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颂宜迷迷糊糊睁开眼,身体恍惚让她分不清真实和梦境,撑着身体坐起来。
一抹亮眼红色映入眼帘。
眼前清晰,四周是古色古香棕调装潢,她悠长叹一口气,知道还在那个恐怖玄幻世界里。
两只赤红色小角闪过来,肉色圆润饱满,如小孩肥硕的小臂,周围散发零星红雾,闪着碎光。
“你醒了?”
关颂宜闻声看去,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金色长袍,朱红刺绣,镶满碎钻,波光粼粼如橘色晚霞洒在海平面上,格外耀眼。
红发。
她想起了那位祖宗。
一红一金,两卷毛,皆是两色拼接,金色发尾为黑色,红色掺杂黑色挑染。
挺时尚。
这是刚才那条威严烛龙,原来化形是个小孩。
“我没死,是不是说明仙君不会杀我了?”她迫切想知道这条命的归宿。
浮崖坐在床榻上,摩挲下巴嘟囔起嘴,思忖后,肯定点头,“应该是的,灵君不会留一个想杀之人。”
关颂宜顺着胸口终是露出笑,下一秒,眼前一黑,再度晕过去。
浮崖站起身,活动四肢筋骨,“仙君是不杀你,可他让我来杀你啊,虽然你这脸有点迷惑人,但冒牌货就是冒牌货,该死!”
他伸手落在关颂宜额间,红光从掌心渗出飘向她。
正欲发力,青天白日忽狂风大作,乌云密布,门窗咯吱咯吱响动,小物件碎落在地,一道惊天紫雷劈开云层,从天而降,将屋顶贯穿直斩向浮崖头顶。
同时间,敏捷身影闪过。
符云昇拉住人往后退,拂手将惊雷甩回空中,掌心烧灼出一道深痕,绯红蔓延,伤口森然可怖,白骨可见。
浮崖躲在他袖口下惊魂未定,不敢想那惊雷落在他身上会如何,视线紧盯符云昇重伤的手,轻缓拽拉袖子。
声音关切,“灵君,你可还好?”
“无妨,天雷而已。”
“灵君,这女人真邪门,我也杀不得,难道要看她顶着这张与仙君别无二致的脸整日晃悠?”
符云昇看向掌心,先前黑筋蔓延的场景历历在目,他的确杀不了,还会通通反噬,连浮崖也不能杀她。
她到底是谁?
“既然我们都无法亲自动手,换其他法子一试。”
浮崖额首称庆,头上龙角发出丝缕红光,“是啊,我还不信这天底下没有方法杀得了她。”
—
关颂宜再醒来已是第二日。
趁四下无人,拿出身上储物袋,里面只有一把匕首,剩余皆药,还有一只记录竹简,写满东西,可她没心情浏览。
没有任何有用物件,她吞了几颗药,心理作用安慰自己,盘腿沉思,指尖抚过玉质匕首。
这点伤害力估计连祖宗一根头发丝也割不断......
正想着,门啪一下被踢开。
她望向符云昇欣长笔挺的身影,玄色长袍配合那张青苍脸庞,他手上又恰好端一碗浓稠乌黑的羹汤。
大朗,喝药了,喝完好上路。
关颂宜脑海里飘过一行字,她握住匕首藏身后,缓慢后挪,直到退无可退,抵在床檐上。
面前人一步步向她靠近。
“喝了。”
他伸手递来,充满威胁意味。
关颂宜望着散发淡淡怪味的黑狗屎,不用想也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遂挤出一个标准微笑,“灵君,我刚醒,要不洗漱完再喝?”
符云昇俯身靠近,“看来是想我亲自喂你。”
“不用!我自己来,怎敢劳烦您。”
她接过琉璃碗,仍有温热,咬着牙关仰头喝下,入口酸甜,口感像芝麻糊,浓稠绵密,没想象中那般叫人作呕。
最后干脆仰头全喝完,朝他反扣琉璃碗,示意一滴不剩,又礼貌将碗还回去。
没有七窍流血。
关颂宜心想,等他走后,拼命吐出来,还能捡回一条命。
见人还不走,她斗胆用余光扫去,一抹红在他脸上浮现,好奇使得她抬眼。
“你......灵君,你怎么了?”
“血,七窍流血了!”
符云昇平静得像没听见她的话,拿起空碗,转身离去,四肢百骸彻骨撕裂地疼痛,他指背拂去眼角血泪,放慢步子走向庖厨。
他将碗扔到浮崖手边,“没用,毒药全反噬到我身上了。”
浮崖嘴大得能塞下拳头,“灵君......这,还有一个办法,若不行,她便真杀不得。”
另一边。
关颂宜见身体没任何不适,信了那黑狗屎没毒,趴在窗边观察院子,琢磨逃跑计划。
两个时辰后,符云昇都没再出现,她翻窗从二楼潜到一楼,按照在心里规划了八百次的路线小心翼翼实施着。
她走一步便回头向身后看去,每一次都虚惊一场。
关颂宜身旁风过,她警惕转过身,这次噩梦成真,符云昇玩味勾起笑,深深注视她。
藏在后腰的匕首到了他手上,骨节漂亮的手拿起仔细抚摸,递给她。
“拿好,朝心口捅。”
“嗯?”
