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通道向外延伸，通道中似有诡异生物，吞噬着仅存的光线和声音。
身后那令人头皮发麻的窸窣声和**恶臭紧追不舍，甩脱不掉。
沈凌背着几乎完全失去意识的陆嘉，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深一脚浅一脚地狂奔着。
他依靠着比格犬强化后的听觉，及对危险的直觉躲避着脚下的磕绊，可速度还是逐渐慢了下来。
陆嘉的身体越来越冷，呼吸微弱得几乎感知不到，软软地瘫在他背上，那颗黑色的猫咪脑袋无力地垂在他肩侧，随着奔跑轻轻晃动。
一种陌生的、焦灼的情绪在沈凌心头蔓延开来，沈小格的大心脏像是被人紧紧握住，无法继续跳动，胸闷心悸持续，疼痛感向后背放射而去。
“他怎么了？生命体征在减弱……要死掉了吗？”原人格感到困惑和难以接受的慌乱。“背上的重量好像也在变轻，这不太正常。”
“伙伴！温暖的伙伴要凉凉！这不好！不好！”
沈小格也焦急起来，在脑内原地打转。比格犬的嗅觉让他能清晰地捕捉到陆嘉生命气息的流逝，“他的味道……正在变淡！不好闻了！要没有了！”
“舔舔！再舔舔会不会好起来？”
“……聒噪。”
沉睡的沈邪意念似乎也被这持续的混乱干扰，渗出一丝极度不耐的情绪，但更深层的地方，某种东西似乎因为这濒死气息的诱惑而轻轻颤动了一下。
沉睡的巨兽在深渊中翻了个身，又很快归于沉寂。沈邪并未真正苏醒。
就在此时，前方浓墨般的黑暗里，隐约显现出点点微光。
沈凌精神一振，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朝着光亮处奋力冲去。
光线的来源是一个小小的、早已废弃了的的维护室。门半歪着，里面堆放着一些生锈的工具和杂物，积着厚厚的灰尘。
还好相对封闭，也没有那股变异蟑螂的恶心气味。最关键是，有一道厚重的金属防火门，虽然锈腐得厉害，但看起来还能勉强闭合。
沈凌侧身挤了进去，用尽力气反手推门，“嘎吱——”一声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后，防火门艰难地合拢，总算将外面那恐怖的追逐声暂时隔绝。
虽然不知道能挡住多久，但至少获得了一个短暂的喘息时机。
维护室里只有角落一盏昏黄的应急灯，光线微弱得可怜，时明时灭，将整个空间渲染得更加阴森不定。
沈凌小心翼翼地将背上的陆嘉放下来，让他靠坐在干燥略整洁的墙壁边。
陆嘉毫无反应，脑袋软软地歪向一边，猫咪头套下传出的呼吸声微弱得令人心慌。他的身体冰冷得不像活人，仿佛所有的热量都已流失殆尽。
沈凌蹲在他面前，犹豫了片刻，还是伸出手，轻轻摘掉了那个黑色的猫咪头套。
头套下露出的脸，在昏黄闪烁的光线下，苍白得近乎透明，带着一种易碎的少年感。
柔软的黑发被冷汗浸湿，黏在光洁的额角和脸颊上。长而密的睫毛紧紧闭合着，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
那双总是闪烁着或傲娇或精明光芒的浅色眸子此刻深深隐藏着，失去了所有神采。精致好看的嘴唇抿成一条苍白的直线，看不到丝毫血色。
他看起来那么小，那么脆弱，仿佛轻轻一碰就会彻底破碎。与之前那个冷静撬动铃铛、甚至可能一手导演了游乐园爆炸的家伙判若两人。
一种强烈的、想要做点什么的冲动驱使着沈凌。他不能就这么眼睁睁看着这个“伙伴”在自己眼前变冷终结。
“舔舔！舔舔就好了！他的味道不对了，要补补！”沈小格执着地建议，思维简单直接，却能敏锐地感知到陆嘉生命力的流失。
沈凌盯着陆嘉苍白得几乎泛青的脸颊和脆弱不堪的脖颈，喉结不自觉地上下滚动了一下。
陆嘉的脖子上有着和他一样的银色项圈，这是实验品的专属标记，现在上面的指示灯闪烁着红光，预示不详。
一波极其诡异的情感，毫无预兆地、凶猛地淹没了他。
不再是沈小格那种单纯的想要“清洁护理伤口”的念头，也不仅仅是原人格的担忧。
而是一种……更深层，更原始的、几乎源自本能的……“渴望”。
