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连名片都没送出去，我有那么差劲吗？”许茵对着电话那头吐槽，语气里带着点委屈。
“哎呀，茵茵别气啦！”孙淼淼赶紧软声安慰，话锋却突然一转，带着八卦的好奇，“话说，那韩述长得帅不？是不是跟网上传的一样？”
“你自己去网上搜‘韩述’不就知道了。”许茵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
“还韩述呢，听着就跟‘函数’似的，我上学时数学最烂，光听到这俩字就烦！”
“你怎么知道我叫韩述？”
一道低沉的男声突然从许茵脑后传来，带着点冷冽的质感。
她正坐在餐厅外的长椅上，手机还开着免提，猛地转头。
就见韩述松松地靠在不远处的梧桐树上，路灯的光落在他身上，拉出一道修长的影子。
许茵吓得噌地一下站起来，心脏差点跳出嗓子眼——这么黑的天，他悄没声儿地靠在树上，跟个影子似的，也太吓人了。
更要命的是，孙淼淼的声音还从手机里传出来，带着点附和：“就是！函数那玩意儿谁不烦啊，听着就头大！”
许茵的目光飞快扫过手机屏幕，手忙脚乱地按了挂断键。
挂完电话，她深吸一口气，知道该来的躲不掉，只能硬着头皮抬起头。
对着韩述挤出一个僵硬的微笑：“韩先生，我们……我们刚才是在说数学上的函数题，跟您没关系。”
她随便扯了个理由，只想蒙混过关。
“函数题需要收名片，还需要讨论长得帅不帅？”韩述挑了挑眉，从树上直起身，一步步朝她走来。
他个子高，步伐沉稳，每走一步，都像是在缩小两人之间的距离，让许茵莫名觉得有压力。
“你、你什么时候来的？”许茵往后退了半步，声音都有点发颤。
“我一直在。”韩述的语气依旧平淡，听不出情绪，“你还没说，你怎么知道我叫韩述？”
他说着，突然俯下身，凑近许茵的脸。
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近，许茵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薄荷香。
她吓得往后躲，结结巴巴地说：“男、男女授受不亲……你别靠这么近！”
韩述不屑地勾了勾唇角，直起身，语气里带着点嘲讽：“我有眼睛。”
就这四个字，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言外之意，是她的小心思太明显，根本藏不住。
许茵心里咯噔一下：总不能说，我是在网上查了你的资料，早就认识你了吧？
那样一来，不就等于承认自己是“有目的”地接近他，就是为了专访？
虽然事实确实如此，可也不能这么直白地说出来，不然也太刻意了。
“你还没说，怎么知道我是韩述。”韩述又追问了一遍，眼神落在她脸上，带着点审视。
“害，这还不简单？”许茵急中生智，随便找了个由头，“刚才在包间里，他们都叫你述哥，你又姓韩，不叫韩述叫什么？”
说着说着，她没忍住，把心里的吐槽顺嘴说了出来，“这都想不通，你是不是有点笨啊？”
韩述瞥了她一眼，眼神里带着点凉意。
许茵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赶紧捂住嘴，心里暗骂自己嘴快。
“我是笨，”韩述的语气听不出喜怒，顿了顿，又补了一句，“但我至少是会函数的人。”
说完，他转身就往餐厅门口走，没再看许茵一眼。
许茵这才注意到，他指间夹着一根没抽完的烟头，在夜色里泛着一点猩红的光。
“这人……”许茵看着他的背影，气鼓鼓地跺了跺脚，却又没辙。
等韩述彻底消失在视线里，孙淼淼的电话又打了过来。
“茵茵，你刚才怎么突然挂电话了？”
“还能怎么？被韩述听到了！”许茵没好气地说，“你说我之后还怎么找他谈专访啊？这下好了，印象全毁了！”
“啊？这么巧？背后说人坏话还被抓包了？”孙淼淼的声音里满是震惊。
“差不多吧……”许茵有气无力地回答着。
“那你自求多福吧。”
“孙淼淼！”许茵拔高了音量，“你这叫什么闺蜜？我有难，你不帮我就算了，还说风凉话！！！”
