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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两个人的晚餐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显然也让黎遇吃了一惊。他之前只在医学书籍上了解过阿尔兹海默症——小脑萎缩,脑叶不可逆地缩小,导致记忆和认知功能衰退。但那始终是冰冷抽象的文字描述。此刻,那些术语才真正具象化,变成了眼前这个情绪失控、像个受惊孩童般抗拒、上一秒清醒下一秒便陷入混沌的老人。

季舒听到声响立刻回头,看到满地狼藉和奶奶惊慌失措的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她看向黎遇,带着歉意问:“吓到你了吧?”

黎遇摇了摇头,没说话。他迅速起身,找来扫帚簸箕,动作麻利地将地上的饭粒扫干净倒进垃圾桶。接着捡起碗放进厨房洗碗池,又拿来拖把,把溅上汤汁油渍的地板仔细拖了一遍。

季舒看着少年娴熟的动作,心口像是被什么轻轻挠了一下,自从一年前回来独自扛起了这个家,照顾奶奶、打理超市,她早已把自己逼成了一个不知疲倦的男人。那个在章海穿着高跟鞋、妆容精致的白领季舒,仿佛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

现在,突然有个人出现,笨拙却又实实在在地替她分担着……即使这个人浑身是谜,像一团化不开的浓雾。季舒想,暂且不去想那些吧,就当作是命运给疲惫不堪的她,一点小小的、奢侈的犒赏。

窒息的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奶奶这会似乎有些累了,或许是刚才的“战斗”耗尽了精力,此刻坐在折叠椅上,脑袋开始有一下没一下地往前耷拉,眼看就要睡着。

季舒叹了口气,把处理好的虾放进托盘,装进锅里,打火,设置好时间后。

走到奶奶身边,轻轻推了推她,“奶奶,先别睡,去房间睡,舒服点。”

老人眼睛勉强睁开一条缝,含糊地“唔”了一声,很快又闭上了眼。季舒只好弯下腰,吃力地架起奶奶的胳膊,试图把她搀扶起来。

“我来吧。”黎遇低沉的声音响起。他走到近前,轻松地将干瘦的老人打横抱了起来。奶奶在他有力的臂弯里轻得像一片羽毛,跟季舒之前吃力的扶着简直是降维打击。

黎遇抱着奶奶走向卧室,季舒默默地跟在后面。如果此刻有外人推门进来,看到这画面,多半会以为这是一对感情甚笃、孝顺长辈的新婚小夫妻,正尽心竭力地照顾着患病的老人。

黎遇抱着奶奶走进卧室,有些意外。房间比想象中要整洁得多。在他的认知里,一个七十多岁且患有严重老年痴呆的老人的房间,多半是脏乱甚至有些异味的。

但眼前这个房间虽然狭小,家具陈旧,床铺却铺得平平整整,床头柜也擦拭得一尘不染,空气里只有淡淡的皂角清香。

“奶奶的房间是你收拾的?”黎遇把老人轻轻放在床上,盖上薄被,低声问道。

“不是,”季舒一边掖着被角,一边轻声解释,“奶奶虽然得了这个病,但她骨子里是个非常讲究体面的人。清醒的时候,她一定会自己把房间收拾得干干净净,一丝不苟。”

黎遇了然的点了点头,等两人安顿好老人,窗外的天色已经渐暗,季舒关了灯,走出房间,黎遇紧跟着出去,然后轻轻地带上了老人的房门。

看着客厅餐桌上的饭菜,已经凉了,这一顿饭,谁也没吃舒坦。

锅里蒸的虾已经熟了,幸好买了这个定时的锅,季舒心想,不然今天这一出,非闹出火灾不可。

她戴上隔热手套,从锅里拿出虾,语气里带着些歉意,“抱歉,因为奶奶的事,连累你也没吃好饭。”

黎遇没说话,只是用筷子夹了一只虾,慢条斯理的扒了起来。

他吃饭很斯文,一看就是有良好家教的孩子,季舒看着他扒虾的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思绪又飘远了。

到底是什么原因,会让这样一个气质出众、显然受过良好教育的年轻人,流落到临宜这种偏僻的小县城?下午他刚进门时,她似乎……真的闻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是错觉吗?

“奶奶这种情况……持续多久了?”黎遇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

季舒快速回神,语气平静得像在谈论别人的事:“一年了。去年春天发现的,那时候还没这么严重。这种病……会越来越糟,而且……无药可治。”

黎遇剥虾壳的手指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他沉默片刻,似乎斟酌着措辞,才犹豫地问:“那……像今天这样,不肯吃饭,说饭里有虫子的情况……多吗?”