从他身体的最深处，从那个沉睡着不可名状存在的角落，悄然渗出一丝，细微却无法忽视的悸动和……“饥饿”。
那片沉寂的黑暗似乎波动了一下，传递出一个模糊却强烈的意念——
进食。
陆嘉此刻毫无防备，彻底敞开，濒临消亡的脆弱状态，在沈凌看来，正散发出一种难以言喻的……“香气”。
并非嗅觉上的味道，而是一种存在于精神层面，乃至灵魂层面的极致诱惑。像是最顶级的饵料，散发着对深渊掠食者而言，无法抗拒的致命吸引力。
“香……”一个模糊而危险的念头无声地划过沈凌的脑海。他的指尖微微发烫，一种源自血脉深处的躁动开始苏醒。
“好香……饿了……”沈小格的嘟囔也变得有些怪异，不再是单纯的焦急，反而混入了一点的垂涎，和被未知存在影响后的懵懂。
“……靠近…………美味的……食粮……”沈邪的意念如同来自深渊最底层的低语，比之前清晰了不少，带着令人战栗的意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催促。
沈凌的呼吸不由自主地变得急促起来。他的目光像是被锁住，死死流连在陆嘉纤细脆弱的脖颈上。
那里皮肤白皙得近乎透明，甚至能看清其下淡青色血管的微弱搏动。
他的心跳开始失控地加速，一种混合着强烈保护欲和……黑暗吞噬欲的复杂情绪在胸腔里疯狂冲撞。他能感到自己的犬齿隐隐发痒，一种想要刺破表皮，品尝的本能正在压倒理智。
他慢慢地，近乎鬼使神差地低下头，凑近陆嘉冰冷的脸颊和脖颈。
这一次，不再是出于任何“消毒止血”的实用目的。
他的鼻尖几乎要碰到陆嘉湿凉的皮肤，他能感受到那微弱，带着濒死气息的呼吸。那股诱人的“香气”缠绕着他的感官，让他喉咙发干，舌尖发痒。
好香！
好香！！
好香！！！
只要咬下去，就能品尝到极致鲜美的生命汁液，就能驱散那该死的饥渴。
沈凌想让这具美丽却即将消亡的身体重新焕发生机，但要以一种完全不同的，彻底属于他的方式。
他的嘴唇微微张开，温热的气息拂过陆嘉冰冷僵硬的肌肤。
牙齿无意识地轻轻咬住了自己的下唇，似乎在克制着什么。
渴望在尖叫。
只要再靠近一点点……
【场外·直播弹幕公屏】
【乐子人观察中心（弹幕）】：“！！！！！！我看到了什么？？177号刚才是不是想咬下去？？？”
【177号单推人（弹幕）】：“啊啊啊救命！我崽被什么东西附身了吗？！那个眼神好可怕！”
【三观重塑中（弹幕）】：“从舔伤到直接上嘴咬？177号的进化路线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犬科行为研究（弹幕）】：“这已经不是犬系了……这分明是狼系啊！还是饿狼！”
【表情包素材库（弹幕）】：“601号美人：危！”
【潘多拉导播厅（弹幕）】：“导播切近景！快！这收视率要爆！”
【走近科学栏目（弹幕）】：“所以177号到底是哪个实验室出来的？这表现已经超出正常实验品范畴了吧！”
【我有罪我忏悔（弹幕）】：“虽然但是……美人仰起的脖颈……咬下去一定很带感（顶锅盖跑）”
【赌盘今晚爆炸（弹幕）】：“开盘了开盘了！177号会不会真下嘴！”
【颜即正义（弹幕）】：“601号昏迷中都这么美……破碎感绝了”
【副本情报局（弹幕）】：“注意到177号说的‘香气’了吗？难道601号对他来说是……食物？”
【猫狗双全人生赢家（弹幕）】：“#饿狼扑食脆皮小猫# 新tag有了！”
就在他的牙齿即将触碰到那苍白皮肤的刹那——
【警告！检测到实验品 601 号生命体征持续下降！处于极度危险状态！】项圈冰冷尖锐的提示音如同冰水，猛地将沈凌从那种滚热的沉溺状态中泼醒！
他像是被电击般猛地向后弹开，心脏狂跳得几乎炸裂，瞳孔急剧收缩，背后瞬间被一层冷汗浸透。体内那股躁动的黑暗**迅速退去，只留下惊悸的回响。
刚才……他想做什么？！
他竟然……想咬下去？想尝尝陆嘉的味道？！
这个认知让沈凌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惊骇与自我厌恶。比格犬的本能是亲近和守护伙伴，而不是……而不是这种……
