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小子偷偷摸摸的做甚？”花楹还是不信任贺乘风，一双眼不断地打量着他，“你一个医圣的，来毒圣的地盘做甚？”
贺乘风还在治疗自己，燕牵机就坐在他旁边看着他，似乎也在等着回答。
贺乘风道：“来找我小师弟，落回师父告诉我他在这。”他嬉皮笑脸地瞥向燕牵机，极为熟练地揽上燕牵机的肩，朝花楹笑得一脸开心，道：“前辈，这是我小师弟，我找他。”
燕牵机懒得理他，拍开他的手站起来离远了些。
“小燕子，他说真的？”花楹问。
燕牵机只承认了一件事：“他确是来找弟子的。”
“好吧好吧，今日也不早了，小燕子可以回去歇息了。”花楹摆摆手，伸了个懒腰又回到树上，又猛地出现在贺乘风面前，沉默盯了他一会儿，什么都没说就又走了。
“走吧走吧。”花楹开始赶人了。
贺乘风一头雾水地看向燕牵机，发现对方早已走至出口，赶忙急急跟上，“小师弟等等我。”
燕牵机不停，但他步子缓，贺乘风大跨几步就追上了，追上来就与他勾肩搭背，欠揍地叫他：“小燕子。”
“找我做什么？”燕牵机问道。
贺乘风见他放任自己，笑着又唤了两声。
燕牵机默不作声地加快了步伐。
“小师弟，我不说了我错了，你别生气。”贺乘风察觉到后立刻改了口，利利索索地就认了错，然后对着燕牵机开始卖惨。
“咱俩都这么久没见了，小师弟怎么一点都不想我？昨天也不和我说你要来这，我白天找了你两三次都没找到，午饭没吃好，晚饭也没吃好，现在还有些饿昏昏的。小师弟你不心疼我？”
燕牵机听完这一长串，神色毫无变化，清冷平淡得近乎无情，“有什么急事吗？”语气亦是。
贺乘风不急着回答，凑近他瞧了瞧他的表情，又盯着他眸子看了会儿。
燕牵机依然眼神平静，见他凑上来也不躲，只是有些疑惑他在做什么，问道：“做什么？”
“哈！”贺乘风笑起来，“我家燕子还是关心我的。”
燕牵机略歪了头，眉头微不可察地蹙起来，有些不明白他到底从哪里看出来的。
贺乘风看着他那样笑得更欢了，心中狂吼好萌好可爱，面上正色道：“没有急事，就是想跟你说，我过几天可能要下山一趟，问问你想要什么，我给你带回来。”
从前贺乘风下山是不愿的，他觉得走来走去太累，时常得医圣哄着去。但来这边之后就变了，特别是发现燕牵机不懂玩具之后，下山巡诊积极得很，一度让医圣怀疑他被人夺舍了。
每次下山前贺乘风都要问燕牵机有没有想要的东西，但燕牵机每次都说不用，所以零嘴、饰品、玩具和各种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他都带回来过，然后全部硬塞给燕牵机。
燕牵机拒绝多次未果后也就懒得说了，把他送的东西都放在一个匣子里好好存着，打算等哪天他不送了再都还回去。
“不用。”毫不意外，燕牵机又是这两个字。
贺乘风只是象征性问一问，没指望他能主动说出些什么来，边走边想着这次带什么好。
他一安静下来，他俩之间就变得无声了。万毒谷素来幽静，今夜又无风，连草木窸窣声都未闻几次，简直安静得可怕。
燕牵机瞥了一眼难得闭嘴的贺乘风，忽然问道：“你吃什么吗？”
贺乘风想得入神，闻言先是愣了下，眨眨眼反应过来后，眼睛逐渐明亮起来。
“没事。”燕牵机看着他那双眼就预感不妙，果断收回了刚刚的话。
贺乘风不管，他听到了，那就是有事。贺乘风直接上前抱住燕牵机不让他走，头歪在他肩上枕着，唇角眸中皆是藏不住的笑意，“小师弟要给我做饭吃吗？”
燕牵机向另一侧稍微躲了下，说道：“我不会。”
他通常都在膳食堂里解决一日三餐，有时候错过了或是来不及，更是直接就不吃了，用不着特地学这活儿。
贺乘风整个人挂在燕牵机身上，嘴里嚷着“饿死了饿死了”。燕牵机拖着他也走不动道，掰开他勾在自己身前的手，侧身看向他，“我真不会。”
刚刚那句话只是下意识说出来的，说完他自己也愣了下。
“不管不管，我要吃鸭肉粥，小师弟既然问了，那便给我做。”贺乘风又抱上去，语气活像个无赖，燕牵机感觉他其实是想撒泼打滚的。
燕牵机略显无奈道：“我只是问，没说要做。”
贺乘风撇嘴轻哼了声，思索一番后凑到他眼前，笑着说道：“那小师弟想吃什么？我做给你吃。”
“我吃过了。”燕牵机道。
“走走走，你还没尝过我的手艺呢！”贺乘风选择性忽略了他的话，拉着他就朝着桃源林走去。
