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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

乐悠然跟着十五师姐进到祠堂,然后到一座神龛前,和师姐一同拜没有名字的牌位。

这里是专门供历代掌门的地方,从前乐悠然问过这是谁,都只说是上任掌门,其他一概不提。

十五师姐道:“我刚来没几年,这位掌门用生命换天下太平。前掌门还不到三十,就……哎,天妒英才。”

乐悠然惋惜道:“这么年轻。如果不是为了给她升仙,老天爷很过分对吧。”

“你还真敢说。”

“一条命换全天下的命,还没有资格升仙?我这叫打抱不平,提出见解。既然是为我们任职,不就要多听我们意见。就这点气量,如何担当守护人间的大任。”

“你该不是怀疑神也有后路、官二代的吧。这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绝不会有此事。没人知晓,就无人烧香供养,迟早饿死。人神混血,没有神性一样飞渡不成,就是普通人。”

“那便好。即使权利再小,毕竟牵连所有人,绝不能马虎。”

十五师姐愈加欣赏她道:“这么小就有如此责任感,大家看好你不是没有理由。”

“你就别打趣我了,明知我不喜欢这样。不是要给我举例吗,快说啦。”

“我们在祠堂说的每一个字,你都不可透露。”

“我连来这的回忆都不会想,放心。”

十五师姐看着牌位回忆道:“当年魔界尊主企图统治人间,占领神界。”

“好大口气。自己生于我们感情,活天地之间,这就是恩将仇报吧。”

“他没有遵守互不打扰协约,为练血魔功吸人血,因而所到之处白骨露野。后来掌门也学了种危及性命的未知禁术,成功消灭魔尊。”

“掌门最后是死于禁术反噬吗?”

“是。”

“禁术禁术,不提倡没有错,但掌门是迫不得已。何况已用生命代价赎罪,纵使不配名垂青史,我们自己人总能偷记这份荣耀吧。”

“生命的延续不止为了某条血脉,更重要的是精神。人性出缺陷,只会殃及无辜乃至整个人间。乌烟瘴气民不聊生,在世的人们还有何意义。继承掌门的精神比记名字更重要,天底下几个记得老祖宗。”

“师妹不懂,不知师姐这些话,究竟要告诉师妹什么话?”

“我们都自豪拜在徐掌门门下,纷纷受其影响,以徐掌门境界为目标。你太自信,以为大家都围着你转,看不见别人的严于律己。不过大家的确不该对你如此,应宽以待人。”

“掌门之位到现在也未确定,各位仍不愿离开,原来都是为了徐掌门的精神能够继承下去。”

“不错。我们遵循道法自然,即使结果未达目标,扪心无愧便是成功,便是不辜负徐掌门的颜面。”

得知徐掌门的英勇事迹,乐悠然下定决心道:“我修炼的目的,则是帮助需要帮助的人。我若能像徐掌门那样,做出如此大的贡献,我死而无憾。”

“你虽顽皮些,但该认真时比谁都刻苦。正是得知你的心愿,才偷偷告诉你徐掌门的事。你就照常过日子,大家没有强迫你一定怎样。”

“是。”提到徐掌门,乐悠然又问,“师妹还有个疑问,不知师姐可能如实相告?”

“你是要问徐掌门的事?”

“都说我小,复杂的听不懂,但我现在才知晓掌门姓什么。都是自己人,就算掌门做的事再丢人,我说出去,丟的也是我的脸。”

“也不是这意思,毕竟徐掌门拯救天下苍生,如此大事,谁会不知。”

“那你们不至于连碑都不刻字吧,好像各位都有意瞒着我。外人都知,我竟不知,这合适吗这。”

“这——”十五师姐绞尽脑汁想到借口,“倘若你着迷徐掌门,不分轻重偷学禁术怎么办。还是等你大些,克制住情绪再说。”

“禁术哪是谁想学就能学到,我总能知道徐掌门的基本身份吧。徐什么道号什么?”

“不行。哪日你说漏嘴,长老定第一个怀疑我。你知道又如何,最重要的是精神。”

“师姐不愿说,我不问就是。的确,知不知道都不影响我。若跟我脱不了干系,总有我知晓的时候。”

“我想会有那日。总之顺其自然,不可干涉过多。就当修行,修炼身心,要学着克制不必要的好奇心。”

“是。”

乐悠然听进十五师姐的话,即使没有人看着,私下偶尔也会练得忘我。

短短两年,乐悠然的实力突飞猛进,剑法得心应手,行云流水般,令观者陶醉其中。

围观的几个弟子粉粉上前夸赞:

“好厉害呀小师妹。”

“师妹加油,他日早早超越长老。”

乐悠然也感到不可思议,好像先前学过似的,简单温习后便立马上手。而其他人在自己这个年纪,还在背咒文。

乐悠然便不客气道:“说不准哪日,我将会是最年轻的……哎呀算了,好像太夸张。”

一个弟子道:“咱有这能力,莫要黄公好谦,误了正经事。”

这话乐悠然听得奇怪,好像都知道自己什么实力。还有一点,自己五岁精通剑术,似乎无人惊叹。

就算是第一门派,最多不到成年才有此成就。众人再谦虚不对外炫耀,他们未免过于冷静,好似早有预料。

以为他们督促过头,加上都不怎么结识外派人,没有反应过来,乐悠然决定找游九子长老问个明白。

“长老。”乐悠然到殿内找到游九子长老,作揖一拜道,“不知长老可有空,弟子有问题想向长老请教。”

长老道:“嗯你说吧。”

“弟子不是自夸,像大师姐、三师兄和十五师姐,您认可的可造之材。他们在我这个年纪,会用符箓属实难得,而我连剑都能练得游刃有余。”

“你的梦想不就是当大英雄救天下吗,你应该高兴自己有这等实力才是,为何顾虑?”