“我这不是帮你想办法嘛！”孙淼淼赶紧解释，“我建议你就当没发生过，该怎么找他还怎么找，说不定他根本没往心里去呢？”
许茵还想再说点什么，孙淼淼就急匆匆地说：“不说了不说了，我这边还要加班，你早点回家啊！”说完，电话又一次被挂断。
“嗯。”许茵对着忙音叹了口气，只能认命地收起手机。
许茵拖着疲惫的身子冲进家门，一进门就踢掉鞋子，连包都没来得及放，就直奔卧室。
她往床上一趴，掏出手机刷起了微博——刚才在包间里看到的那几个人，她越想越觉得眼熟。
现在一搜才确认，果然是LP战队的队员，连教练吴忠华都在。
“希望今天的事，没给他们留下太差的印象吧……”许茵喃喃自语。
毕竟这可是她之后要重点跟进的战队，要是一开始就把关系搞僵了，专访就更没指望了。
她刷着热搜，不小心点进了自己白天和叶清争执的视频，刚听了两句自己怼人的话，就赶紧退了出来。
现在回想起来，当着全公司同事的面跟人吵得面红耳赤，确实有点冲动，甚至还有点后悔。
工作之后，她早就把上学时那股“天不怕地不怕”的叛逆劲儿收了起来，努力扮演着“温和好脾气”的角色，像把另一个张扬的自己关在了房间里，再也没放出来过。
正愣神时，手机屏幕弹进来一条直播平台的消息，提醒她“已多日未开播”。
许茵这才想起，自己还有个隐藏身份——游戏主播“因王”。
平常下班没事，她就会开直播跟粉丝唠嗑、打游戏，虽然从没露过脸，但凭着幽默怼人的性格，也攒了不少粉丝，直播热度常年稳居游戏区前十。
她只有在直播间里，才敢肆无忌惮地释放自己的另一面。
许茵深吸一口气，坐起身，打开了直播软件。
刚一开播，就有一万多观众涌了进来，弹幕瞬间刷满了屏幕。
“hello大家好，你们的因王上线了。”许茵趴在床上，声音里带着点疲惫，没什么精神。
【一只绵羊】：因王今天玩游戏吗？想看你打排位！
【屋头串串香】：终于等到你开播了！我还以为你弃坑了呢！
“今天不玩游戏了，有点累，跟大家随便聊两句就下播。”许茵看着弹幕，有气无力地回答。
弹幕里很快混进了黑粉，恶意评论一条接一条：
【听风声】：累还开什么直播？不就是想圈钱吗？
【爱吃披萨的周周】：天天只露声音不露脸，怕不是长得太丑，不敢见人吧？不过声音倒是挺好听的。
许茵今天本就心情不好，没像往常一样忍气吞声，直接回怼：“你见过哪个圈钱的主播会关闭礼物功能？说话前先过过脑子。”
她顿了顿，又看向另一条弹幕，扯了扯嘴角：“开摄像头就要上热搜，我可不想凭脸吃饭，没意思。”
【韩述的神秘女友】：还上热搜？你以为你是国民女神啊？长得丑不敢开就直说，别找借口！
这条弹幕彻底戳中了许茵的爆点。
尤其是“韩述”两个字，像根刺似的扎进她心里。
她深吸一口气，语气冷了下来：“这位‘韩述的神秘女友’，我劝你嘴巴放干净点。不敢开摄像头就是长得丑？那你天天躲在屏幕后面敲键盘，是不是因为心灵丑陋，不敢见人啊？”
“不爱看可以出去，我的直播间不欢迎你这种没素质的人。”
那黑粉被怼得不服气，开始在弹幕里刷屏骂人。
许茵彻底没了耐心，对着麦克风喊：“房管呢？把这个人踢出去！别让她在这破坏氛围，带坏风气！”
黑粉被踢后，弹幕里又开始刷起“想看因王露脸”的评论，一条接一条，几乎要把屏幕盖住。
“好了好了，别刷了。”许茵无奈地笑了笑，“等时机到了，我自然会露脸，现在没那个兴趣，大家别再问了。”
另一边，LP战队的队员们刚从餐厅出来，坐上了回俱乐部的车。
路程不算远，大概一个小时左右。
坐在韩述旁边的周奇柏闲着无聊，掏出手机刷微博。
刚点开就看到一条提醒：“您关注的@许个因王 正在直播。”
周奇柏平时就喜欢看游戏直播，之前偶然刷到“因王”的直播，觉得她说话很有意思，就关注了。
他点进直播间，正好听到许茵在夸LP战队。
【韩述小棉袄】：因王，你对LP战队的印象怎么样啊？
“挺好的，特别好！”许茵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带着点刻意的讨好。
其实许茵对电竞圈了解不多，平时打游戏也都是单排或者随便组队，夸LP战队纯粹是因为之后要跟进他们的专访，总不能说人家不好。
但其实换做其他战队，她也会这么说。
