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人一言不发地于办公桌前一字排开。深色西装、真红身影、真皮座椅与厚重的红木办公桌彼此映衬,凝聚成一股无声而压迫的气场。
为首的男生只是微不可察地向吴宏伟颔首示意,姿态平静却不见下级对上级的惯常谦恭。他转而面向玩家,声音平稳而清晰:“各位同学,我是1班班长,邓昊。”他抬手示意,动作间自带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从右至左,依次是2班班长闵婉瑶、3班班长许晴岚、4班班长华泽仁、5班班长石峰。”
他没有提高声调,却每一个字都带着分量。当他说出“接下来我念到名字的,请站到你们的班长面前”时,语气与其说是告知,不如说是一种指令。
众人安静而迅速地移动,各自找准位置。任蔚之和凌皓恰好都被分到四班,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站到了一处。
邓昊再次开口,目光扫过全场:“接下来的七天,我们将依据各位的综合表现进行分级。定级之后,你们才会获得对应级别的校服。”他稍作停顿,补充道,“学业或生活上有任何问题,可以联系各班副班长。”
分级?
这个词在人群中激起无声的涟漪。众人交换着眼神,心里升起同样的困惑——分级?是指考试吗?还是别的什么?
但没有时间提问。各班班长已经转身,步伐一致地朝门外走去。众人只能压下疑虑,跟上各自班长的脚步,仿佛被一种无形的秩序牵引着,离开了教务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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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蔚之与其他五名玩家被分到了四班,他们的班长是一位戴着细框眼镜的男生,样貌斯文,语气温和,看上去比另外几位班长更具亲和力。
华泽仁走在队伍最前,步伐从容,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笑意:“欢迎各位,很高兴能和大家成为同学。我是华泽仁,从今天起担任大家的班长。今后有任何问题,随时都可以来找我,我也非常欢迎学术上的交流与探讨。”
他侧过身,目光扫过身后沉默跟随的几名玩家,继续说道:“我们班是一个非常和谐的集体,共有三十人。目前包括A级三位、B级七位、C级十一位、D级两位,以及F级七位。”他微笑着看向新来的玩家,语调愈发友善:“大家都非常期待你们的加入。我相信,我们一定可以好好相处的,对吧?”
“目前你们还没有等级,可以暂时使用D级的座位,用餐也请前往D级食堂。”他推了推眼镜,笑容诚恳,“希望可以和每一位都成为朋友。”
不知为何,尽管他语气亲切,每一句话都无可挑剔,却总令人觉得像是经过精心排练。
凌皓忍不住开口问道:“这个分级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在这里上学,还要被分个三六九等区别对待吗?”
华泽仁推了推眼镜,脸上依然挂着那副无可挑剔的微笑:“不不不,千万别误会。这只是为了激励大家共同进步而设立的小小机制。区别无非是校服的样式,以及部分教学设施的使用权限有所不同罢了。”他的语气温和得像在安抚人,每一个字都圆滑得挑不出毛病,“等级越高,能享受到的学习资源自然稍微多一些——但也只是一些无足轻重的‘优待’。”
他向前略倾了倾身,声音放得更缓,仿佛在分享一个善意的秘密:“别担心,在我们班,所有同学一直都是非常平等的。”
可他越是强调“平等”,越是刻意淡化“区别”,就越让人感到一种说不出的别扭。任蔚之心想这个游戏关卡,虽然不像上一场那样直白致命,但那种无声的压迫、藏在制度下的等级碾压,恐怕丝毫也不逊色。
“我们的上课时间是早上七点半到中午十二点,下午两点到三点五十。每节课五十分钟,其余为课间休息。下午三点五十之后,则是社团活动时间。
除了任蔚之,其他玩家脸上都写满了难以置信。一个顶着海藻绿发的男生终于忍不住低声吐槽:“这什么远古时代的变态作息?居然要在大白天上课……”
华泽仁仿佛完全没有听见这句抱怨,脸上依旧挂着那副无懈可击的微笑,引着众人走向四班教室。就在他们抵达门口的同时,隔壁五班的玩家也在班长石峰的带领下走了过来。
任蔚之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那片醒目的勃艮第红上——石峰,那个身穿B级校服却统领着一个班级的男生。他身形高挺,神情冷峻,正一言不发地站在五班门前,如同一道沉默而压迫的界碑。
任蔚之心中掠过一丝疑虑:在这般等级森严的地方,一个B级生究竟凭什么能越过A级,成为一班之长?难道五班……没有A级学生?还是说,有什么别的规则在暗中运作?
两班人马在走廊相遇,却无人交谈。只有华泽仁朝石峰那边投去一个短暂而难以解读的眼神,随即推开教室门,温声道:“各位请进,这就是我们四班。”
一行人走进教室,原本还有些嘈杂的空间骤然安静下来。
这间教室完美诠释了一所精英国际高中的气质,将低调的材质与超越时间的美学融为一体。矩形空间内,三十张深胡桃木独立课桌呈六边形错落分布,每张桌面均嵌入一台纤薄的13英寸触摸屏显示器,灰色真皮椅面质感细腻,与温润木色形成巧妙对比。
讲台仿佛悬浮于地面之上,台面采用纯净的白色大理石,内敛地整合了投影仪与无线充电模块,毫无冗余之笔。教室后墙整面落地书架沉稳而立,烫金精装书册与若干艺术雕塑静置其间,中央区域嵌有一面电子公告屏,在不破坏整体静谧之余注入现代功能性。
侧墙之上,古典油画复刻品与抽象现代艺术装置并肩悬挂,彼此对话。浅灰色羊毛地毯覆盖全部地面,有效吸收杂音,也更突出空间的沉静与秩序。隐藏式线性LED灯带嵌于天花,光线柔和且均匀,透过双层真空玻璃窗和米白色亚麻帘漫射而入,为整个场域铺上一层宁静光晕。
坐在前排的两名A级学生同时抬起头——目光平静却自带审视的意味。几乎与此同时,教室中段穿着勃艮第红、橄榄绿和浅灰色校服外套的学生也迅速回归座位。
而教室最后一排,安静坐着几个穿着白色校服外套的学生。
他们的校服是简易的单排扣设计,廉价的聚酯纤维面料在灯光下泛着生硬的光泽。塑料的白扣、毫无镶边的平驳领,以及那条白底黑斜纹、几乎像警示带一般的领带,没有徽章,没有饰链,甚至没有任何一点多余的色彩。
他们安静地坐在那里,如同几尊被遗忘的空白标点,嵌在这个等级森严的语句最末端,那一双双眼睛里,看不到这个年纪该有的明亮与跃动,只有一片沉寂的洼地,蓄着疲惫、黯淡,和某种怯意。
就在这时,前排一名A级女生从容起身。她身姿挺拔,长发垂落肩侧,动作间自带一种不经意的优雅。
那姿态让任蔚之的目光微微停留——像,却又不是。李靖涵也曾这样起身,带着同样落落大方的气度,只是眼前女生的优雅更像一幅精心勾勒的工笔画,而记忆中的那个身影,则多了几分洒脱的温度。
一缕淡淡的怀念无声地漫上心头。不知道他们三人如今身在何处,是否也正望着某个陌生的场景,想起彼此。
思绪如微风掠过湖面,只泛起几圈浅浅的涟漪,便悄然散去。任蔚之轻轻呼出一口气,将那份不舍敛入心底。
而那名女生已扬起笑容,对新玩家们开口:“欢迎来到四班,我是副班长楚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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