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刻,北疆。
驼峰岭,作为中原与北边匈奴聚集地的过渡地带,因形若巨驼伏地而得名。主峰南北两座驼峰高逾千仞,驼鞍处天然凹陷成十里峡谷。若大梁军队将其占据,则能通过北侧断崖凸起的巨石,俯瞰观察三十里外草原骑兵动向。反之,若被匈奴侵占,那么敌人将能借助峡谷内九曲十八弯的栈道,突破梁军防线,直逼乌蹄城。
加之驼峰岭山体陡峭,岩缝荆棘遍地,因地形可攻可守,因此成了一道兵家必争的咽喉要塞。
顾焕伏在碎石与荆棘之间,额头沁出热汗。
六月的尾巴,北疆边境终于有了些许热意。
悬索涧,呼啸的罡风卷着千年未散的杀气在峭壁间尖啸,横亘山涧的悬索桥如垂死巨蟒,碗口粗的陨铁链裹着铜绿,桥面残存的柏木板不过三指宽,在风雨的侵蚀下腐烂发霉。
赵岩重重呼出口气,地面沙石被他吹起,糊了他一脸,他哑声不悦道:“太子殿下,兄弟们已经在这里守了快一日了,您确定匈奴会从这里经过?”
他满含讥讽,嗤笑道:“可别您辛辛苦苦‘策划安排’,最后什么也没等到,还误了军情。”
顾焕淡淡的瞥了眼五大三粗的男人,薄唇紧抿,眸中露出冷意。
赵岩是赵修淮的副将,赵修淮救过他一家老小的命,因此他对赵修淮忠心耿耿。
赵修淮早年与赵家不和,甚至被扫地出门,赵岩虽然不清楚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依然忠心耿耿地站在赵修淮一方。他看不惯赵老丞相的迂腐固执,因此连带着那些对赵修淮冷漠无情的赵家人,也是打心底地讨厌。
而在赵岩眼中,顾焕虽是太子,但有一半血脉来自赵家。在皇宫时不曾过问一句在边关出生入死的舅舅,现在祸到临头,却知道来北疆找赵修淮帮忙。
赵岩唾弃厌恶顾焕的行为,赵修淮却三令五申要敬重顾焕。
赵岩不理解,心里不忿,勉强照做,也因此言语和态度上时常嘲讽。
顾焕知道赵岩对自己有意见,甚至很多赵修淮带出来的兵也不待见自己,不过顾焕并不在意。
顾烨觊觎着顾焕的太子之位,可他背后的周家却想要这大梁的天下。
如今的丞相周文庸,也就是顾烨的外祖,勾结匈奴,引狼入室。
明德帝昏迷不醒,危在旦夕,顾烨与周皇后对周文庸来说,不足为惧。
探子最新来报,周文庸已经丧心病狂地将二人囚禁起来。
帝位几乎唾手可得,除了远在边关的赵修淮,这是周文庸最大的心头大患。
赵修淮对赵家冷漠,但忠于大梁,他像是一堵不可撼动的高墙,是大梁最为牢固的依靠和后盾。
周文庸若想要顺利登基,第一件事就是铲除这位镇北大将军。
“真不知道将军为何要信他这胡话。”赵岩不满地朝身侧的士兵嚷道,一点都不担心顾焕能听到,“什么大漠里的狐狸说匈奴要偷袭我们这种话也能说得出来,简直是危言耸听扰乱军心。”
赵岩越说越激动:“我看他是当太子当魔怔了!想要在镇北军站稳脚跟也不至于这样吧!”