鉴于之前有次没挣开还落得一腕红痕，燕牵机在这个时候丝毫不反抗，等到地方贺乘风松开了才后撤一步，“我吃过了。”
贺乘风仔细端详他片刻，道：“要么你吃我做的，要么我吃你做的，小师弟选一个？”
燕牵机心中权衡再三，极轻地叹出一声，“你做吧。”
贺乘风又笑起来，拉着燕牵机进了屋，把他按在凳子上，威胁道：“不准趁着我离开就逃走，不然我就、就……”
贺乘风突然卡了壳，想不出怎么说，苦思冥想时燕牵机拍了拍他，“我不走。”
燕牵机晚上没吃饭，本来打算不吃了的，那时听了贺乘风说没吃好便有些饿了，想着等贺乘风离开就去随便弄点吃，现在有人做饭自然是比那样好，他没必要折磨自己。
贺乘风对他的话信任得很，当即就欢天喜地地去了后院，嘴里还不知道在嘟囔些什么。
燕牵机静静等了会儿，感觉有些累便趴在桌子上闭上眼，打算眯一会儿，却没多久就真的睡着了。
暮秋夜里凉，燕牵机下意识缩起了肩，看着可可怜怜的。
也不知睡了多久，身上的冷意消散了，整个人都暖烘烘的，燕牵机却猛地惊醒了，一睁眼便看到了支着头的贺乘风。燕牵机身上披着绒袍，看纹饰像是贺乘风的。
“小师弟醒了？”贺乘风说道，同时按住燕牵机要解开袍子的手，“猛然脱去会冷，小师弟明日还要去守药谷，别因此生病误了事。”
燕牵机松手了，抬眼问道：“还吃吗？”
没问几时，没说回去……贺乘风一下子站了起来，对着燕牵机囫囵点头，踩着风就端来了两碗粥，“熬的豆粥，还有些菜，你等等。”
“嗯。”
贺乘风的速度突然又加快了些，几乎是一瞬间就全部搞好了，端端正正地坐在燕牵机对面看着他。
燕牵机把筷子递给他，见他正襟危坐，完全没有一丝想吃的意图，便有些奇怪地问道：“你不饿了吗？”
明明还说过饿死了的，难道自己睡了很久吗？他已经吃过了？
“啊忘了，饿，饿死了。”贺乘风连忙胡乱扒拉几口，企图掩饰住自己方才看燕牵机看入了迷的失态。
燕牵机倒是没怎么在意，问了一句后便没再看他，安安静静地吃着饭菜。
虽说是习惯了身边有个人一直吵吵闹闹的，但平常吃饭还总是一个人，这样面对而坐，燕牵机还是有些不适应，因此话更少了。
贺乘风吃着吃着经不住诱惑瞥了一眼燕牵机，又愣住忘记吃了，然后再猛地惊醒。一顿饭如此反反复复四五次才算完。
“谢谢。”燕牵机坐着等贺乘风收拾碗筷，想帮忙被贺乘风制止，想了想就跟在他身后陪着他。
“好不好吃好不好吃？”贺乘风凑近燕牵机问道。他手上沾了水，要不然肯定又是要抱着问，得意洋洋的。
燕牵机幻视他身后有条尾巴在快速摇晃着，看了片刻后轻轻点头，“嗯，好吃。”
贺乘风闻言哼哼笑了几声，看得出来心情是好极了的，连洗碗的动作都轻快了不少。
“小师弟，能不能天天来吃呀？”贺乘风问道。
“不能。”
“那我给你做夜宵吧，反正你每天睡得迟。”
“不用。”
“小师弟现在还觉不觉得冷？要不要我再拿件出来？”
“不冷。”
“我给小师弟带个纸鸢回来吧？小燕子一样的，到时候我带你去放风筝。”
燕牵机沉默片刻，道：“好。”
贺乘风洗碗的手一顿，扭头看向身边一直陪着的人，眼神难掩讶异。
这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燕牵机答应了他。
贺乘风蓦地一笑，“那我祈祷我这次能快快回来，好带小师弟放风筝玩。”
燕牵机没有说话了，不过依旧神情淡淡地看着他，像是默许了他的话。
“小师弟呀，真喜欢你，”贺乘风看他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就没忍住，运转灵力烘干了手直接抱了上去，脑袋在燕牵机颈窝里猛猛蹭着，“好喜欢你呀。”
他这样胡乱动着，燕牵机自然也不是没有动作，只是力气没他大，推不开他，被迫无动于衷地等他抱完，淡声道：“我先回去了。”
燕牵机看了眼天色，心道应是很晚了，幸好事情都做完了。
“好，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
“太晚啦，不安全，我送你我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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