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锐半躺在病床上,从头到尾打量了一番,面前这人任谁看了一眼都会觉得长的及其好看,是男生里也会嫉妒的那种类型。
这家伙穿着白大褂,想必是这里的医生,衣服里外干干净净,脸上也白白净净的,气血看起来贼足,穿得简单却很有男人味。
由于杨锐经常不吃早餐又喜欢熬夜的缘故,脸上总是很憔悴,他估摸着面前这人和他大概是一样的作息时间,脸上也有一股憔悴气。
医生这工作本来也辛苦,憔悴也是正常。杨锐没忍住发出一声感叹,这家伙帅啊,真是帅,几乎看不出来有什么缺点,要是自己能有他这么帅,他也不至于老是冷脸贴屁股给他的前女友。
萧含屿黑着脸又重复了一次,“我刚刚吻了你的女朋友,你有什么想法?”
杨锐看不清他工牌上写的什么,也不知道他是哪个科室的,这家伙现在的脸色都快黑过锅底了,一进来就稀里糊涂地对他说了些没由头的话,而且那些话还带点讽刺的意味。他现在是不能动弹,不然他高低都得写一封投诉信到医院,“我没有女朋友啊,兄弟,你们医院还有这种节目呢?”
萧含屿愣了下,在脑子里反复回想,终于意识到她说的那些话只是为了骗他。他瞬间松了口气,脸上还露出了一丝高兴。
“你笑什么?”杨锐觉得这人好莫名其妙,不过他现在没心思跟人吵,他伤口那一块的麻药正在慢慢消除,这会子他已经能感受到一股刺痛了。
萧含屿收起笑容,“抱歉,我刚刚在想别的事情。”
杨锐皱眉问道:“你来找茬的吧?”
萧含屿再次向他表达自己的歉意:“大概是我弄错了,今天闯到病房是我过于莽撞,真的很抱歉。”
杨锐向来很大度,既然人家道歉了他也就没必要计较了,“没事没事,说清就行。但是我不太懂你那意思哦,您指的‘女朋友’是哪位呀?”
“江……”
萧含屿还没来得及回答,江慕秋就极快的速度跑了进来阻止他。见萧含屿没说话,她这下放下心来双手撑在杨锐的病床上,气喘吁吁地说:“别听他瞎说!!!”
杨锐看了看两人,觉得这两人之间的气氛明显不太对头,“他还没说呢。”
萧含屿拿起旁边的热水壶,慢悠悠地给她倒了一杯水,“其实你不必跑过来,楼梯间到病房也就那么长,喝点水缓解一下吧?”
“不需要。”其实江慕秋很渴,她已经一整天没喝过水了。
见江慕秋不要,他又转头给杨锐,“你刚做完手术,喝点?”
杨锐豪不客气的接过来喝了一口,“谢了啊,兄弟。我老渴了。”
“不谢。”
他俩的关系好到可以称兄道弟了?江慕秋还在大口呼气,萧含屿腿也太长了,她跑这么快都没赶上他,看来她还是来晚了一步。
“他刚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啊。”杨锐摇摇头,“我都不知道你俩什么情况好吧。”
“真的?”
“你什么时候见我说过假话?”杨锐没忍住朝江慕秋翻了个白眼,“话说,你俩认识?”
萧含屿点点头,江慕秋却马上摇头反驳,“不认识。”
杨锐露出一副八卦的样子,眼神示意着面前两位,“慕秋,你撒谎的技术太差了。”
“等下,让我先喝两口,我好渴。”江慕秋抢过杨锐手里的水杯,一股脑的喝了下去。
萧含屿脸又黑了,她什么意思?他倒的水就不喝,别人的她喝的倒是起劲。
杨锐觉得有一双仇视的眼神正盯着他看,他便主动解释道:“兄弟,我俩纯好朋友关系,你别误会。”
萧含屿假意笑了笑,他故意当着她面提起这回事:“没关系,之前这位江小姐说你是他男朋友,所以我就想来求证一下。现在我知道答案了,是我误会了。”他倒要看看她在别人面前要怎么圆谎。
“what?”杨锐听后睁大双眼,随后用眼神示意她‘你搞什么,这么帅的帅哥你还拿我当挡箭牌?’,奈何慕秋并没懂他的意思。
江慕秋紧张地吞咽了下:“我没有这么说过,你信我还是信他?”
杨锐毫不犹豫地指着萧含屿:“我信他。”
江慕秋:“?”
“谢谢你的相信。”萧含屿很礼貌,“请问怎么称呼?”