同伴程平拽了拽他的盔甲,示意他小点声。
赵岩轻蔑地瞥了眼顾焕阴沉的脸色,嗤笑道:“现在他就只能依仗咱们将军,寄人篱下,就算是太子也得低一低头!更何况这太子之位能不能保住都是个问题。”
顾焕握剑的手因为隐忍而青筋暴起。
约莫七日前,他在营地角落偶然听到两只沙漠狐狸议论着匈奴即将大军压境的事情。
尽管这很匪夷所思,但顾焕鬼使神差地信了,甚至将这件事情告诉了赵修淮。
后来回头细想,顾焕也觉得自己像那种异想天开、因为得不到他人重视而开始使用鬼神手段的疯子。
好在赵修淮并没有露出异样的神色,只是再三向顾焕确认此事后,听从了顾焕的建议,并派了两拨人分别探查周家与匈奴的动向。
匈奴与周文庸的关系藏得很深,不过还是让赵修淮查出了些许蛛丝马迹。
周文庸给了匈奴镇北军的布防图,匈奴打算翻过驼峰岭,从后方偷袭镇北军大营,届时再趁乱从正面攻击,拿下驼峰岭主动权后,他们便能直接调军穿越山谷,踏平大梁边境城池。
当然前提是镇北军不知道已经出现叛徒,并且没有提前部署。
匈奴行动当日,赵修淮派兵埋伏,顾焕主动前往。
彼时大营中的将领无一不反对,表面担忧他的安危,实则明里暗里地嘲讽。
顾焕就这么处在人言风波最中心,耳边是无尽的冷嘲热讽。
即使是这样,他依旧脊背挺直,那神态,是大梁太子所有的高傲和气节。
原本犹豫的赵修淮瞬间明白了顾焕心中所想,于是没有多加阻拦,只是又多派了几名亲兵守在顾焕身侧。
最开始时是按照计划行动,每五十人一组的小队深入驼峰岭,从匈奴必经之路埋伏,赵岩则带人伏击匈奴主力。
只是半道顾焕突然要求前往悬索涧,那里是驼峰岭西南侧的一处隘口,涧底暗河汹涌,唯有一座破破烂烂的悬索桥横跨天堑,几乎无法通行。
赵岩自然不肯,顾焕也不强求,只说自己带人前往即可。
赵岩不同意。
顾焕只道:“匈奴狡猾奸诈但只擅骑射,悬索涧凶险异常,你只需要给孤五十弓箭手,孤便能将他们尽数消灭。”
“您就这么确信匈奴一定会从那里走?又是那些动物告诉你的吗?”赵岩毫不客气道,“简直不知所谓!无稽之谈!若行军打仗只靠您这些乱七八糟的鬼神之说,军营便也不需要将领带兵打仗了,带几个神棍到前线开坛做法,撒点符水就能横扫千军,不费吹灰之力取敌人首级!”
顾焕冷冷地盯着他,亦是神色倨傲:“你若不信,大可以不必跟来。”
赵岩顿时哑口无言。
知道顾焕通晓动物之言的人是少数,几乎是所有人都对此保持怀疑的态度,但每次顾焕说出的都是事实,这让人不得不得信。
更微妙的是,赵修淮对这种事情接受度极其高,甚至对顾焕保持完全信任的态度,令一众手下满头雾水,拿捏不清到底该如何对待。
僵持片刻,赵岩还是给顾焕拨了人,并且不放心地跟了上去。
埋伏在主干道的还有其余两位经验丰富的将军坐镇,只要计划顺利,不会有什么差错。
赵岩此次主要任务是保护顾焕的安全,虽然不情愿,但军令不可违抗。
悬索涧,阴风呼号,漫入鼻腔的是腥臭的水汽。
远处,有狼烟飘起,细细辨别,似乎能听到冲锋陷阵的号角。
赵岩按捺不住,恨不得生出翅膀落到战场杀敌,因而也越发不待见执意要守在这里的顾焕:“若是贪生怕死,太子殿下直说便可,卑职定然会派人送您回安全的大营,何须连累我们在这里当逃兵!”