季舒苦笑了一下,拿起一只虾,也开始剥:“基本上每天都要上演一两回吧。有时说饭里有虫子,死活不肯吃;有时糊涂劲上来,抓到什么都往嘴里塞,遥控器、肥皂、甚至药片……吓死个人;还有时候大中午的,非说天黑了,吵着要回房间睡觉……”

她故作轻松地耸耸肩,试图用调侃掩饰内心的沉重,“有时候我就想啊,奶奶折腾我的这些‘创意’,要是用在别的地方,没准儿真能成个发明家呢。”

黎遇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攥紧,有些透不过气。他简直无法想象,眼前这个身高只有160公分、看起来并不强壮的年轻女人,是如何在整整一年的时间里,独自一人扛下这一切——既要寸步不离地看护一个随时可能失控的老人,又要打理一家需要进货、理货、收银的超市。这种压力,即便是放在一个成年男人身上,恐怕也难以承受。

季舒见他没再说话,也没刻意找话题,直到尝到虾肉寡淡的味道的时候,她才猛的想起来忘调蘸料了,黎遇就这样吃了小半盘原味虾。

她拍了下脑袋,“看我这记性,忘调蘸料了。”话音未落,她已经走到了厨房,拿出一个蘸料专用的小瓷碟,往里面放了一勺老抽,一勺白糖,又切了一小段香菜放进去,刚想放油泼辣子,想起黎遇辣的快喷火的那副样子,做罢了,放了几段零星的小米辣。

黎遇坐在餐桌前,看着季舒在厨房里忙碌的背影。灯光勾勒出她纤细的身影,她低头切辣椒时垂下的几缕碎发,专注调料的侧脸……这画面,恍惚间与他记忆深处的某个身影重叠——母亲在世时,也是这样在厨房里为他忙碌,总会细心地照顾他的口味。只是现在,做着同样事情的,是一个认识还不到二十四小时、带着精明和防备的陌生女人。

季舒调完蘸料,看着黎遇双眼放空的状态,不知道他又在想些什么。

她的手放在黎遇眼前晃了晃,“想什么呢?回神了。”

黎遇的眼神瞬间恢复了清明,他垂下眼帘,淡淡地说:“没什么,想起一些……以前的事。

季舒在心里不以为然地轻嗤一声。怎么现在的小孩,一个两个的都喜欢摆出这副深沉忧郁的样子?

她想起在章海工作时遇到的那些小富二代,朋友圈里整天无病呻吟,配图高级餐厅或奢侈品,文案写着什么“他们塞给我无限的信用卡额度,却唯独在“陪伴”这一项上,设置了最高的权限和永远的‘余额不足’”……要不是碍着对方是领导家的孩子,她真想怼一句:“跟我换换?我不要陪伴,钱管够就行!”

能在深夜发出那些矫情文案抱怨生活有多苦的人,恰恰说明他们活得还不够苦。真正被生活压得喘不过气的人,比如她季舒,晚上累得只想倒头就睡,哪还有精力和时间去咀嚼那些风花雪月的忧伤?

季舒把调好的蘸料碟推到黎遇面前,半是调侃半是感叹:“你可真行,没蘸料就这么干吃虾,也不提醒我一声。”

黎遇抿了抿嘴唇。这个带着点孩子气的动作,出现在他那张总是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显得有些突兀的滑稽,却也让他此刻看起来更像一个真实的大二学生。“不想麻烦。”他低声说。

季舒无所谓的摆了摆手,“麻烦什么,我自己就吃不惯没有蘸料的海鲜,记得我在章海工作那年……”她突然意识到跟这个认识不到一天的小鬼说的有点多了,就截断了话头。

黎遇识相的没有多问,下午季舒奶奶的话在他耳边响起,“要不是奶奶拖累她,她还在章海工作。”难怪她普通话标准,不带临宜本地那种浓重的口音,举止间也透着股不同于小城的气息。

季舒起身,从冰箱冷藏层拿出几瓶冰镇饮料,递了一瓶给黎遇。“将就一下,当‘酒’喝吧。明天还得早起开门,这么晚了喝酒容易误事。”她解释道。

黎遇点点头,拧开瓶盖。两人偶尔碰一下瓶身,发出清脆的响声,沉默地继续着这顿迟来的晚餐。饭吃到晚上八点半才结束。分工明确:季舒收拾碗筷擦桌子,黎遇负责洗碗。很快就将“战场”打扫干净。

季舒看着黎遇高大的身形,身上却滑稽地套着自己那件种子公司发的、印着硕大logo的旧围裙,差点笑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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