃,重则导致疯癫,会乱砍人的。”
这话把栖川吓住,此地不宜久留,还是尽早离开为好。那群看着就很可怕的人把蒙刹围得严严实实,栖川不敢轻易靠近,擦擦冷汗问身边的奇饶:“我现在有点想回房间睡觉了,你能帮我去和阿婆说一声吗?”
刚才还很好说话的奇饶立即拒绝:“我不想招惹蒙刹长老。”
好吧,在这里坐一会儿也不是不行。栖川在口袋里摸到手机,本想分散注意不去想那群看着就很恐怖的人和事,一只手遽然抓住她的手腕:“厕所……厕所在哪……”
栖川和奇饶都被突然窜出的这人吓了一跳,奇饶怀疑地问:“你不是刚刚才去过吗?”
“蒙刹长老指的那个也在维修……你们碧血阁还有什么地方能上厕所吗?”那人脸色铁青,抓紧栖川说,“只要有人能带我去上个厕所,就是她要我打上九重阙我也照做。”
栖川站起身来,扶住她道:“我带你去吧。”
那人感激涕零:“我一辈子记得你的大恩大德。”
有了送这人去厕所的名头,栖川便能顺顺利利离开会客厅。碧血阁里的生活虽然清闲有趣还能时刻和小狗嬉戏,但日后与这样的人打交道的次数一定不少,听着厕所里的冲水声,栖川越发觉得这份工作不适合自己。
她正想着趁着为时不晚寻个别的出路,抬头便见奇饶笑眯眯地走过来。栖川问:“你也要来上厕所吗?”
“怎么会,我是专程来找你的。”奇饶仍是热情地靠到她身边的墙上,叹息道,“挟槊还在时最亲近的人除了蒙刹就是我,不管我治理的地方有多乱,她都会帮我瞒住。”
原来是个关系户。栖川敷衍道:“这样啊。”
奇饶看出她心不在焉想着速战速决,兀自提起自己最想问的话题:“你觉得你和挟槊有多像?”
这有什么好问的?栖川应付着说:“很像。”
奇饶又问:“挟槊喜欢的你也喜欢吗?”
她问的问题都太奇怪,栖川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象征性地点点头。奇饶警惕地环顾左右,一脸神秘地凑近来伸手探进外套里,像是准备往外掏什么东西。
是刀?还是枪?栖川吓得想逃,奇饶却飞速从外套中掏出一只黄澄澄的小鸡崽来,问:“这只毛茸茸的小鸡给你,能不能放我一马,叫蒙刹长老高抬贵手别管我在做什么?”
原来是这个。栖川摆手道:“不行,我说的话蒙刹长老未必会听,你还是好好工作,这样阿婆才不会找你麻烦。”
“道理我都懂,可是偷懒不是魔族天性吗?”奇饶愤然把小鸡崽丢到地上,把牙齿咬得喀喀作响,“我费尽心思爬到这个位置本该是坐享其成的好时候,没想到蒙刹还要逼我大过年的来这里……那我不就连街边的混混都不如了吗?”
她又把手伸进外套里,咬牙切齿地说:“好吧,原本我不想走到这一步的,谁知你不收我贿赂,那我就只能……”
只能掏枪了?栖川大惊失色,一把推开奇饶往会客厅跑。奇饶大叫一声追上来,栖川逃命似的跑回会客厅,抓住蒙刹大喊道:“阿婆,阿婆!有人带了枪来碧血阁!”
蒙刹将她挡在身后,问:“谁?”
眼见奇饶的身影越来越近,栖川赶紧道:“就是她!她把我堵在厕所门口,想让我求你别查她的业绩,我没答应她就把手伸到衣服里,说什么不想走到这一步就要掏东西。”
趁着奇饶还没靠近,蒙刹抬手做个手势,埋伏在暗处的傀儡就冲上来将奇饶按住。奇饶拼命挣扎,高声申冤道:“蒙刹长老这是误会啊,我身上没带枪!”
栖川模仿她的动作:“那你保持这个姿势干什么?”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是……”奇饶搡开那两只傀儡站起来,一耸肩膀说,“我想用毛茸茸贿赂她结果她不喜欢,我没有硬实力,就只好给她看点软的东西啰。”
“你还想用什么贿赂啊?”王大彪大喝一声,撸起袖子道,“蒙刹长老,我这就替你收拾她!”
临煞渊无人不晓,王大彪最喜欢摔跤,能一人举起一头大象。她说罢就抓起奇饶往茶几上砸,奇饶挣扎间摔到一边,扯住沙发上钱铁牛的衣领。钱铁牛被奇饶扯得摔落沙发,她像被惊醒的动物般甩甩脑袋,嘶吼着睁开红通通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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