同伴已经汗流浃背,目光来回落在顾焕与赵岩之间,脑子疯狂转动,心里大骂赵岩口无遮拦。
“你说的没错,在这里枯等的确浪费时间。”顾焕摸索着佩剑剑柄的花纹,话锋一转,缓缓道,“匈奴有镇北军关于驼峰岭的布防图,但西北方已有小队做好伏击准备,峡谷正面战场亦有千军万马守株待兔。山林小道忽略不计,天堑险峻,除非飞天遁地,都则以匈奴山林作战的能力,很难突破防线。”
顾焕舔了舔干涩的嘴唇,道:“你们做的反击与防卫已经算的上是滴水不漏。”
赵岩嘴角刚刚扬起又立刻压下:“不用您说,卑职自然也知道咱们将军思虑周全,用兵如神。”
顾焕:“但你们低估了匈奴的狡猾。”
山崖下滔天黑水发出怒吼,几乎盖住顾焕的低语。
赵岩蹙眉道:“什么?”
顾焕:“悬索涧唯一的阻碍是无法通行,但只要平安度过,那就不需要大费周章,匈奴可以直接绕到前方,前后夹击,打你们一个措手不及。”
“那索道荒废近百年,且不说锁链是否结实,就那木板,只有找死的人才会往上踩。”赵岩讥讽道,“殿下,您多虑了。”
顾焕轻声质问:“谁说匈奴想不出办法?”
赵岩下意识反驳。
顾焕抢先开口:“前不久你们与匈奴大战,死伤不算惨重,但也遣不出多余的将领坐镇。孤知晓你们想去前线,孤也不加阻拦,有意者尽管去。”
他带着些许冷意的目光缓缓扫过身后众人:“即便只剩十人,孤也守得住这悬索涧。”
远处传来声响,惊起一行飞鸟。河水奔腾汹涌,咆哮声震耳欲聋。山涧的风越发急躁,掀起沙石,打在人脸上生疼。
有人影从另一侧山壁出现。
顾焕抽出长箭,狂风卷得他的衣袍猎猎作响。
箭镞抵住弓弦,箭尾羽翎擦过顾焕紧绷的下颌线,继而铁弓弯成嗜血的满月。
对岸山壁上,匈奴斥候的皮帽刚冒出一点影子。
“只是还有一事,望诸位知晓。”顾焕冷锐的眸中尽是深不见底的杀意,“孤虽无将帅之才,却也明白一个道理。”
狂风呜咽,盖不住顾焕冰冷的嗓音:“若凭口舌之能统帅三军,则将不成,兵不勇。”
嗖——
长箭破空而出,精准没入匈奴斥候的咽喉,喷出一捧血雾。
顾焕缓慢收弓,目光漠然:“大梁江山,不需要这些庸才。”
蛰伏的野兽终于露出獠牙,对自以为是的兔子露出毫不掩饰的威压。
赵岩持刀后退半步,额角竟沁出冷汗。
斥候的死亡没有引起匈奴军队太多的反应,他们保持阵型,一窝蜂涌向唯一的通道。
高处有士兵震惊道:“他们在铺桥!”
就像是事先演练好一般,后者将木板向前传递,前者则将其铺在原本腐烂铁索桥上。
锁链令人牙酸的嘎吱声在山间回荡。
有匈奴因脚下不稳坠落,瞬间便被汹涌的浪花吞噬,但无人停下,更无人放慢手中的动作。
从远处看,就像是黑压压的虫蚁在吞噬前方的一切。
赵岩惊愕道:“草原贫瘠,他们哪里来的这么多木材!?”
没人回答他。
又是一发利箭疾驰而去,索道上的匈奴被当胸贯穿,猛烈的惯性让他向后踉跄两步才倒下。
山道拐角隐约能看到马匹的影子。
“弓箭手准备。”纵使性格莽撞乖张,赵岩依然很快冷静,“不能让他们过来!”
镇北军墨色箭旗所指之处,淬火钢箭化作遮天铁幕,箭尾缠着的火油布在罡风里爆燃,将傍晚的天穹撕成流火地狱。
箭簇凿进铁索桥板的刹那,迸发的无数火星。
不断有匈奴被封喉穿心,如断线木偶坠入深渊,惨叫声被浪涛碾碎,但更多人选顶着同伴的尸体前进。
有人喊道:“赵统领,羽箭不多了!”