“香……还是好香……”沈小格依旧在嘟囔，但声音里也多了一丝不安和困惑，似乎也被那莫名的渴望和之后的惊醒搞糊涂了。
沈凌用力甩了甩头，以为这样就能驱散那萦绕不去的诡异香气和危险的念头。
他强迫自己将注意力拉回残酷的现实——
陆嘉快要死了！他需要的是救治，而不是成为谁的“美餐”！
可是怎么救？这里空无一物！
沈凌焦急地环顾四周，目光扫过那些生锈的废铁和杂物，一无所获。他的目光最后落回到陆嘉苍白的脸上，那微弱的呼吸似乎下一秒就要彻底停止。
绝望之下，一种更加强烈的、坚定的信念感从他心底汹涌而起——
不行！他不能死！我看中的伙伴，绝对不能就这么死掉！
几乎是随着这个念头的疯狂滋长，他感到一股微弱却熟悉的暖流，从他身体深处被榨取出来，流向他的四肢远端。
此刻，他倾尽所有地希望，想将活下去的信念渡给眼前这个人。
他再次伸出手，这一次，摒除了一切杂念，只剩下最纯粹的、想要对方活下来的疯狂渴望。
他颤抖的手指轻轻贴在陆嘉冰冷苍白的脸颊上，试图将那微弱的、不稳定的暖意传递过去。
“活下去……”他低声地、固执地命令着，像是在对陆嘉下达指令，又像是在对自己进行催眠，“陆嘉，我不准你死。”
似乎真的起了一点作用。陆嘉的睫毛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虽然依旧没有醒来，但那微弱到极致的呼吸，稍微稳定了一点点，不再像下一秒就要断绝。
然而，与此同时，或许是沈凌强烈到扭曲的情感波动，“求生”执念和那份不容玷污的守护**，如同最鲜美的献祭，再次惊动了他体内最深处的那个恐怖存在。
一声满足慵懒的叹息，从亘古的沉睡中传来，在他脑海深处悠悠响起，带着一丝品尝到开胃甜点般的愉悦。
“呵……如此纯粹而强烈的欲求……真是……令人愉悦的食粮……”
“邪神”沈邪的意识，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清晰，几乎要触手可及。那并非完全苏醒，更像是一种被美味诱惑而略微睁开的……眼眸。
沈凌心中警铃疯狂炸响！
紧接着，一股强大的力量，完全不受控制地顺着他的指尖，悍然涌向了陆嘉。
那可不是治愈的力量。
那是……侵蚀。是标记，是如同最深沉的深渊般想要将眼前这片微弱光芒彻底吞噬，据为己有的掠夺！
“不！”沈凌惊骇，想要抽回手，却发现自己的手指如同被无形的枷锁焊住，根本动弹不得。那股力量贪婪地汲取着他的执念，并将其转化为更具侵略性的东西。
强行闯入陆嘉濒临崩溃的体内，阴冷彻骨，与他那微如残烛的生命猛烈对撞。
“呃啊——！”昏迷中的陆嘉猛地弓起了身体，脖颈绷出一道惊心的弧度，发出一声痛苦至极的嘶哑呻吟。
他苍白的皮肤之下，似乎有无数活物般的黑色细丝状纹路骤然浮现又迅速隐没，诡异至极。
【警告！检测到未知能量干扰！实验品601号生命体征异常波动！】项圈发出更加尖锐急促的警报！
沈凌吓得近乎魂飞魄散，拼命在意识里对抗那蠢蠢欲动的邪神意志，试图切断那致命的能量外溢。
就在这混乱到了极致的时刻——
“咳……咳咳！”陆嘉猛地咳嗽起来，竟然缓缓地，极其艰难地睁开了眼睛！
那双浅色的眼眸里，先是充满了生理性的泪水和剧痛带来的茫然空泛，但几乎是下一秒，那层迷茫如同被疾风吹散，被一种极致到仿佛能穿透灵魂的锐利所取代。
那不是陆嘉，他之前那副别扭脆弱的样子！
那眼神，深不见底，带着一种久居上位，不容反驳的威严和……被强行惊扰亵渎后的滔天震怒。
寒冷，漠然，没有一丝一毫人类应有的温度。
他猛地抬起手，速度快得只剩残影，一把死死攥住了沈凌那依旧贴在他脸颊上的手腕。
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对方的骨头！
视线刀锋般，狠狠刮在沈凌脸上，带着审视与杀意。与原先那个脆弱敏感的陆嘉截然不同。
一个完全陌生，低沉而充满威压的声音，从陆嘉那毫无血色的唇间挤出，每一个字都裹着血花：
“你……对我做了什么？！”
【潘多拉乐园后台·数据监控中心α-007】
“前前前……前辈！”监控员A的声音尖锐得几乎破音，手指颤抖地指着主屏幕，“又、又来了！177号他又开始了！这次不是werwerwer，他是想直接上嘴啃啊！！”
