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念看着贺载权几乎要支撑不住的背影,又看向那红光越来越盛、气息越来越不稳定的秦振宇,牙齿狠狠咬破了嘴唇,尝到了一丝铁锈般的腥甜。
她不再犹豫,颤抖的手指猛地按下了通讯器的紧急联络按钮。
*
协会总部,副会长办公室。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繁华的城市景象,室内却弥漫着山雨欲来的凝重,姜琉站在窗边,通讯器里传来程念急促的汇报和贺载权嘶哑的指令。
她秀丽的眉头紧紧锁起,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冰冷的玻璃。各种念头在她脑中电光火石般闪过,权衡着利弊与风险。
时间紧迫,容不得半分犹豫。
几秒后,她猛地转身,步履如风地回到办公桌前,手指带着决绝的力量,拨通了那个尘封已久,标记着“Hunter”的加密专线。
电话那头的hunter公司,明明该是光亮的白天宽阔的房间却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空间,连说话的人大致形状都看不清,只能从声音判断此人大概很年轻,可觉醒者的外貌又是最不能从外表判断的。
一个年轻却带着浓重倦怠和嘲讽的男声响起,如同毒蛇在黑暗中吐信,“哦?居然能让高高在上的姜副会长主动联系我这叛徒?看来五区那位战神,是真的要变成一颗随时会炸的炸弹了?”
他嗤笑一声,“何必这么麻烦?像当年对我父亲做的那样,直接启动最终方案一了百了,不是更符合你们协会一贯的高效作风?”
姜琉的声音冰冷如霜,带着上位者的威压,瞬间刺破黑暗中的嘲讽,“那是你父亲温伦自己的选择,而你,选择继承了他的事业,现在再来扮演受害者控诉,不觉得虚伪又可笑吗?”
通讯器那端沉默了一瞬,随即响起温伦天更加冰冷,直接的声音,“姜副会长,Hunter从不做慈善,您能给我们什么?”
姜琉唇角勾起一抹洞察一切又带着一丝怜悯的弧度,“温伦天,让高文达把他看到的、体会到的,原原本本告诉你,这就是我们能给你的最高报酬,好好和那个孩子相处吧。”
说完,她毫不犹豫地切断了通讯,指尖因用力而微微发白,如果温伦天连这弦外之音都听不懂,他也枉为Hunter的掌舵人了。
绝对黑暗的空间里,温伦天捏着已经断线的通讯器,指骨发出轻微的脆响。
“那个孩子?”他低语着,眼中闪过一抹深思和难以抑制,如同发现新猎物般的兴味,直觉告诉他,这绝非寻常。
“联系高文达,”他的声音在黑暗中扩散开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告诉他,有特别的新任务了,目标地点,三区,滨江府邸101栋。”
“是。”黑暗中,一个毫无情绪波动的应答声突兀响起,仿佛来自虚空,又迅速被浓稠的黑暗吞没。
*
“所以?我能帮上什么忙吗。”絮都没想到前一个小时前只能在电视上看到的人,现在就真人和她面对面,并且贺载权也在这里。
“还有这位先生你可以松手了吧。”絮都视线上仰,带她一瞬间就来到这里的金发男人,分明已经到了目的地依旧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笑眯眯地牵着她手不放。
二十分钟前。
滨江府邸101栋,客厅。
巨大的落地窗外,午后的阳光在江面上跳跃,室内却弥漫着一股严肃的凝重气氛。
高文达眼底青黑,神情萎靡看上去疲惫不堪,“你就是任务中说的孩子吧,跟我来。”
“站住!”千珏瞬间挡在了絮都身前,他挺拔的身躯绷紧,镜片后的眼神锐利如刀,毫不畏惧地迎向高文达那双蓝眸。
“你是谁?不说清楚身份和来意,我绝不允许你带走絮都小姐!”他的声音沉稳而有力,带着护卫者的坚决,“希望您没有忘记《哨兵律法》第二条,禁止哨兵以能力威胁或伤害非战斗状态下的普通人。”
“啧。”高文达烦躁地抓了抓本就凌乱的金发,动作带着一种濒临崩溃的神经质,“别这样,别把我弄得像个绑架小孩的坏人一样行不行?我他妈真的很累...累得快散架了,那个该死的BOSS!把我当什么了?随叫随到的空间传送门吗?这次回去...我一定要...”