“没有到合适的时候,提前拥有不该有的,乃不符规律,恐事出反常必有妖。”

“可你一直规矩修炼,从未靠歪门邪道抄捷径。我倒认为这是你应得的,说不准你是哪方天神转世渡劫呢。”

“我这算哪门子渡劫,谁渡劫有我这么顺顺利利,几乎一点就通。”

长老笑了笑道:“多少修行者利欲熏心,几百年来也就升仙一个。为了突破实力,更有甚者偷学禁术,或者走火入魔。”

“因此弟子才惶恐,这份实力弟子能否承受。”

“有句俗语说得好,叫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这些都是你光明正大学来的,何须畏缩。”

乐悠然学的每一个字,每一个招式,都问心无愧,长老的话也就无一可驳,作揖道谢:“谢长老解惑。不过长老也不惊讶弟子得成长过快吗?”

“我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况且身为长老,怎可遇事就慌,那还怎么带领你们。至于其他弟子,该见识的也见得差不多,没什么好大惊小怪。”

“原来如此,弟子明白了,想来是弟子心智不熟,这般一惊一乍。”

“正常。日后还有何不解,尽管问我和师兄师姐。”

“是。”

几日后,十五弟子背着行囊,在山门下与众人道别:“就送到这便可,安心等我回来的好消息哦。”

其中有个男弟子指着十五弟子背上鼓囊囊的背包问:“邱师妹,你这是把全部家当都带走?带这么多东西方便逃跑吗。”

“礼均师妹。”一个女弟子走到她面前道,“如若真是重要东西,我帮你保管。”

“不是。”邱礼均道,“是乐悠然,她不放心,给我准备好多路上可能会用到的。”

“悠然师妹啊,那理解了,就你们感情最深。”说到乐悠然,女弟子环视一圈,没见到人,“话说她人呢,不应该她最积极吗。”

“是啊。”

其他人也跟着找,邱礼均没时间等,道:“兴许有事,或者看不得我走。时候不早了,我就先下山了。”

“小心啊/路上小心。”

游九子长老突然出现叫住邱礼均:“慢。”

邱礼均以为长老还有事交代,作揖道:“长老请说。”

长老走到邱礼均身后打开背包,一把拉出躲里面的乐悠然。

乐悠然尴尬地朝众人挥手招呼:“各位——好?这么巧怎么大家都在。”

长老厉声道:“真是有够皮的,敢打扰你师姐历练,罚你今日挑满所有缸的水。”

说完长老硬拖人就要带走,乐悠然抱住长老的手臂向下坠,不依不饶道:“不要不要,我也要跟师姐走。我也要历练。”

“胡闹,历练岂是走一趟便成。”长老丝毫不让,扛起乐悠然离开,“挑完水再罚抄三遍经文。”

肩上的乐悠然挣扎哀嚎道:“三遍啊,那我什么时候能玩。”

“抄完就能玩了。”

“这丫头。”邱礼均笑着摇摇头,转身收拾好心情,踏上历练之途。

乐悠然辛苦一整日,挑完水便挑灯抄写。

游九子长老路过,见乐悠然房间灯火通明,敲门问:“乐悠然?”

乐悠然开门作揖道:“长老。长老可是有事找弟子?”

“我没有要求你今日一定完成惩罚,劳逸结合才不会打乱真气。我罚你不是为了出气,而是希望你沉住心。白日的你的确胡闹过头。”

“可是、可是……”乐悠然鼻头发酸,眼角在灯光下泛起泪光,“历练向来是九死一生的考验,我去了也好给师姐厚葬。她对我来说就是亲姐姐,我舍不得她客死他乡。”

“瞧你这话说的,人才刚走,你就说这种话。”

“我知晓这是我们的宿命,我心甘情愿,否则也不会继续修炼。可要我说放下就放下,我早飞升成神了。”

“当真是认命,还是逃避?这可不成。逃避还是在意,一直耽搁,迟早出疯魔的迹象。”

“长老。”乐悠然下跪道,“弟子年幼无知,还未领悟生死,被迫得知身边的家人们消失了六个。长老,死亡究竟是什么样子?”

长老扶起乐悠然道:“你这个年纪还不用知道太早,如果非要,要不改天我带你到镇上的屠宰场?”

“畜生是我们能量的来源,那不一样,我尊重它们的奉献。可是人对人,则是平等相处。生死乃自然现象,这点是人都明白,但弟子没有感同身受过,实在难以理解。人生难得,到底什么该去,什么该留?”

长老认真听完乐悠然的话,说道:“你且容我想想,看什么说辞你能够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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