她很快灵机一动——直播间里肯定有不少LP战队的粉丝，尤其是韩述的死忠粉，说不定能从他们嘴里套点“攻略”。
于是她对着麦克风说：“那个，咱们直播间里有没有韩述的粉丝啊？有的话举个爪！”
弹幕瞬间炸了锅，全是“我是！”“我是述哥粉丝！”的评论。
还有不少人发着八卦的表情包，好奇自己喜欢的主播居然要接触自家偶像。
“其实是这样，”许茵放低了声音，带着点求助的语气，“我最近有个事儿，可能要接触韩述队长，想问问你们有什么好办法，给我提点意见呗！”
周奇柏看得眼睛都直了，赶紧把手机递到韩述面前：“述哥，你看！这因王居然在直播间问粉丝攻略呢！”
韩述原本闭着眼靠在椅背上，听到这话，只是掀了掀眼皮，没说话。
这时，许茵的声音又传了过来，带着点哭笑不得：“怎么感觉你们给的建议，全是教我怎么撩人啊？”
弹幕里依旧热闹，突然有一条评论吸引了许茵的注意：【上次我们去现场应援，一直对着述哥喊‘好帅’，他居然笑了！那是我第一次见他笑，平时他也太冷了！】
许茵看着这条弹幕，皱起了眉头。
韩述还会笑？她今天见了他两次，每次都冷得像块冰，实在想象不出他笑起来是什么样子。
不过最后那句“平时他也太冷了”，倒是跟她的感受一模一样。
也难怪他刚才在外面抽烟，一点都不怕被拍到，有粉丝这么维护，根本不用避讳。
“述哥，你看这因王直播还挺有意思的！”周奇柏笑着说。
韩述没接话，依旧闭着眼。
直到许茵的声音再次传来，带着点刻意的甜意，像是在练习怎么夸人：“韩述，你好帅啊！你怎么这么厉害啊！”
韩述终于睁开眼，嘴角几不可察地勾了一下。
他只听了这两句，就认出了这个声音——正是下午那个闹了乌龙、还被他怼了好几次的记者，许茵。
“有意思。”他低声说了一句，声音很轻，几乎要被车里的动静盖过。
“嗯？述哥你说啥？”周奇柏没听清，凑过去问。
“看你的直播。”韩述重新闭上眼睛，语气恢复了平淡。
“述哥怎么一天到晚都这么装啊。”周奇柏小声嘀咕了一句，却没敢让韩述听见。
其实不止他，战队里的所有人都觉得韩述高傲，平时说话又冷又硬，有时候真想给他一拳。
但相处久了才发现，他就是嘴硬心软，看着不好接近，其实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韩述没搭理他的嘀咕，闭上眼睛没多久，就睡着了。
直播间里的许茵还在认真记着粉丝给的“攻略”，誓要拿下韩述的专访。
直到她抬眼看到墙上的挂钟，才惊觉已经快十一点了。
“都这么晚了啊，家人们，我下播啦！”许茵伸了个懒腰，“明天还要上班，大家也早点休息，晚安！”
她说下就下，话音刚落，直播界面就黑了下去。
“为了专访，我可以的！”许茵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给自己打气，然后钻进被窝，关了灯。
可一闭上眼睛，白天那些尴尬的场景就跟放电影似的在脑子里打转——跟叶清吵架、送错合同、被韩述怼、背后吐槽被抓包……
她猛地掀开被子，对着空气骂自己：“傻许茵！别想了！有什么好想的！今天的事，明天别人就忘了！”
这话其实是说给自己听的。
她一想起尴尬的事，就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只有让自己忙起来，才能暂时忘记这些糟心事。
这一晚，许茵翻来覆去，折腾到凌晨两点才终于睡着。
第二天早上，她顶着浓重的黑眼圈爬起来，看着镜子里憔悴的自己，深吸一口气，化了个淡淡的素颜妆，努力让自己看起来精神点。
“许茵，尴尬的事别再想了！可以丢人，但绝对不能输给叶清那种人！好好工作，拿下专访！”
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比了个加油的手势，瞬间像是打了鸡血，重新燃起了斗志。
许茵随便抓了件杏色的外套披在身上，背上包，快步走出了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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