关颂宜手掌被他塞紧匕首,“灵君大人,要不你想想,有什么我能做的,除了死。”
“我就想你死。”
关颂宜想骂街,这祖宗到底想干嘛,哪同他结仇结怨,以至于这样对她。
她在他要动手的前一秒,高举匕首,选了个心口偏寸的位置,心一横眼一闭,径直捅下去。
好歹不是他动手,捅浅一点,也能活!
蓦然一阵风吹过,她胸口未疼,双手被拽着往前扑去。
噗嗤一声,血肉撕拉的声音。
她睁开眼,不由得张圆嘴,瞳孔紧缩盯住面前人。
鲜血从胸口徐徐开出一朵艳丽血花,指缝中逐渐浸满血水,沿着她手腕一路下滑,滴落在尘埃中。
关颂宜颤巍巍松开手,踉跄往后退,明明是朝自己扎的,怎么会......
这算心想事成吗?但祖宗会让她死得更惨吧。
她对上符云昇漆黑面庞,双眸里翻涌怒气像龙卷风似地席卷而来,举着带血的双手拼命左右摆动。
“不是我,是你自己,真的!虽然我没看见,但就是你拽着我的手往你胸口捅!”
她极力解释,但越发崩溃。
符云昇胸口剧烈起伏,他望向鲜血淋漓的心口,抬手握住匕首,眉头轻皱握着手柄将刀缓慢拔出体内。
噗嗤离体,砰一声甩出去。
他神色复杂看了眼关颂宜,心口一抽,单膝跪地倒下去。
浅淡金光覆在掌心,他试图按压进胸口,并未成功,灵力只在伤口边缘徘徊,他茫然望向狰狞血红的手。
为何,会无效。
浮崖急忙从楼上跑下来,扶起符云昇快要哭出来,“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如此害灵君!”
关颂宜茫然指着自己:我吗?和我有什么关系?
对,你厉害你说得对,倒打一耙上了还!
要是真能害他就好了。
浮崖抬手蓄力为他止血,丝缕红光如何也无法进入伤口中,他皱起眉加深力度。
“怎么会这样?”
符云昇抬手按住他手腕,轻微摇头,转向一旁看戏的关颂宜,“你来。”
“啊?”
“又是我?”
关颂宜头摇得像拨浪鼓,“我不会法术,救不了你。”
她也不禁疑惑,之前那么多人伤不了他,她这桶就给人脸色捅成这样,看上去救治无果快死了。
关颂宜拿出储物袋翻找,摸出好几瓶药,拔开塞子细闻,都一个味儿,她将玉瓶一股脑放在两人面前,“这些药你们看着用,别的我也没办法。”
符云昇没碰那些药,拽着她手腕靠近,“催动灵力为我疗伤。”
关颂宜手足无措,但也只能照做,暗叹怎么不捅死你自己,真有病!
她学着两人先前模样,抬掌蓄力,可掌心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带着迟疑将掌心置于心口。
沉默半晌。
符云昇单脚微曲,手肘撑在膝盖上,饶有兴致盯着她。
“竟然只是炼体期,怎么有胆子同那些修士一起杀我?”
关颂宜讪笑,这可和她没关系,继而转移话题道:“灵君,我说过,我真治不了你。”
话语间。
一道金光甩进她额间,顿感全身舒畅,之前瘫软疲惫瞬间全消,体内有股力横冲直撞却很舒服,暖意划过身体每一处。
她看向掌心,隐隐发出透明光缕,“这就是法力?”
符云昇偏开视线,将目光落回胸口,实在没眼看她顶着这张脸做出如此愚蠢的举动。
“我已帮你筑基,再试。”
关颂宜“哦”一声点头,不愧是祖宗,这么一甩她就筑基了。
她试图调动身体这股力汇聚到掌心,但始终无法聚集成气,散乱成雾萦绕在四周,速成没基础可不行。
她挠了挠耳垂,准备抬手胡乱试一试。
掌心刚靠近心口,便觉体内灵力被轻轻拉拽像羽毛似朝前飞去,她微眯眼眸,清晰瞥见血肉模糊的窟窿正在长出新的人体组织。
血肉与筋骨一点点像爬虫重新占据深红坑洞。
她微张唇瓣看向符云昇,桃花眼笑得明媚肆意,鼻侧间那颗痣随着拉扯像颗活泼玻璃珠,一下一下闪进他眼眸。
他眼睫微颤,心口一紧,疼得他蹙起眉。
太像了,完完全全就是阿鸢的模样。
他挥袖将她笑脸隔开,警告道:“不许笑,看见你笑我浑身不痛快。”
关颂宜呲着的大牙收回去,哪来的毛病,活像个现代小说里的神经质霸道总裁。
她专注在疗伤上,一刻后,伤口完全愈合,伤痕丝毫没留下,破洞染着血的衣裳下是一块白嫩如初的肌肤。
符云昇拍拍衣衫,居高临下注视她。
“做的不错,从今以后,你便是我的奴仆,随叫随到。”
良久未回应。
“不答应?”
关颂宜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遵命,灵君。”
她能不答应吗?合着祖宗就是无聊拿她当乐子,还自导自演把自个儿给捅了。
纯闲得蛋疼。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