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
陈玉宝听到敲门声，开门见又是乐悠然他们，二话不说关上门。
“等等！”乐悠然抢先一步顶住门，勉强挤出一条缝，说道，“我们是来跟你协商的，你冷静点，不然门要挤没了，我才不想赔。”
“你会想开跟我协商？鬼才信，我看你就是骗子。”
乐篁看两个人相互推得卖力，便帮乐悠然用双手一起推门。
乐悠然突然没感到推力，刚想喊话，接着两扇门扑通倒地，乐悠然尴尬摆手道：“你看嘛，我就说不能太用力。”
事已至此，乐悠然大摇大摆跨过门槛：“好不客气，我进来了。”
陈玉宝慌忙护在纸人面前道：“算我倒霉，求你们快点走。”
乐悠然耐心解释道：“街坊邻居都说你勤劳能干，又会疼媳妇，我也不想把你想太坏。可你的行为，极大可能会影响别人，你多站他人角度想想行不。”
“我怎么了我，少血口喷人。”
“凭我的功力，却不能完全清除你体内的阴气，这点实在奇怪。我再施加法力，你的魂魄也会一并消散，你到底干了什么？”
“我若不说呢，杀了我？”
“又见你对这纸人精心打扮，想来真如外人所言，你很爱你媳妇。哎。”
还以为她要痛骂一顿，她却愁眉苦脸，陈玉宝问：“既然你清楚，好端端叹什么气。前面我问你会不会杀我，就是我无所谓。”
“可怜你本性不坏，净做蠢事。到处都是活人，一个阴魂如何承受得了遍地阳气，不知道两者相克吗。留她就是害她，令她痛不欲生。”
“不会的，纸人的作用就是……”
陈玉宝欲言又止，乐悠然急迫道：“我们看重生，更重视自然苍生。你把握不住，极其容易动乱平衡，那我完全能够替天行道杀了你。”
“她不会的，她更是个好人。除了身体需要，平常连只蚂蚁都不会踩，绝不轻易夺取生命。”
“等她变成真正的鬼，需要吸食人的全部精气才能存留，你是不是要帮她杀人？”
“变成真正的鬼？”
“不会变鬼害人，我用得着说那么夸张吗。魂魄只有下地府转世这一条路，留在人间的日子久了，就会变成吃人的鬼。我们就是鬼的食物，跟我们人一样，不吃就会死。那你不如早放了她，难道你忍心她灰飞烟灭？”
“我不是这个意思，可是。”陈玉宝不知所措地瘫坐桌边，“我答应过她，要让她过上好日子。我还没来得急履行诺言，她就撒手人寰。”
“所以你打算复活她，继续你的诺言？”
“村里扎纸匠的师傅说，纸人属阴物，叫我买回家后赶紧烧了，以防招来脏东西。后面我就想，要做个一模一样的她，她会不会舍不得我而留下。”
虽然他们很恩爱，但乐悠然还是不理解：“你口味蛮重的，成天面对个纸人你不感到毛骨悚然吗。你既只能想到这，那么又从哪得知留魂之术？”
“不料此招真的成功。当晚是她的声音告诉我，她只能暂时躲纸人里，要想真正留下来，便要和我合二为一，用我的身体活下来。”
乐悠然满眼鄙夷：“我有点害怕你你知道吗，你好恶心。”
“这有什么，如若是你的至亲呢？”
“我上去就是一把火烧了。”乐悠然在他眼前重重拍响手掌声，让他清醒清醒，“鬼啊，会吃人的，你清醒点。除非有极其重的执念，一般不会留恋。就像我前面说的，魂魄受不了人气，更别说找你。”
“你意思是说。”陈玉宝不可置信地看向她，“她不是我的小容？”
“如果她生前遭你百般虐待，仇恨有可能战胜痛感，特来找你寻仇。”
陈玉宝错愕怔住，而后泪水模糊视线：“到头来居然不是她，不是她。”
“好在发现及时，你还没有病入膏肓。如实招来孤魂野鬼附体的原因，我好对症用药。”
陈玉宝一五一十地把实情告知，乐悠然即可想到方法。乐悠然用针扎破他的手指，然后捻诀，从手指拉出一段红丝。
乐悠然再用力一甩，轻松甩出一团不可名状的黑气。
乐悠然再捻诀，伸手抓住飞出的剑，一剑下劈，劈散黑气。
乐悠然收回剑，再对陈玉宝道：“接下来我再把纸人带走处理，你就彻底没事了。”
陈玉宝有些舍不得：“纸人也要带走吗？”
“你不仅耳朵不好，记忆也提前衰弱吗。阴物容易招鬼，所以你才碰到不知道什么玩意的孤魂野鬼，你找点正面的兴趣好吗。”
“我都是为了小容，才不是闹着玩，连命都不顾。”
“你已经实现你的承诺，何必如此执着。”
“我实现承诺？”
“是啊。女人更懂女人，听我的准没错。”
“我不明白。”