杨锐倒是自来熟,向他自我介绍道:“叫我杨锐就行,我和慕秋是同事兼好朋友。”
“我是萧含屿,是这里的医生。”他给了杨锐一张名片,“有什么事可以随时联系我。”
杨锐一看名片上写的外科医生,便忍不住夸赞:“兄弟,好工作啊。”
江慕秋简直没眼看杨锐,在心里痛骂他马屁精。
“谢谢。”
杨锐开玩笑说:“喝酒也能找你吗?”
萧含屿当真了,“当然,我很擅长喝酒。”
说到喝酒,萧含屿确实酒量很好,她和他在一起那五年,总会和他身边的朋友一起聚,但每每都是她喝醉,他在背着她回宿舍,从不嫌累。
江慕秋满脸问号:“你俩很熟吗?”
萧含屿说:“之前不熟,现在可以。”
“那我下次喝酒一定叫你。”杨锐是单亲家庭,从小和父亲一起生活。他的朋友很少,叫的上号的朋友也就那么几个。好不容易有一个愿意陪他喝酒的朋友,他当然高兴极了。
“没问题。”说完,萧含屿看到江慕秋一脸紧张的样子,没忍住发出两声笑,他假意咳嗽两下,从旁边搬了把凳子放她跟前,对她悄悄说,“骗我好玩吗?”
“不好玩。”江慕秋顺势坐了下来,看着萧含屿一脸狡诈的样子,她真是气的没话说。
江慕秋指责杨锐,“你到底站哪头的?”
“我站中立。”杨锐实在太好奇他俩了,这是他第一次站中立,转头又问萧含屿:“兄弟,你是不是看上我们家慕秋了哦?”
萧含屿没有说话,但他没承认也没有否认。
“你别乱说了,我跟他真不熟。”江慕秋还在极力撇清,“真的。”
萧含屿懒得拆穿她,便随她意:“现在嘛,确实不熟。”
杨锐看着这两人脸上的小九九,认为他俩中间肯定有些什么,他猜萧含屿绝对是慕秋的某个追求者,他打算帮她拒绝掉这个麻烦,“兄弟,我承认我们家慕秋很漂亮啊,喜欢她的人也很多。当然了,你也不赖,你又高又帅,还在医院工作,但是你……”
萧含屿慵懒地把手插在口袋里,随口一问:“但是什么?”
江慕秋:“杨锐,你能不能消停会?”
“慕秋,你先不要说话。”这种替人拒绝追求者的事杨锐最擅长了,但他又觉得好可惜,这种级别的帅哥八百年都遇不上一个,慕秋连这样的都不满意,她到底要什么类型的男人?“兄弟,我实话告诉你,你不是她的理想型。”
萧含屿冷笑了一声,“哦,为什么?”
“因为你太凶,”杨锐想不到更好的理由,只能随意比划了两下脸,“你刚进来的时候那表情我还以为欠了你八百万呢。”
“是吗?”若不是江慕秋说那种话骗他,他怎么会一脸怒气地冲到病房对杨锐阴阳怪气,说来也怪好笑的。
杨锐摆摆手,“哎,你算了吧,我又不是没见过你刚刚那样子。我作为慕秋这么多年的好朋友,我了解的,慕秋绝对不喜欢你这种。她呀眼光可高了,我们出版社好多人给她介绍她都不要的。因为她喜欢长的高的阳光型男生,喜欢那种笑起来好看的,要眼睛长得好看的,最好是桃花眼那种,她还……”
江慕秋慌不择言地打断他,“停停停,打住打住。”
江慕秋越拦,杨锐就越来劲,他心说我这是在帮你呢,老拦我干什么。
“兄弟,你过来,我悄悄告诉你。”
萧含屿凑过去。杨锐小声告诉他:“她特别喜欢穿衬衫的男生,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癖好。”
这描述,说的不就是大学时的他么?萧含屿这下是真没忍住扬起脸上的笑容,假装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杨锐好心劝他:“反正你也别想了,慕秋不会喜欢你的,她有喜欢的人。”他真心认为他俩挺般配,但慕秋要是不喜欢,他也无能为力。
萧含屿笑意愈深,“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不是她的理想型呢?”他觉得面前这人心眼子不多,只要稍稍一套套话就能全盘托出。
杨锐翻了下白眼,大哥,你长得帅也用不着这么自恋吧?