资深监控员B刚喝进嘴的一口咖啡差点喷出来，他猛地凑近屏幕，眼睛瞪得溜圆：“卧槽？！这么刺激？饿狼扑食现场版？导播！导播切近景！给601号脖颈特写！快！”
屏幕上，正好是沈凌低下头，嘴唇几乎要碰到陆嘉脖颈皮肤的那致命几秒钟。监控室内外，所有无意中看到这个画面的人都屏住了呼吸。
“这，这合规吗？这算攻击队友吧？系统不该干预吗？”监控员A感觉自己快要无法呼吸了。
“干预？你看系统警告不是来了吗？”监控员B指着随着项圈警告声一同弹出的系统提示，“但你看观众的反应！热度炸了！赌盘疯了！‘会不会咬下去’的投注额三秒内翻了三倍！”
【弹幕】“咬下去！咬下去！咬下去！”
【弹幕】“啊啊啊不要啊！我的601 小猫！”
【弹幕】“这是什么走向？爱情片秒变惊悚片？”
【弹幕】“导播加鸡腿！这角度太绝了！”
【弹幕】“177号眼神不对劲！绝对被附身了！”
就在所有人以为要目睹一场“惨剧”时，系统警告音响起，沈凌猛地弹开。
监控员A长舒一口气，瘫坐在椅子上：“吓、吓死我了……”
监控员B却摸着下巴，眼神精亮：“有意思……太有意思了！177号体内那东西，对601号有非比寻常的‘食欲’啊。这可不是简单的队友情。”
“食欲？”监控员A打了个冷颤。
“看下去。”监控员B语气兴奋，“**来了！177号那诡异的治愈能力又发动了……嗯？不对！这能量读数不对！这不是治愈！这特么是……污染？！或者说……标记？！”
屏幕上，沈凌的手贴在陆嘉脸上，随后诡异黑纹浮现，陆嘉痛苦呻吟。
监控员A目瞪口呆：“他、他到底是在救人还是在杀人？！”
“恐怕……两者皆是。”监控员B表情变得严肃起来，“某种更高级的存在，正借着177号的手，在抢夺、或者说……认领它的‘所有物’。”
紧接着，更让他们震惊的一幕发生了：陆嘉醒了。
但那双眼睛里的冰冷和威严，那快如闪电的反击，那完全陌生的、充满压迫感的声音……
监控室内陷入了一片死寂。
几秒钟后，监控员B猛地一拍大腿，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值了！这票值了！我就知道这组合是宝藏！这根本不是柔弱黑猫！这他妈是披着猫皮的猛兽醒了！或者说……另一个‘他’醒了？！”
他飞快地操作控制台，将“#601号惊天反转#”、“#黑猫美人其实是隐藏大佬#”、“#饿狼踢到铁板#”等标签疯狂打上，同时将直播间标题改为：
【高能反转！绝境之下：饿狼的标记唤醒了沉睡的凶兽？】
“通知所有推荐位！首页横幅推送！把刚才‘濒死’、‘欲咬’、‘黑纹’、‘苏醒反击’的片段剪成高能预告片循环播放！”监控员B对着通讯器几乎是吼出来的，“赌盘呢？立刻为新出现的‘601号（未知形态）’开设独立赌盘！赔率调高！”
监控员A已经说不出话了，他看着屏幕上那个眼神冰冷，死死攥住沈凌手腕，气场全开的陆嘉，又低头看了看自己之前对陆嘉的备注“危险”，手抖着在后面又加了两个词：
“极度危险！！！（疑似双重人格/深度伪装/特殊觉醒？）”
他抬起头，看向同样兴奋不已的监控员B，喃喃道：“前辈……我们放的真的是无限流恐怖副本，不是什么大型角色扮演伦理剧吗？”
监控员B咧嘴一笑，眼中闪烁着发现摇钱树的光芒：“有区别吗？观众爱看就行！记住，在这里，真相不重要，乐子才重要！而这两位提供的乐子……简直是核弹级别的！”
沈邪：[让我康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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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怪诞游乐园】（4）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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