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滨江府邸那间宽敞明亮的客厅,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波光粼粼的江景。絮都甚至顾不上换鞋,径直扑到沙发上,迫不及待地打开了壁挂电视,将频道调回早间新闻台。
五区的战斗,此刻应该还在胶着吧?
然而,屏幕上的景象却与她的预想截然不同。
清晨那曾让她生理性惊恐的遮天巨鸟,此刻如同被无形巨掌拍落的蚊蝇,深陷在蛛网般龟裂开来的焦黑大地之中。
尸骸堆积如山,每一具都是那些曾带来死亡阴影的恐怖鸟怪。而在那尸山血海之上,矗立着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秦振宇。
他如同浴血而生的战神,沾满暗红污迹的作战服紧贴着他贲张的肌肉线条。
但絮都的视线,却死死锁在他脸上那双眼睛,它们空洞地凝视着虚空,仿佛失去了所有焦距,深黯的眼底却翻涌着令人胆寒的狂涛骇浪,凶戾、暴虐、纯粹的毁灭欲。
所有她能想象出的负面词汇,都能在那双眼中找到具象化的表达,更令人心悸的是,那并非形容词,两道实质性如同地狱业火般的猩红光芒,正从他瞳孔深处疯狂地透射出来,将周围扭曲的空气都染上了一层不祥的血色。
这绝非寻常的疲惫或愤怒,这是哨兵彻底失控、陷入狂暴边缘的绝对标志。
现场死寂一片,幸存的士兵和救援人员远远退开,无人敢靠近那如同随时会引爆的核弹般的S级哨兵。
只有盘旋在高空的电视台直升机,利用高倍摄像镜头,将这惊心动魄的一幕忠实地传递给屏幕前的每一个观众。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等待着最终的审判,是奇迹般的平息,还是毁灭性的爆发?空气凝固得如同铅块。
絮都感到喉咙发干,不由自主地吞咽了一下,小小的身体在柔软的沙发里绷紧,仿佛自己也置身于那令人窒息的战场边缘。
“絮都小姐。”一个温和而清晰的询问声,如同投入冰水中的暖石,突兀地打破了客厅里凝固的紧张气氛,“午餐您想吃点什么?今天采购到了很新鲜的鲈鱼。”
千珏站在开放式厨房的岛台旁,手里拿着一份食材清单,姿态从容得仿佛电视里播放的并非人间炼狱,而是一部普通的纪录片。
“千珏哥。”絮都艰难地将目光从屏幕上那令人心悸的红光上移开,看向厨房里那个过分平静的青年,声音里带着困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你看到这个都不害怕吗?”
她无法理解,同为普通人(至少在她认知里),千珏为何能如此淡然?
“害怕?”千珏微微侧头,似乎真的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镜片后的眼神带着一丝纯粹的困惑,他甚至不明白为什么身为向导的絮都会问他这个问题。
人与人之间的鸿沟或许本就如此难以逾越,他放下食材,走到客厅边缘,目光落在絮都那张写满担忧的小脸上,忽然间像是明白了什么,语气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确认,“絮都小姐,您是在担心那位S级哨兵?担心那个只在电视上见过的人。”
他顿了顿,试探着问,“或许您私下认识秦振宇哨兵。”
絮都茫然地摇摇头,更加困惑了,“不认识啊。为什么这么问?”
千珏,“……”
是因为哨兵得太早,心智还未成熟,所以更容易共情吗?千珏心中掠过一丝明悟。
他此刻才稍稍理解了协会为何要在向导成年之前,通过系统化的教育,极力淡化他们对哨兵的过度同理心,那近乎是一种潜在的规训。
那些看似亲密无间的肢体接触,不过是为了找到最高效的引导方式;那些令人心跳加速的耳鬓厮磨,不过是由过度刺激引发的感官错觉;那些缠绵悱恻的爱语,不过是绝望的哨兵将“救救我”自我欺骗包装成“我爱你”的美丽谎言。
这样的教育或许冷酷,却也并非全无益处。
否则,让一个不谙世事,共情力过强的向导行走在街头,恐怕用不了多久,就会被那些被本能驱使的低级哨兵用廉价的感情所蒙蔽、引诱,最终被那份贪婪的依赖蚕食殆尽。
经年累月的灌输下,向导在此番种种的教育下可想而知,必然是对哨兵冷漠,提防。
至少在国内,已经很少再听闻因为专属哨兵死亡,其绑定的向导便随之殉情的惨剧。甚至连专属标记这种行为本身,也变得越来越罕见。
近些年,甚至出现了向导选择与普通人组建家庭的案例,这在过去,几乎是不可想象的。
千珏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试图驱散客厅里弥漫的紧张空气,“絮都小姐不必担心,贺先生正是因为这种情况才会被紧急征调,有他在,一切都不会有问题的。”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电视屏幕上的直播画面突然剧烈地闪烁了几下,随即被强制切断,变成了一片刺眼的雪花噪点。
絮都下意识地攥紧了沙发的绒面,拳头捏得指节微微发白,她没能亲眼看到贺载权是如何平息那恐怖的暴走红光。