事实上,在顾焕的要求下,他们携带羽箭数量不少,但奈何匈奴数量实在太多,他们不惜一切代价,摆明了不过悬索涧不罢休。
有人自发请命:“末将去将那锁链砍断!”
“那索道乃前朝皇帝寻精铁打造,非寻常兵刃能斩断。”顾焕拔剑,飞快命令道,“弓箭手继续掩护,赵岩带人下去阻拦,程平去寻增援。”
“殿下!您不能去!”赵岩拦住他,“您现在最重要的是回到营地,保证自己的安全。”
“孤有自保能力,无需你们操心。”顾焕说罢率先带人离开。
“殿下!”赵岩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五大三粗的汉子急的满头大汗。
程平道:“现在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情况紧急,殿下的判断没有问题!”
赵岩瞪大双眼,吼道:“我当然知道!”
“我们没有多余的人和时间再护送殿下离开。”程平飞快道,“据我所知,殿下年少时在军中历练,亦是上过战场,该如何决断他自有分寸。”
离开前,他拍了拍赵岩肩膀:“相信殿下。”
看着程平头也不回的身影,赵岩烦躁地低吼一声,拔刀带人跟上顾焕的小队。
他轻视顾焕,但从没有想过要顾焕身处危险之中。
下方,已有匈奴抵达对岸。
顾焕剑招凌厉,瞬间割断对方咽喉。
匈奴踩着同伴尸体蜂拥而上。
悬崖边霎时陷入混战。
顾焕身手不凡,与战场大开大合的勇猛不同,他更显得张弛有度,但几乎一击即中,招招毙命。
赵岩起先胆战心惊,时不时分神关注顾焕,见顾焕应对自如游刃有余,便放心地大杀四方,打了个酣畅淋漓。
镇北军全是精锐,但到底匈奴人多势众,源源不断,赵岩一方颓势很快显现出来。
悬崖上方的弓箭手几乎全部下来,赵岩一刀捅穿两个匈奴,抽刀时甩出长串血珠“哗”地溅上山壁:“程平这小子怎么还不来!”
他重重喘了口粗气,对顾焕道:“殿下,若匈奴全部扑上来,我们不一定拦得住,您得先走!”
顾焕眉眼冷峻,白皙的脸颊沾染鲜血:“再等一炷香时间。”
赵岩张嘴就要反驳。
顾焕反手格挡一人弯刀,手腕转动剑影闪烁,不待人看清楚便将那人割喉。
赵岩反对的话卡在嗓子眼。
顾焕:“看似破釜沉舟,放手一搏,但匈奴不敢将所有兵力押在这里,至多一炷香,突破不了他们就会撤兵。”
但镇北军能不能再坚持这么久也是个问题。
谈话间,地面震动,人群被撞开,甚至能看到有人被扔至半空,砸到山壁霎时散开血雾,血肉模糊。
三个雄壮如小山,浑身铁甲,全副武装的匈奴人撞开镇北军,凭撼动山河的力量和庞大的身躯硬生生撕开一道防线。
骑兵飞快渡过索道,镇北军被撞得七零八落。
赵岩竭力嘶吼:“殿下!”
顾焕侧身避开挥来的长刀,还顺带拽开护在他身边的年轻小兵。
匈奴见一击不成,调转马头挥刀再次劈下。
索道出入口是一片开阔的平地,此时密密麻麻挤了不少人,匈奴也不在乎同伴性命,扬起马蹄随意踩踏,惨叫声此起彼伏。
顾焕揪住一人腰带用力将其拽下,顺势翻身上马,借着马匹踩上众人头顶朝着其中一巨人袭去。
那人着实壮实,但反应迟钝,顾焕灵活地躲开他挥来的拳头,长腿攀上他脖子,腰部一拧翻身而上,手起刀落割断他的喉咙。
尸体轰然倒地,压倒无数匈奴。
顾焕故技重施,长剑翻飞两三下钻进巨人关节处的盔甲,挑断其经脉。
镇北军见状默契更改站位,三人一组围攻剩余的巨人。
原本突围的匈奴突然退了回来,不待众人反应,羽箭再起,铺天盖地,顷刻间笼罩索道上的匈奴。
赵岩惊喜吼道:“援军到了!”