“因为——”杨锐的声音突然愈来愈小,他发觉萧含屿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弯的,他不知道这是什么眼型,但直觉告诉他这就是桃花眼。杨锐又上下打量了一番萧含屿,不对劲,完全不对劲,萧含屿怎么那么像他刚刚形容的那种人?
“你,”杨锐的眼神很慌乱,“你不会就是……”
“嗯。”萧含屿单纯的嗯了一声,下一秒,嘴角抬起了一丝讥笑,“你猜的大差不差。”
杨锐忽然感觉自己犯了滔天大罪,他踉踉跄跄的偏过头问江慕秋,“你,你前男友啊?”
江慕秋深吸一口气,现在该说什么呢,她可以说现在她想死的心都有吗?
此刻,萧含屿得意极了,他认为杨锐还不算太笨,“对啊,我是她前男友。”
“所以你刚刚吻了她?”
“对,我刚刚吻了她。”萧含屿毫不吝啬地向他炫耀着,“吻的,还很深哦。”
杨锐很惊讶,这对他来说简直是惊天新闻。难怪慕秋不谈恋爱,有这种级别的帅哥前男友,谁还看得上王平介绍的那种货色。
萧含屿看着她,故意伸手摸了下嘴角,提醒她和他在楼梯间里的那个吻。
“所以你的理想型是你前男友?”
江慕秋依旧没做声。萧含屿脸上止不住的笑意,“我也是今天才知道我是她的理想型。”
顷刻间,江慕秋忽然觉得萧含屿变了,他变得狡猾了,知道如何利用身边人发现她的秘密。
杨锐很对不起她:“好吧,早知道我闭嘴了。”他本想好意替她拒绝,结果误打误撞直接给人透了老底。
“要不是看你现在是病人,我真想——”江慕秋抡起拳头想揍他,但她还是没忍下心,只是在他手臂上小小捏了一下。
杨锐有点疼,这下他是真怕了,“姐,打人骂人都是不对的,我们得做个有素质的文明人。”
任凭杨锐怎么道歉,江慕秋都不想理他,用一句话来形容他就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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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锐需要住几天院,江慕秋给他办了住院手续,也提前给白向南打了电话请假。这会子他的麻药彻底消了,他在病床上疼得很厉害,医生给他打了止痛针,他便打算躺下小睡一会。
晚上六点,外面天色渐渐暗沉,开始毫无预兆的下起了倾盆大雨,雨声滴滴答答滴在窗台上,眼看就要随风飘进房间。
江慕秋想去关窗户,她刚准备起身,却看见萧含屿先她一步去关窗户。她又缓缓坐下,呆呆的看了一会他的背影。
她轻唤了声他的名字:“萧含屿。”
“嗯?”他转过身,声音很温柔,“怎么了?”
江慕秋摇摇头,什么也没说,她许久没叫过他,也许久没有这么长的时间和他待在一个空间里。
萧含屿看了一眼腕表,细声问她:“饿不饿?”
她讷讷地点了点头。
“想吃什么?”
“都可以,”江慕秋想了下又说,“要不你回去上班吧,我自己去买吃的好了。”
“这么大雨你去哪买?”
她并不想麻烦他,“我点外卖好了。”
“你就算点外卖,这么大雨至少也要一个小时。医院有食堂,我去给你和你朋友弄点吃的。”萧含屿说,“你在这里等我,哪都不要去。”
大概过了十分钟,萧含屿提着两个保温袋,站在病房门口满脸笑意地向她挥了挥手。
病房没有多余的凳子桌子,在里面吃饭会有很大的动静,容易吵醒睡梦中的杨锐。
江慕秋轻轻关上病房的门,拉着萧含屿去了他们吻过的楼梯间,窗外的天已经被黑暗笼罩,还好天花板的角落有一盏黄色的小灯,但它似乎有点接触不良,总是一闪一闪的。
萧含屿看着那盏灯,“这个灯得修修了。”
医院里大部分都装了电梯,楼梯间基本很少有人来,所以这里的灯几乎没有人管,他打算明天叫个师傅来维修。
“没事,我开手电筒就能看见了。”江慕秋打开手机手电筒,将它立在阶梯上,楼梯间瞬间亮堂了不少。
他们坐在满是灰尘的阶梯上,萧含屿下意识把饭盒捧在手上,而她习惯性将保温袋垫在地上,他再把饭盒再放置上面,这样不会弄脏饭菜。
熟悉的动作,他们曾经就是这样的,彼此之间默契的就像是从没分手过。
那一刻,互相看向了对方,他和她也都愣了愣。
她还记得,他们以前在楼梯间吃过很多次饭,每次都很幸福。
而他也记得。
萧含屿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我给你朋友买了一份粥,等会他醒了,你记得让他吃。”
“好。”
萧含屿的头发湿湿的,身上的白大褂也是干一块湿一块的,她问他,“你淋雨了吗?”