他猛地抬起头,原本萎靡的神情瞬间被一种极致的阴鸷和暴戾取代,那双浅蓝色的瞳孔骤然收缩,如同淬了毒的冰针。
一股冰冷、粘稠、仿佛来自深渊的恐怖威压如同实质般从他瘦削的身体里轰然爆发,客厅里昂贵的摆件无风自动,发出细微的嗡鸣,空气瞬间变得如同凝固的铅块,沉重得让人窒息,他周身弥漫的杀意浓烈得几乎化为实质,让人毫不怀疑他口中的“杀了他”绝非戏言。
这属于顶级哨兵的恐怖气场,足以让任何普通人瞬间瘫软,千珏的脸色瞬间煞白,额角渗出冷汗,双腿如同灌了铅般沉重,但他依旧死死咬着牙,挡在絮都面前,一步不退。
然而,被保护在身后的絮都,反应却截然不同。
她没有丝毫恐惧,那双纯粹如黑曜石的眼睛,正一眨不眨地专注地凝视着高文达。
那眼神并非孩童的好奇,更像是一位经验丰富的医生,在审视一个饱受病痛折磨,濒临崩溃边缘的重症患者,充满了悲悯、怜惜,还有一种近乎本能的,想要抚平对方痛苦的冲动。
这份源自基因深处对哨兵特有的“向导本能”,如同潮水般淹没了她的理智,让她对那骇人的杀气视若无睹。
她轻轻推开了千珏紧绷的手臂,小脸上带着一种奇异超越年龄的平静和坚定,“别担心,千珏哥。”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他只是需要帮助。”
“絮都小姐!别靠近他!”千珏急切地想要阻拦,但絮都的眼神让他动作一滞——那是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
絮都无视了那足以冻结灵魂的恐怖气场,迈着小步走到高文达面前。
她微微抬头看着对方布满血丝,瞳孔边缘已经开始泛起危险红光的眼睛,然后,伸出了自己的手,那手是如此小,只能勉强抓住高文达的几根手指。
“您的眼睛,已经泛红了。”她的声音带着孩童特有的软糯,却又奇异地穿透了高文达周身的阴寒,“为什么没有接受向导呢?来这里是想找贺叔叔吗?他现在不在这里。”
她顿了顿,试探性地轻轻握住了高文达冰冷僵硬的几根手指,声音带着一种纯粹毫无杂质的关怀,“如果您不介意,我可以为您做一下应急处理。”
高文达,“?”虽然不明白她在说什么,但为了哄小孩,让她不要哭闹,这位高高在上的哨兵意外的听话,老老实实的把手伸出去了。
然后对他而言,奇迹一样的现实就发生在了眼前。
上一次体会向导是什么时候?
高文达的记忆早已被漫长而痛苦的枯竭感模糊,当絮都那股精纯无比,带着阳光般温暖气息的向导之力,如同涓涓细流般顺着相触的指尖涌入他干涸龟裂、如同荒漠般的精神图景时。
“唔......!”
高文达猛地发出一声近乎呜咽的、饱含极致舒爽的叹息,他那双冰冷的蓝眸瞬间失焦,瞳孔涣散开来,身体剧烈地晃了晃,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般,噗通一声重重地跪倒在地。
他脸上那暴戾的阴鸷如同冰雪消融,迅速被一种迷醉的近乎贪婪的满足感取代,双颊泛起不正常的、如同醉酒般的坨红。
他死死攥住絮都的小手,仿佛那是唯一的救命稻草,滚烫的额头近乎虔诚地抵在女孩温热的手背上,贪婪地汲取着那抚慰灵魂的力量,舒服得连呼吸都下意识地屏住了。
奇异的是,他并未感到窒息,反而觉得一股清冽纯净的微风拂过体内每一个角落,涤荡着沉积多年的污浊和痛苦。
身体从未如此轻盈,精神从未如此满足……一种令人战栗的,想要永远沉溺其中的渴望疯狂滋生。
“喂!快呼吸!”时刻紧盯着状况的千珏脸色骤变,一个箭步冲上前,他顾不上危险,双手猛地扳住高文达滚烫的脸颊,用力将他的头向后仰起,强迫他张开嘴吸气。
“絮都小姐!快停下!他承受不住了!”
“噢!好的。”絮都也被高文达这剧烈的反应吓了一跳,小手本能地想要往回缩。
“不……别……别停下来。”高文达的声音嘶哑破碎,带着一种溺水者般的绝望哀求。他涣散的瞳孔勉强凝聚起一丝微光,看清了眼前的小小身影。
如同抓住最后一根浮木般,更加用力地将絮都的手死死按在自己滚烫的额头上,声音带着卑微的乞求,“求求你,别停拜托了。”
絮都看着他眼中那近乎卑微的渴求,一种奇异的掌控感油然而生。
她没有挣扎,反而轻轻拍了拍他紧握着自己的手背,声音带着一种安抚的肯定,“那你先起来,好吗?”她顿了顿,黑亮的眼睛直视着高文达涣散的瞳孔,语气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引导,“然后可以和我说说,你来这里的目的吗?”
高文达如同最听话的傀儡,忙不迭地点头,动作带着一种近乎谄媚的急切,“嗯嗯!好!我说,我全都告诉你!”
*发信器(即是病毒):觉醒者心脏里都有埋下病毒芯片,一但陷入暴走就会启动第一阶段注入进入休眠状态,秦振宇就是程念使用了第一阶段进入了休眠(如果休眠也不能解决就只能注入心脏即死。),而Hunter公司就是反抗协会对待觉醒者种种此类的做法的,协会同意有些觉醒出去自立门户,但是有条件第一每月必须达到一定额度的清理异种的任务,第二,一但陷入最终无法挽回那种程度的暴走就地格杀。
*发信器做出来并不是为了控制觉醒者,而是为了拥有暴走后能有防御手段,所以才叫防御手段,正常状态下觉醒可以仅凭自己的能力隔绝抵御病毒,(暴走之后就不能进行这么精细的操作所以会被直接杀死),所以不用担心会被有心之人抢走发信器团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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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虔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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