然而,意外之所以被称为意外,恰恰因为它总在人们最笃定之时,以最意想不到的方式降临。
五区,德宁广场。
这里早已不复昔日的繁华景象,遍地是巨鸟异种粘稠的墨绿色残骸和建筑碎块,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与焦糊味,地面如同被巨兽反复践踏过,布满深坑和蛛网般的裂痕。
A类四例鸟鸾异种虽被清除,但真正的危机却尚未解除。
五区负责人程念脚步急促,几乎是踩着瓦砾冲到贺载权身边,她语速飞快,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深度暴走!精神完全失控,崩坏已经开始,植入心脏的‘静默壁垒’第一阶段已强行启动,目前崩解暴走的能量阈值始终在75-80%之间徘徊,无法压下去。”
她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不远处那个如同人形凶兽的身影。
贺载权紧锁眉头,目光穿透弥漫的烟尘,落在秦振宇身上,那个男人本该在静默壁垒启动后,陷入强制休眠,此刻却如同被激怒的困兽,双眼燃烧着实质般的猩红血光,粗重的喘息带着野兽般的低吼,正死死地盯着贺载权的方向。
那目光充满了纯粹的毁灭欲,仿佛要将眼前的一切撕碎。
“情况比预想的更糟。”贺载权的声音沉得如同浸了铅,他扯开自己作战服的领口,仿佛那束缚让他窒息,“仅仅是基础接触,对他而言如同杯水车薪。”
程念猛地低下头,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湿贴在皮肤上,声音带着破釜沉舟的恳求,“贺向导!请您务必救救他,五区……不,是我们整个国家,承受不起失去任何一个S级哨兵的代价。”
她的手指死死掐着腰间一个黑色发信器的边缘,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着青白。
“我会竭尽全力。”贺载权深吸一口带着硝烟和血腥味的空气,眼神锐利,“但你也清楚秦振宇的特殊性,即便我和他的适配率已经是目前记录中的最高值28%,这依然是个不理想的数字,程念,做好最坏的心理准备。”
话音未落,贺载权已如猎豹般扑出,他并非优雅地解开秦振宇的作战服,而是五指如钩,伴随着刺耳的布料撕裂声,猛地将男人胸前的衣物暴力撕开,温热的手掌没有丝毫犹豫,带着百斤的力量,极重地又毫无间隙地按在了秦振宇剧烈起伏,布满汗水和污迹的胸膛上。
“呃!”几乎在肌肤相触的瞬间,贺载权闷哼一声,身体剧烈地晃了一下,脸色骤然惨白如纸。
一股狂暴混乱的精神洪流如同决堤的岩浆,瞬间反噬倒灌,这根本不是温和的引导,而是秦振宇濒临崩溃的精神图景在粗暴地掠夺他输送过来的每一丝安抚之力,甚至反过来试图撕扯他的精神本源。
贺载权的指关节因用力抵抗而绷紧发白,额角瞬间渗出细密的冷汗。
程念的心瞬间沉到谷底,看着贺载权陡然失去血色的脸。
28%……这已经是协会能找到的,与秦振宇适配率最高的向导了,如果连贺载权都无法稳住局面,她握着发信器的手剧烈颤抖起来,冰冷的金属外壳几乎要嵌进她的掌心。
“程主任!”贺载权猛地回头,声音因巨大的精神压力而嘶哑变形,眼神却异常锐利,“现在!立刻!通知副会长,让她联络Hunter公司,指名要高文达,立刻!”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程念被这突如其来的指令砸懵了,“Hunter?!高文达?!”她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且不说我们协会和Hunter的理念冲突,现在为什么要找一个空间系哨兵?让那些‘叛徒’过来,除了看笑话还能做什么?”
“我没时间解释!”贺载权的声音陡然拔高,他按在秦振宇胸膛上的手臂青筋暴起,“如果你想保住秦振宇的命,就照我说的做,副会长会明白。”
他吼完,立刻转回头,将所有意志力都集中在对抗那恐怖的精神反噬上,身体因巨大的负荷而微微颤抖。
*鸟怪其实超强的不然也不会出动S级,因为S级基本上都是战斗两分钟充能五小时高耗能,一般都是能不出动就不出动。
*战斗力排序,S级最强能秒杀鸟怪—鸟怪是异种战斗排名前十(通常都是拖家带口出来战斗)—然后是A级对付鸟怪需要有人辅助才能干掉一只鸟怪—最后是B级需要辅助A级才能让A级干掉一只鸟怪——CD级对上鸟怪是送菜。
*会出现鸟怪的异种名,是人类自己命名,怪物本身没有名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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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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