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哪知道来这儿会这么尴尬，这不算江湖救急？”傅知遥苦笑着摊手。
韩述懒得理他，只顾着仰头灌酒，杯沿的水珠顺着下颌线滑进衣领，留下一道深色水痕。
几个打扮亮眼的女生早就围了上来，眼神里的雀跃藏不住：“你是韩述吗？”
韩述眼皮都没抬，傅知遥赶紧打圆场：“是是，他就是！”又慌忙补充，“他这人就这样，不爱说话，你们别介意啊。”
没想到女生们反倒更兴奋了，交头接耳的声音里都带着雀跃：“好酷啊”“话少的帅哥更带感”。
“茵茵，发什么呆呢？”徐素雅拽了拽许茵的胳膊，指尖戳了戳她泛红的脸颊，“眼神都飘到天边去了。”
许茵这才猛地回神，睫毛颤了颤，转过头来。
徐素雅顺着她刚才的目光瞥过去，瞬间了然，促狭地眨眨眼：“看韩述呢？”
许茵正纳闷她怎么认识韩述，转念一想，大概是看电竞比赛知道的。
“他比你小两届呢，当年他们大一开学，他可是红透半边天的人物——还是省高考状元。”徐素雅的声音里带着点怀念。
这话像钥匙，猛地打开了许茵的记忆匣子。她忽然想起新生入学那天，自己作为学生会干事在帮忙发书。
“同学，下一个就到你们班了！”许茵对着队伍末尾的女生喊了一声，额角还沁着薄汗。
女生连忙点头：“嗯嗯，知道啦！”
这时，负责登记的师哥清了清嗓子：“现在按学号点名。”
“2018级数科2班——1号，韩述！”
话音刚落，一个身影从人群里穿了过来。
明明只是简单的白衬衫，却像自带聚光灯，旁边的女生忍不住低呼，连几个男生都看直了眼。
韩述走到师哥面前，声音清冽如冰：“到。”
“进去领书吧。”师哥笑着拍了拍他的肩。
许茵就站在师哥旁边，韩述经过时，她无意间对上他的眼神——冷淡得像淬了冰，让她莫名打了个寒颤。
周围的议论声此起彼伏：“这就是今年的状元啊”“也太帅了吧”……
许茵这才后知后觉，原来大学时他们早就见过。
只是不同专业，后来再没打过照面。
“茵茵，咱们去那边坐吧，正好有事儿跟你说。”徐素雅拉着她往角落的空桌走，声音温柔得像羽毛。
刚坐下，徐素雅就端来一块精致的小蛋糕，推到许茵面前，自己也顺势坐下，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
“茵茵啊，我想求你个事儿。”
许茵挖了一勺蛋糕，含糊道：“你说。”
“你不是在余薪上班吗？能不能帮我找个薪水高点的职位？”徐素雅的声音低了下去。
许茵愣了愣：“你不是在亿思做得好好的？辞职了？”
亿思是大公司，业务范围广得很。
“实在干不下去了……”徐素雅叹了口气，眼眶有点红，“现在找工作太难了，我也是没办法。”
她攥了攥许茵的手，语气带着哭腔，“茵茵，看在我以前帮你改论文的份上，你就帮帮我吧，不在余薪也行！我妈生病了，家里急用钱……”
徐素雅心里清楚，以许茵的家境，随便跟家里提一句，就能帮她搞定工作。
许茵想起当年论文答辩前，徐素雅熬夜帮她改格式的事，心一软：“好吧，我试试。”
“太谢谢你了茵茵！一定帮我问问啊！”徐素雅立刻破涕为笑。
许茵尴尬地扯了扯嘴角，心里想着徐素雅也确实可怜，家里出事，工作又不顺。
在酒店待了不到一小时，许茵只觉得闷得慌，索性出去透透气。
刚推开酒店大门，就看见韩述坐在台阶上，指尖夹着罐啤酒，仰头喝的时候，喉结滚动得格外分明。
她刚想上前打招呼，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妈妈的视频通话。
她猛地想起，每周六上午十一点要跟家里报平安，现在都快半夜了，妈妈肯定担心坏了。
她下意识看了看周围，灯光晃眼，音乐声隐约传来，这哪像是在家的样子？
目光扫过韩述，她灵机一动，突然在他旁边坐下，伸手就去扒他的黑色外套：“韩述，江湖救急！”
韩述皱眉，语气像结了冰：“你有病？”
许茵停下动作，皱着小脸和他对视，身子几乎要靠进他怀里：“韩述~看在咱们老能遇上的份上，帮个忙呗，谢谢啦！”
韩述没再推拒。许茵飞快地脱下他的外套，露出他里面穿的黑色衬衫，领口松垮地敞着两颗扣子。
她把外套铺在地上，刚要接电话，又想起自己穿的杏色外衣太显眼，干脆也脱了，上身只剩件细带吊带，白皙的肩膀在夜色里泛着光。
一直盯着她的韩述突然转过头，耳根有点发红，低头猛灌了口酒。
许茵半躺在铺着外套的台阶上，调整好姿势，接起视频：“妈，这么晚打电话干嘛呀？”她揉着眼睛，故意装出刚睡醒的样子。
巧的是，她的床单也是黑色的，和韩述的外套颜色刚好搭得上。