“女人非常看重承诺，而她没有找你埋怨，说明你的实际行动，确确实实打动她，她才能安心离开。”
“是这样的吗。”
“我又还是道士，自然也懂鬼。爱是相互的，你爱她，她也不放心整日浑浑噩噩。你爱她，就不要让她担心，误了时辰转世。”
最终乐悠然说服他，顺利带走纸人，送到纸扎店交给扎纸匠。
暮色降临，乐悠然幸运寻到个山洞，对乐篁道：“能遮风就行，我们就不麻烦别人了，你看这行不行？”
乐篁道：“说实话，我还不太习惯住有屋顶的地方，太安静反而安不下心。”
乐悠然笑道：“难怪你焦虑不安，毕竟十几年来只顾着逃亡，但愿我能够让你安心。”
“主人很强大，我想很快就到那一日。”
今夜繁星布满天空，乐篁试着静下心，坐洞口外抬头观察，不禁感叹：“我好像没怎么仔细看，原来星星有那么多色彩，好像形状也各不同。”
乐篁肯发现自然美，坐旁边的乐悠然欣慰道：“对吧，根本看不过来。”
“我突然好像没那么紧张，就什么事都懒得想，很轻松。可能我太笨，做了只会添麻烦，是不是就不该自作主张。”
“你怎么突然这么说自己，你没有闯祸啊，我今天没说你吧。”
“我没有经过你同意，擅自推门，把人家门推掉。你说过，别人再客气也不要乱摸，弄坏了都尴尬。”
“这有啥。他家门本来就不结实，都提醒他了。你刚好推到地方，彻底松垮。他活该，自作自受，他也没找我们赔偿，你就不要放心上了。不过你还真老实，搞得我有点心虚。”
“心虚？”
“我破戒说谎了。我不确定女人是不是比男人更守信，反正师姐师兄们都很讲信用。我是真没招了，正常话他根本听不进去。”
“主人现在是人，人没有不犯错的，所以才要刻苦修行。况且主人仅一日便救下所有村民性命，小小错误不会折多少德，大不了从头再来。升仙本来就不容易，不知道要几辈子。”
“看不出来，你还真会安慰人，还以为你深深绝望这世间。我记得初次见面，对人性腻表现得非常失望。”
“主人不是别人，除了主人我谁都不信。”
“这么信任我，没想过我收留你可能另有所图？毕竟救你事顺手的事，我一点也不觉得麻烦。”
乐悠然正有此意，所以说这句话时没敢看着他说，乐篁却格外信任：“不会的。”
见状乐悠然更加愧疚，赶紧盘坐好调整心态，内心自我说服：“要心无杂念，不畏则不惧，正视自我本能，一切顺自然发展。”
不知多久，乐篁见乐悠然睁开眼，问：“主人你还好吗，是不是太累了，那你赶快歇息吧。”
乐悠然道：“或许吧。今日事今日处理完，似乎过于赶了些。”
“主人修炼很刻苦，定是一时不会处理笨蛋，急火攻心。”
“是吗。不过说真的，但凡他不偏执正常点，就没有后面一堆麻烦事，更不用我出场。人外有人，不知可有蠢外有蠢。这种说法未免太自大，可那家伙……不说了，越说越心累，或许我修得还不够，哈哈。”
“没关系主人，这辈子成不了，还有下辈子，下下辈子。主人天赋了得，合乎天道，一定能摆脱局限，开始新的永恒。”
“啊——”乐悠然越听越觉得不对劲，疑惑地盯着他说道，“我的错觉吗。不说你有多懂，这此话你从哪得知的？”
“那个、当然是。”乐篁紧张地把脸转过去，咳了咳道，“主人麻烦你注意一下，我不习惯别人这么盯着我，我会紧张说不出话。”
“我就是好奇，总不能你们魔界还能学道吧。”
“道就是克我们的，怎么可能会学。是我之前跟你提过的恩人仙师，闲来无事跟我聊的。我觉得新奇，便记得深刻。”
“别的道友要见了你们魔，早动手灭了。我真心想认识这位道友，如此看开，还与你们讲道。”
“这是她的爱好，情不自禁与我们分享。她很欣赏我们的正义，也难怪把我们当自己人聊。”
“除了知道是仙师，其他你还知道多少，可以带我拜访吗？”
“她死了。”
“哎？”
“具体不清楚，别的她也没有说，只知道她是好人，愿意救我妹妹。你们不是还讲究低调吗，她不愿说，想来不愿外人记住她。”
“也是，真是难为你问你这多。因为这样的人，我可以说是没见过。物以稀为贵，我便难以按耐住好奇心。”
乐篁偷瞄她一眼，心想：“你并不奇怪，而是你看得通透，清楚自己要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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