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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砚秋呓语

暴雨是从午后开始倾落的。起初只是零星几点,砸在听雨客栈的木格窗上,发出“嗒嗒”的轻响,像谁在叩门。没过半盏茶的功夫,雨势骤然变得凶猛,豆大的雨点密集地砸下来,屋顶的瓦片、庭院的青石板、临河的木栏杆,都被这股蛮力击中,发出噼里啪啦的巨响,汇成一片喧嚣的雨幕。河水被搅得浑浊,墨绿色的浪头翻涌着,将对岸的灯火揉成模糊的光斑。

陈砚本在柜台后整理账本,陆星野则坐在窗边翻着那本《燕山夜话》。忽听巷口传来沈砚秋的声音,隔着雨帘喊:“陈砚,星野,要不要来书店避雨?我煮了新茶。”两人对视一眼,陈砚取了两把油纸伞,和陆星野并肩走进雨里。伞面被风吹得微微发颤,雨水顺着伞沿滑落,在两人肩头洇出小块湿痕,却奇异地让彼此的距离更近了些。

书店的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股混合着旧书墨香与茶香的暖意扑面而来。沈砚秋正坐在靠窗的八仙桌旁,泥炉上的砂锅咕嘟咕嘟煮着茶,水汽袅袅上升,与窗外的雨雾交融,将玻璃蒙成一片朦胧。他穿着件半旧的青布长衫,袖口卷到小臂,露出骨节分明的手,正用茶夹轻轻翻动着砂锅里的茶叶。

“来得正好,雨前采的碧螺春,就等你们尝鲜。”沈砚秋抬头笑了笑,眼角的细纹里藏着温和。他给两人各斟了一杯,茶汤嫩绿清亮,浮着几缕茶毫,凑近便闻见清冽的兰花香。陈砚和陆星野在对面坐下,八仙桌的桌面被岁月磨得光滑,边缘还留着几道浅淡的刻痕,不知是哪年哪月的旧迹。

雨势丝毫没有减弱,反而愈发汹涌,像是要把整个小镇都泡进水里。沈砚秋呷了口茶,目光落在窗外被雨打弯的柳枝上,忽然开口:“前几日读《世说新语》,看到阮籍哭途穷,心里总有些感慨。他驾车独行,走到路的尽头,便放声大哭,哭完再掉头回来。你们说,这哭的是路穷,还是心穷?”

陆星野握着茶杯的手顿了顿,指尖传来茶水的暖意,却暖不透心里的寒凉。他想起在城市里的日子,每天被工作推着走,像个没有方向的陀螺,明明走了很多路,却总觉得前路茫茫,和阮籍的“途穷”竟有几分相似。“或许是两者都有吧,”他轻声说,“路走到头看得见,可心里的路要是堵了,连哭的地方都没有。”

陈砚没说话,只是低头看着杯底的茶叶。他在栖水镇守着这家客栈,日子过得安稳,却也像被困在一方小小的天地里,心里总藏着些说不出的空落,直到陆星野的出现,才像有束光照进了这方沉寂的角落。

沈砚秋闻言,笑了笑,又给两人添上茶:“你们再看李商隐的无题诗,‘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世人总说他写的是男女之情,可我倒觉得,这‘灵犀’二字,哪分什么男女?世间的情愫,本就该是心与心的相认,不是吗?”他拿起桌角一本线装古籍,翻开其中一页,指着上面的并蒂莲纹样——两朵莲花相依相靠,花瓣纠缠,莲茎紧紧缠绕,在泛黄的纸页上绽放出温柔的姿态。

“情之所系,何须问阴阳?”沈砚秋的声音很轻,却像一颗石子投进平静的湖面,在陈砚和陆星野心里漾开圈圈涟漪,“心锚在哪,灵舟便泊在哪。爱里从无边界,只要两个人心里都认,就不算错。”

烛光在风雨中摇曳,跳动的火苗将三人的影子投在墙上,忽明忽暗。陆星野望着窗外的雨幕,沈砚秋的话像一股暖流,慢慢驱散了他心里的阴霾——原来那些不敢言说的悸动,那些怕被世俗指责的念头,并非不可见光。

陈砚则凝视着古籍上的并蒂莲,指尖不自觉地摩挲着桌沿,心里某个模糊的念头渐渐清晰:或许,他可以勇敢一点,抓住这束照进沉寂角落的光。

雨还在下,书店里却一片安宁。茶香、墨香、雨声交织在一起,将那些关于爱与勇气的话语,悄悄刻进了两人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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