“茵茵，你在哪呢？怎么看着怪怪的？”许母在屏幕那头眯起眼，满脸疑惑。
旁边的韩述没忍住，低低地笑了一声。
许茵剜了他一眼。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他笑，怕不是在嘲笑自己？好在天黑光线暗，妈妈应该没看清。
“妈，你说什么呢，我在家睡觉呢！”她举着手机，顺势闭上眼睛装睡。
“行行行，睡吧睡吧。”许母半信半疑，“你半天没发消息，我担心死了。”顿了顿，又开始唠叨，“茵茵啊，大晚上的别出去乱跑，女孩子家不安全，万一遇到坏人怎么办？”
这话许茵听了十几年，耳朵都快起茧了，耐着性子应付：“知道啦妈，我继续睡了啊。”说完赶紧挂了电话。
她撑着膝盖坐起来，长长舒了口气，一边穿外衣一边问：“韩述，你怎么老在喝酒啊？”
“关你啥事？”
这话今天已经是第二次听了。许茵撇撇嘴，声音软乎乎的：“你就只会说这句吗？老摆着张臭脸干嘛呀。”
她捡起地上的外套，拍了拍上面的灰——虽然是黑色不明显，但还是沾了些土。
“要不我帮你洗一下吧？下次见面还你。”
韩述终于转过头，目光落在自己的外套上，淡淡“嗯”了一声。
就这一个字，让许茵心里莫名软了一下。
她看着他的侧脸，认真道：“刚才谢谢你啊。”要是被妈妈知道这个点还在外面聚会，估计得连夜杀过来。
许母不是想控制她，就是怕她在外喝酒出事，这点许茵心里清楚。
她凑近了些，趴在韩述旁边，眼睛亮晶晶的：“韩述，真的谢……”
话没说完，韩述垂下眼皮，目光刚好撞上她凑近的脸，睫毛纤长，眼神清澈得像溪水。
他喉结动了动，嘴上却不饶人：“刚才不是你自己主动脱衣服的？”
许茵的笑容僵在脸上，抿紧了嘴唇，小声嘟囔：“你不也没拒绝嘛……”
黑夜里，两人之间的空气突然变得黏糊糊的，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许茵脑子一转，突然想起直播时学的“撩汉妙招”，往他身边又凑了凑，盯着他的脸，一本正经地夸。
“韩述，你好帅啊！我从没见过你这么帅的人！”她扬起嘴角，眼睛弯成了月牙。
她不知道的是，韩述看过那场直播，早就猜到那个求粉丝提意见的主播就是她。
“说这话，你不违心？”韩述猛地转过头，鼻尖差点碰到她的额头。
许茵愣了愣，急忙摆手：“不违心！大实话！”
韩述就那么盯着她，不说话，眼神深不见底。
许茵被他看得心跳加速，慌忙转移话题，掏出手机划了划：“哎，咱俩见了好几次，还没加微信呢。”
她调出二维码，举到他面前，歪着头笑：“加个微信吧，韩述~”
韩述抬手，用指腹轻轻拍了下她的头，丢下两个字：“不加。”
说完起身，拎着酒瓶，脚步微晃地走了。
许茵盯着他的背影，皱着眉，气鼓鼓地小声嘀咕：“韩述，我看你能硬到什么时候！”声音不大，却带着股不服输的劲儿。
没过多久，聚会散场，一群人涌了出来，喝醉的互相搀扶着，清醒的还在手里攥着零食。
许茵四处看了看，韩述应该早就走了。
她心里却冒出个疑问：他要是不喜欢这种局，干嘛不早点走，非要坐在台阶上喝酒？
这念头一闪而过，很快被她压下去——或许是被傅知遥硬拉来的吧。
跟徐素雅打了招呼，许茵独自回了家。
洗了脸，敷上面膜，她倒头就睡。昨晚没睡好，今晚又熬到半夜，早就困得睁不开眼，连手机都懒得看。
早上闹钟一响，许茵顶着黑眼圈爬起来，换了身干练的西装套裙。
今天要去赛场踩点，她抓了个面包、揣了盒牛奶就往外冲。
在北城住了这么多年，她从没好好逛过。
车窗外倒退的街景，老巷弄的青瓦白墙混着新楼的玻璃幕墙，倒别有一番风雅。
到了北城智慧电竞赛事中心，许茵一眼就被震住了。
银灰色的建筑像艘未来战舰，在阳光下亮得晃眼。
她深吸一口气走进去，赛场大得超乎想象。先熟悉了记者席、采访区、休息区，最后才和组员来到比赛现场。
一排排观众席望不到头，她忍不住惊叹：“真大啊。”
“你们是余薪的记者吗？”一个挂着工牌的男人走过来，笑容温和。
“是的，我是记者许茵。”许茵点头回应，瞥见他工牌上的“流程策划”字样，补充道，“我们是一个组的，来提前熟悉场地。”
“好的好的，许小姐年轻有为啊！”男人笑着称赞，“能在余薪当记者，厉害！”
毕竟余薪娱乐的记者岗要求出了名的高，圈内人都知道。
“您过奖了。”许茵谦虚地笑了笑。
两人正聊着，一阵风突然从入口处卷进来，带着股清冽的气息，空气莫名凝重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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