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时日光下的田地,犹如铺了一层金灿灿的丝绸。乐悠然拉上乐篁,走向田间小道,蹲下注视几株绿油油的秧苗道:“大自然的超绝幻术,怎么样?”
睁眼就到处是草,乐篁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问:“什么幻术?”
“远看成金近成翠,大自然是多姿多彩的,是我们活多少年都欣赏不完的。不觉得很有顽强的生命力吗,看得我跟着活力满满。”
“嗯——”
乐篁还是看不懂,不过看乐悠然高高兴兴的,便没有嘴硬扫兴,内心以为:“是不是第一次一个人出远门,太兴奋了?但她确实容易一惊一乍,耗不完的精神力真是羡煞旁人。”
乐悠然再带着乐篁继续往前走。起初碰到的行人没有什么异常,有的还热情跟自己打招呼,乐悠然也是客客气气问候。
直到经过一户人家门口,乐悠然发现行人刻意远离这家人,往左往右都一齐往外边挤着走。
乐悠然困惑止步,走向这家人院前观望道:“大家好像很害怕的样子,当地村霸?可直觉告诉我,其中必有猫腻。”
“那边的小姑娘。”
乐悠然听到动静,下意识回头,左右看身边也没有别的年轻女子,问:“大娘可是唤我?”
大娘招招手,小声着急道:“快过来、快过来呀。”
“来了来了。”乐悠然玩心大发,拉着乐篁蹑手蹑脚赶来,窃窃私语,“您说。”
“这家人。”大娘朝外看了眼,惊恐摇头道,“靠近不得,邪乎得渗人。”
“闹鬼?”
“可不是吗。他媳妇死了还不到一个月,某日下田干活时突然昏倒,我老伴正好路过送他回家,一进屋就被形似他媳妇的纸人吓晕。”
“啊?”
“倒不是怪他,毕竟他重病多日不醒,我老伴没有沾他阴气影响过日子,算老天保佑我们。你说说看,纸人是烧给阴魂,用来引路到黄泉路,活人留着干什么用?”
“数日不醒,还搁屋里头放纸人,的确很邪乎。纸人乃阴物,是容易招来邪气。”乐悠然掉头就要进这家人屋里,“我去看看。”
“哎哎!”大娘慌张抓住乐悠然的胳膊,“你看你多大人了,怎什么事都要好奇瞅瞅,不要命了。“
“大娘且放心,区区一个阴邪之物,贫道胸有成竹。”
“贫、莫非你?”大娘往后撤一步,见她后面还背把剑,身边还跟着长相奇异的非人非妖,“听闻德高望重的仙师,都会驯服只小妖来打下手。”
大娘赶紧拜道:“竟不知是道长,是我个老太婆有眼不识泰山……”
乐悠然扶起大娘道:“大娘不必客气,我这身寻常打扮,也是不想引人注目。”
大娘满面愁容地看向对面门口:“小伙子大好年华,就这么走怪可惜。若道长真有办法,劳烦道长大发慈悲,伸手帮一把。”
“降妖除魔乃我们义务,真是邪物作祟,贫道绝不会不管不顾。”
乐悠然进到院子,推开房门,果然见有个纸人,戴发饰、穿粉衣,正坐桌前,乍一看差点以为是个真人。
乐悠然稍微有点被吓住,做下深呼吸,走近绕了圈观察纸人:“甚至还点睛。先别管邪不邪门,看着不渗人吗,心病也是病。”
乐悠然再走到旁边躺床的男人,对着男人的脸掐诀,不一会男人印堂的黑气消失。
乐篁见了道:“还真是阴气附体,这下没事了吧。”
乐悠然道:“只是去除表面的黑气,疑点众多,我还要问他一些事才敢做打算。”
乐悠然拍拍男人胸脯,并喊:“哎,小哥醒醒,哎!大哥,你快死了别睡了!”
乐悠然无助抬头稍作休息,无意间瞥到门口旁有个大缸,走过去拿开木盖和瓜瓢,看到里面有水,挖一瓢冰凉的水直接往人脸上泼。
“呃!”
男人被突如其来的凉水惊到坐起,睁眼是两个陌生人出现在自家屋内,问:“你们谁啊?”
乐悠然指向身后的纸人问:“好好一朝气小伙,整个纸人搁屋头是为了?”
男人见他们一个背剑,一个奇形怪状,觉得他们“来者不善”,下去穿好鞋子,先倒打一耙:“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突然闯进陌生男子家中,家里长辈怎么教的。”
乐悠然就当不知者无罪,站他角度来看,自己的行为是冒犯些,忍住怒气道:“贫道听闻,你数日昏迷,家里还藏个形似你妻子的纸人。方才贫道看过,你的确邪气入体……”
“我没钱请你们跳大神的。”
“你、你聋子是不是。”乐悠然没有忍住心里话,脱口而出,“没听到我说你昏迷数日了吗,能不能有点危机感。”
“多谢相告,我待会就去找大夫看。”
“藏纸人又是这么个回事?”