局势瞬间倒转。
入口处涌入援军,坚守在此的镇北军如打了鸡血,呐喊着反扑上去,匈奴不敌,慌张撤退,索道上不停地有人坠落,继而被汹涌澎湃的河水吞没。
赵岩举着刀站在对岸,领着士兵起哄。
穷寇莫追,再者,这里只是匈奴的一小部分,其主力还在驼峰岭峡谷当中,没有追赶的必要。
顾焕甩掉剑上的血渍,收剑入鞘。
赵岩闹够了,稍稍收敛心情,看向顾焕时神色又变得扭捏起来:“殿下……”
顾焕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其余士兵也没比赵岩好到哪里去。
因为赵修淮的原因,他们大多瞧不上顾焕,只当他是个落魄无用的太子,却不想对方有勇有谋,且能力武艺不比他们任何人差。
程平没眼看这群人,率先上前行礼道:“殿下,末将方才寻求援兵时,大致得到消息,匈奴人没有料到我们会有伏击,被打得溃不成军,驼峰岭大捷。”
顾焕点了点头,神色看不出喜怒。
程平揣测道:“那……?”
顾焕道:“按照你们的方式来。”
“好嘞。”程平见顾焕真的不打算插手,便拍了拍手掌,朗声招呼其余人,“检查伤员,汇报情况。”
顾焕坐在角落石头上,护腕染血,鬓发凌乱,曲起的右膝随意搭着长剑。
残阳如血,从陡峭的山壁漏出,在顾焕挺直的鼻梁处折出鎏金分界线。
有新兵不慎踢到的箭壶,滚至顾焕脚边。
年轻的戍卒顿时噤声,被定身一般忐忑地看着顾焕。
顾焕只淡漠地抬眼,随后将箭壶扶起。
新兵长长松了口气,突然觉得眼前这位太子并非如营中传言那般。
赵岩将这一切看在眼底,程平忙得团团转没功夫搭理他,赵岩抠着刀柄上的花纹,踌躇纠结,好半晌,才扭捏地走到顾焕身前:“殿下。”
顾焕“嗯”了声,没得到回答,才奇怪的抬眼看了对方一眼:“何事。”
高大的汉子涨红了脸,吭哧片刻,突然跪下高声道:“是卑职目中无人,自视甚高,先前——”
顾焕抬手打断他,语气平淡:“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若无要紧之事,一切回营再议。”
赵岩话被憋在嗓子眼,好一会儿,才泄气地垂首,道:“是。”
队伍即将集结完毕,伤员被提前送走,程平要去找顾焕请示,却见被他们抬到一旁的尸体堆中,有东西微微起伏。
寒光闪过,弩箭呼啸而出!
还未死头的匈奴拼尽全力瞄准赵岩后心射出一箭。
程平惊惧的吼声响彻群山:“赵岩!”
变故太快,赵岩根本来不及躲避,且他面前还是顾焕,他不能躲开!
锵——
宝剑出鞘发出争鸣,赵岩只觉得眼前疾风掠过,再是一道人影消失。
顾焕在所有人视线中,以常人无法企及的速度和反应力瞬移精准将弩箭从正中央劈成两半!
铁器相撞碰出刺眼的火花,箭头旋转着扎进岩石峭壁,箭尾嗡嗡作响。
全军哗然。
赵岩心有余悸地看向顾焕。
顾焕面沉如水,深邃的目光落在手中长剑上,垂眸时掩住了其中的疑惑和惊异。
而在他腰侧,一块晶莹剔透似玉非玉的坠子凭空出现,轮廓边缘泛着冷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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