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贫瘠土地上唯一盛放的玫瑰……
陆星野归还那本《燕山夜话》时,指尖触到书脊,像碰着一截浸了月光的竹枝,微凉。他递过来的动作很轻,陈砚接书时,指腹擦过他的指尖,那瞬间的触感,像初春冰面下隐隐流动的水,细弱却清晰。书里夹着张铅笔素描,陈砚抽出,纸面还带着陆星野掌心的温度。
画的是客栈天井一角。那株芭蕉叶阔大舒展,边缘带着自然的波浪纹,几片新叶从中心抽出,嫩得能掐出水。旁边立着那只陶瓮,釉色在时光里晕出温润的包浆,一道细微的裂纹从颈口蜿蜒至腹身,像条沉睡的银蛇——正是陈砚引他去房间路过的地方,陆星野不知何时,把这角落看进了眼里,画进了笔底。线条干脆利落,却精准捕捉住了清晨微光里,芭蕉叶边缘那圈毛茸茸的光晕,以及陶瓮投在地上的、带着裂纹影子的浅淡轮廓,看得出画者描摹时,目光是何等专注。
陈砚摩挲着《燕山夜话》的封面,粗粝的纸面带着旧书特有的质感,每一道折痕都像藏着岁月的私语。他翻开账本,泛黄的纸页上,前几日的账目还清晰着:“陆星野,房费,叁拾圆……”笔尖悬在空白处,顿了顿,落下邓拓文中引过的句子:“一个人做事,先要确定自己的志向。
志向既定,就要全力以赴,毫不犹豫地去做。”墨痕在宣纸上洇开一点,像颗小墨珠。他看着那行字,恍惚觉得,陆星野留下素描与诗句的模样,和自己此刻落笔的姿态,竟有几分奇妙的呼应。
笔尖在纸上又顿了顿,墨痕凝了凝,他把陆星野还未结算的房费单,小心翼翼地、平整地夹进了书页里,那页正好印着《不要秘诀的秘诀》。纸页合上,素描、诗句、房费单,都被妥帖地收在了《燕山夜话》的怀抱里,像把一段悄然滋生的情绪,锁进了旧书的褶皱里。
这一幕,被端着桂花糕进来的苏望舒瞧了满眼。青瓷碟里,桂花糕码得齐整,糖色透亮,撒着的干桂花像碎金。她原本是笑着进来的,想把刚蒸好的点心分给陈砚尝尝,可脚刚踏进柜台区域,笑容就僵在了脸上。她看见陈砚凝视素描时,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眼神是她从未见过的认真,像对待一件稀世珍宝,连呼吸都放轻了。
苏望舒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酸意混着涩意,悄悄漫上来。她放在身侧的手,指尖不自觉地掐进掌心,指甲陷进皮肉里,带来细微的痛感,才让她稍微回神。桂花糕的甜香漫在空气里,却呛得她喉咙发紧,那香气此刻闻着,竟有些过分腻人。她看着陈砚专注的侧脸,又想到陆星野,心里那股说不清的情绪,像藤蔓一样,悄悄缠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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