男人不耐烦地催促道:“去去去,小孩子一边玩去。”
“我说。”乐悠然没有耐力忍住愤怒的表情,咬牙切齿道,“我再说一遍,你个聋子给我听好,我是道士。”
“这么年轻就出山,糊弄鬼呢。再捉弄我,别怪我不客气。”
男人气冲冲地把两人推出去,重重关上门。
“混账玩意!”乐悠然越想越气,闭上眼抬起双手,跟着呼气的速度慢慢放下手,用平淡的语气说恶毒的话,还是对着门说,“贱人中的贱人,人怎么能这么自私。自己寻死,还要拉上别人。”
里面的男人全然不顾外面不堪入耳的骂声,抱着纸人安慰道:“别怕小容,有我在,我不会让别人动你一根汗毛。”
乐悠然骂完,转身离开,乐篁道:“主人,他既然想死,我们何不成全他,好明早接着赶路。”
乐悠然无奈道:“不行啦,恶人是恶人,贱人是贱人。贸然夺去一条命,容易折损我积攒多年的功德,毁我升仙路可就不好了。抛开一切不谈,我也得多管他闲事。他出事,全村人跟着遭殃。”
“那还真是贱人中的贱人。不仅杀不得,还得给他擦屁股处理后事。可他现在不愿配合,我们从何下手?”
“大娘不说了吗,他是种地为生,那纸人扎得精致,只有从小就学此手艺的扎纸匠才能做到。问问当地扎纸匠,或许有我们要知道的。”
乐悠然一路打听,来到一间纸扎店铺前。
从门口到屋里,摆放各式各样的纸扎品,乐悠然再看到坐门口旁的老翁,走来道:“老人家,贫道想向你打听个事。”
听她自称贫道,老翁起身作揖道:“原来是道长。愚老严格遵守扎纸规矩,为人处世也尽量避开交际,不能是我惹上什么吧。”
“老人家别紧张,我问什么,您老老实回答便可。”
“道长请问。”
“不久前,是不是有个叫陈玉宝的鳏夫,找你订做了只纸人?”
“陈玉宝……”老翁背过去想了想,转身道,“哦我想起来了,他怕他媳妇一个人孤单,叫我给他扎对金童玉女做陪伴。”
“村里都传遍陈玉宝藏了个大纸人,我也问过,村里只有你是做这门生意。再不说实话,我就当你想被鬼缠身,我尊重你。”
“这、这个……”老翁紧张地咽了下口水,不敢抬头看她的眼睛。
乐悠然一眼就看出他在隐瞒,嗤笑道:“好一个有钱能使鬼推磨,我尊重你的选择。走了。”
乐悠然离开得干脆,头也不回,老翁这下子着急,赶紧追上去道:“小道长请等等。”
乐悠然道:“就是嘛,命没了还怎么享受好处。你放心说,我不会告密。”
“清道长借一步说话。”
老翁请二人到屋里道:“他本来只要一对小纸人,几日后又带了幅女子画像,说他还未让妻子享福,便编造个丫鬟想一并烧去,代替他照顾妻子。”
“呦,还怪疼媳妇的。”
“我也是这么认为,他突然又给我笔不少的封口费,叫我忘记今日之事。别看就我一家做生意,小地方好不到哪去,我就当他不好意思,没有多想。”
“你有所不知,他让你扎的是他死去的媳妇,还点了眼睛。”
老翁大惊失色:“什么?”
“我怀疑他是想让他媳妇的魂回来,继续陪着他。纸人是你扎的,只能由你自己解决。”
老翁害怕地头往里下缩:“我?这不合适吧。我只会扎纸品,斩妖除魔的事我可做不来。”
“怕什么,这不还有我,你就静等我把纸人送来。”
老翁下跪道谢:“多谢道长,真是麻烦道长了。”
乐悠然苦口婆心道:“我能救你一时,救不了你一世。生意小但没有妨碍到生存吧,你又是做这种生意,不就得多个心眼。有命挣钱,总要有命花不是。”
“道长教训得是。”
离开店铺后,乐篁问:“我们直接把纸人抢过来吗?”
乐悠然道:“光做个替身,不足以招魂。还以为扎纸匠是帮凶,但他看着不像在说谎。我倒想这么做,就怕他学了什么歪门左道,搞得李容大姐永世不得超度。”
乐篁无奈道:“李大姐真是可怜,遇到这么个玩意,还不能随意动他。”
“没办法,我再忍他最后一次,想法子套出他的话,才能帮助李大姐和村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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