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弟弟的”痴傻“成了父母之间长吁短叹的话题,父亲嘴拙,看着伤心欲绝的母亲,只有默默无言和不知所措,是啊,本是儿女双全的人生赢家,怎么就缺了那么关键的一角呢?母亲时常叹气:哪怕女儿是个智障也行啊,大不了以后嫁个傻子或者残疾啊,反正女儿迟早是别人家的人,儿子可是给自家传香火的,造孽啊,母亲不停喃喃自语,家里总有那么一层悲伤笼罩着。
年幼的我倒从没想过这些,终日牵着笨弟弟串门子,这个社会永远都是那么现实,邻居家的小朋友们也时不时欺负弟弟,然后弟弟拖着长长的鼻涕跑过来:“文静,他们打我!”然后天生有着侠义心肠的我,立马拉上弟弟的手:”说!谁揍你了?给我指出来,看我打不死他!“然后弟弟依据自己的模糊记忆跟在我身后去指认“凶手”,敲开“凶手”的家门,哪怕对方家长在场,我也不管不顾,上去就是一拳:“敢揍我弟,不要命了,我弟只能我揍!”对方家长愕然了,要揍回我吧,其他邻居肯定要指责的:“XX 家长,自家孩子打了别家孩子,这大人要是出手,岂不是丢了身份,跟一个孩子还计较,孩子不懂事,大人也不懂事?“,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家孩子被揍得鼻青脸肿,然后我带着我弟扬长而去。
回到家后没多久,对方家长就带着自家鼻青脸肿的孩子上门跟我父母告状,一番添油加醋,父亲不善言辞,母亲看看对方,然后马上脸上堆笑:“哎呀,真不好意思孩子不懂事,总会打打闹闹的,做不得数的,一会儿我好好收拾我女儿。”母亲的话总是那么有奇效,对方家长嘴巴半天才合上,总不能要求揍娃的现场直播吧,最后只能带着自家孩子悻悻而去,边走边嘟囔:“以后别惹那个文静和她那个傻弟弟!一家人护犊子!这名字起的,还文静,我看就是个泼妇,以后肯定嫁不出去!”
我那个精明的母亲倒是挺开心,哎,生了个傻儿子,好歹有个泼辣的闺女帮衬,不至于被别人欺负死,两个孩子总归没傻到一起,百年之后,这傻儿子还能靠上闺女。
我的口碑倒是迅速在街坊中传开了——文家出了个泼女儿,也有个傻儿子,这神奇的一家人!有些邻居悄悄吩咐自家孩子:“农村来的穷鬼,莫跟他们往来,有失自己的身份!这种人就是社会底层。”
父母亲因为经济压力,终日奔波在外,顾不得邻居们的议论,母亲总是督促父亲:“咱们得多挣点钱,不然以后这两个孩子怎么办,儿子又是个傻子,咱俩终会走前面,女儿要嫁人的,现在不给儿子多攒点,以后怕不是要饿死。”父亲连连点头,在我的记忆中,那时的父母感情还是很和谐的,有商有量。
父母那时候为了多挣钱,经常晚归,尽管如此,但中途母亲会回家一趟,将饭菜做好,放在铁锅中,这样我和弟弟放学回家后能有口饭吃,那时家里可没有电饭锅,天凉时我们姐弟到家后发现饭菜早已凉透,也就这么吞咽,生活是简简单单的快乐,我从不曾质疑自己的出身和命运。当然,有时看到邻居家下班后在灶台忙碌着,锅中传来阵阵香气,我和弟弟用力咽咽口水,然后开心地在昏黄的路灯下玩闹扑克——母亲看到我和文博没有其他伙伴,就买了副扑克牌给我们姐弟来打发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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