萧含屿看了一眼身上,没太在乎,“嗯,食堂不在这边,所以淋了一点点。我打了几个你爱吃的菜,你看。”
她不知道说些什么,脑子里浮现的只有抱歉那两个字。
萧含屿细心地给她打开每个饭盖,里头装着她爱吃的芹菜牛肉,小白菜,青椒炒蛋,小炒鸡腿,它们冒着沸腾的热气,香味也散发了出来。
看到这些菜,江慕秋突然有些恍惚,他还记得她爱吃什么。还记得有一年,她很晚才下课,他一直饿着肚子在教室外等她,他们很晚才去食堂,到那的时候已经没什么菜了,唯一的肉菜也只剩最后一个鸡腿,打菜阿姨见他长的好看便把鸡腿装到他的饭盘里,他却把它给了自己。
“我们食堂的味道还不错,你尝尝。”他拆开一次性筷子上的膜,他很细致,把筷子上头的小刺磨平后才递给她。
江慕秋微微红了眼,她知道人一旦失去就会无限后悔当初所做的选择。从前都是萧含屿为她磨筷子,为她做任何事,他把她保护的太好,以至于她从没为他做过一些小事。
萧含屿,你真傻,你还是像以前那样傻到不行。
江慕秋的眼睛很痒,她偏过头去,擦掉眼角即将快要掉下来的泪珠。
她从前就是这样,喜欢一个人承受所有,在角落里偷偷摸摸地哭,可他太了解她,每次都能轻易发现她的情绪。
“你怎么了?”
“没事。”她吸了吸鼻子,转过头,装作一脸若无其事的样子问他:“你吃了吗?”
“还没有,我怕你饿着,所以打完饭就赶紧过来了。”医院的食堂平时五点半开餐,他是在大雨中跑去食堂的,幸好他运气够好,食堂还有一些她爱吃的菜。
两道视线毫无预兆地相撞在一起,此刻的楼梯间很安静,他们的眼眸里也只剩彼此。
萧含屿忽然明白,她的心里还有他,他说不出来当下是什么感受,他认为自己是恨她的,却隐隐发觉那种恨里还夹杂着很多复杂的爱。
她避开他的眼神,轻声细语问他:“要不要一起吃?”
萧含屿有些惊讶:“好。”他就是这样,无法拒绝她的任何要求。
江慕秋从袋子里拿了一双筷子,她不会磨筷子,可她却笨拙地学着他刚刚磨筷子的动作。
一下,两下,三下,她还是不会,她觉得自己是个笨蛋,连这种小事都做不好。
萧含屿太懂她,情不自禁的伸手揉揉她的头发,“没关系,我来吧。”
江慕秋就像只小猫一样,睁着大大的眼睛,棕色的瞳孔带着忽闪忽闪的泪花,“你教教我好不好?”
“你干嘛学这个?”
她低头不语,在心里默默对他说,因为我知道你不会一直在我身边。
萧含屿拿过她手里的筷子,耐心安抚她,“你不用学这些,你先吃,尝尝味道怎么样。”他才不要教她呢,他想一辈子给她磨筷子。
“那好吧。”
萧含屿夹了一个鸡腿,仔仔细细将鸡皮一块块去掉,然后用筷子分成小块再放到她碗里。她的习惯,她的爱好,包括她的所有,他都深刻记在心里,从未忘记。
“谢谢。”她低着头,眼底含泪,一口一口往嘴里塞着鸡肉。
她的脸蛋子鼓鼓的,萧含屿觉得她可爱极了:“好吃吗?”
“很好吃。”
听到她的回答,萧含屿又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那你多吃点好不好?”
江慕秋怔住,她忽然意识到自己根本没有办法控制心脏跳动的频率,她又一次对他心动了。
“怎么了?”
“没什么,饭很好吃。”
“好吃多吃点。”萧含屿从口袋里掏了两瓶可乐,笑着问她:“你喝吗?”
江慕秋没有拒绝,与他相视一笑,“嗯!”如果可以许愿,那就愿今天时间过的慢些,再慢些。
两个人就窝在这狭小的楼梯间,享受着这短暂的幸福。就好像他们现在身处那年那般,什么都没变,他仍然还在她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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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短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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