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心里有了“带谢珩回家过年”的念头,顾砚章这几天就有点坐不住了,像是揣了个暖烘烘的小秘密,时不时就透出点雀跃的期待来。
谢珩听了之后,先是有些惊讶。
不过想想也确实,他和顾砚章已经交往不短时间了,自己的确应该找个时间去见见对方的母亲。且今年他们家都在沪市过年,最近也没什么要紧工作。
顾砚章哼着小曲儿,摸出手机先和妈妈说一声。
看着他兴致勃勃地给发消息报备,谢珩失笑,心里也跟着软了一下。
等顾砚章发完,他才温和地开口:“阿姨平时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吗?或者有什么忌讳?我第一次上门,总不能空着手去。”
顾砚章闻言,放下手机,摆摆手笑道:“哎呀,不用这么郑重吧?就是回家吃个便饭,我妈没那么讲究的,你人去了她就最高兴了。”
谢珩却摇摇头:“礼数不能少。这是心意。”
顾砚章看他这样认真,心里甜丝丝的,也不再拦着:“好吧好吧,谢董讲究。我妈嘛……就喜欢吃点好吃的,但也注意养生,喜欢摆弄花花草草,平时爱跳跳广场舞,也没什么特别的忌讳……”
谢珩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心里大概有了些想法。
过了两天,谢珩便空出时间,拉着顾砚章一起去采购。
他提前大致筛选了几个备选品牌和门店,先是一些知名的老字号糕点铺子和高品质的滋补品店,挑得仔细,问得也详尽,既考虑了口味,也兼顾了健康。
顾砚章跟在一旁,看着他认真咨询营业员的侧脸,觉得平时在谈判桌上运筹帷幄的谢董,此刻竟有种别样的烟火气的可爱。
接着两人走进了一家低调但格调极高的珠宝店。店内环境清雅,灯光柔和,将各式珠宝映照得璀璨夺目。
谢珩的视线在陈列柜间缓缓扫过,最终落在了一些适合日常佩戴的翡翠和珍珠饰品上。他仔细看着,偶尔让店员取出几件,放在丝绒托盘上细细比较。
顾砚章跟在一旁,时不时看看谢珩专注的侧脸。
逛着逛着,就被带往了一些设计更显年轻时尚甚至带点先锋艺术感的男款珠宝区。
谢珩很自然地执起顾砚章的手,将一枚设计简约却极具质感的铂金镶钻宽版戒指,温柔地套在了他的无名指上,对着光端详。
冰凉的金属触感让顾砚章微微一怔,低头看着自己手指上多出来的那抹璀璨,忍不住笑了:“谢珩,方向错了吧?不是来给我妈挑礼物的吗?怎么又变成给我买了?”
他现在不缺这些。随着身价攀升,各种珠宝、腕表的品牌代言和合作邀约纷至沓来,工作室和家里,品牌方赠送的或是专门定制的饰品都快能开个小展柜了。
谢珩握着他的手没放,指腹轻轻摩挲着那枚戒指,抬眼看他,目光深邃而坦然,语气理所当然:“看见好看的,就想买给你。”
这些品牌每个季度的新品册都会提前送到他的办公室,但画册上看,和戴在顾砚章手上看,似乎总有些不一样。
又或者,其实没什么理由。只是看着眼前这个人,看着他清俊的侧脸,修长的手指,就觉得那些闪耀的、温润的、充满设计感的物件,合该点缀在他身上。像给一只漂亮又矜贵的猫咪戴上精心挑选的项圈和铃铛,是一种近乎本能的想要给予和装扮的**。
想着想着,谢珩自己都忍不住低笑了一下,摇了摇头。
他想起顾砚章第一个生日时,自己也是在这类店里,独自一人,凭着想象和店员推荐,为对方挑选了礼物。
那时的心情是隐秘的期待和一丝不确定,而现在,就真真切切地牵着这个人的手,可以亲眼看着他试戴,可以第一时间捕捉到他脸上细微的表情,可以名正言顺地为他买下任何想送他的东西。
两相对比,心底泛起一种难以言喻的饱胀甜蜜和满足感。
顾砚章看着对方突然笑出来,有些摸不着头脑。
心里嘟囔了一句“肉麻”,嘴角却忍不住向上翘。
他晃了晃被握住的手,那枚戒指在灯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芒:“哦……所以谢董是借公济私来了?”
话虽这么说,他却并没有把手抽回来,反而微微张开手指,配合着谢珩的打量,任由那带着宠溺意味的目光流连在自己指尖。
“嗯,算是吧。”谢珩坦然承认,又拿起一旁的一条镶嵌着黑色宝石的铂金手链,仔细地扣在顾砚章的手腕上比划,“这个也挺衬你。”
顾砚章看着他专注为自己挑选的样子,心里软成一片,也就由着他去了。
偶尔给出点意见:
“这个好像有点太闪了……”
“嗯,这个款式还挺别致……”
最终,谢珩不仅为顾母精心挑选了一条润泽饱满的珍珠项链和一对翡翠耳钉,还顺便为“私心”买单,给顾砚章买下了那枚戒指和手链。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年关,沪市的街头巷尾渐渐染上浓郁的年味。
行道树上挂起了红彤彤的中国结和灯笼,商场里循环播放着喜庆的迎新春乐曲,不少店铺橱窗贴上了福字和窗花。空气中似乎都飘着腊肉、糕点的香气,行人步履匆匆,手里拎着大包小包的年货,脸上洋溢着节日的期待。
腊月二十八这天,阳光正好,驱散了冬日的些许寒意。
谢珩提着精心准备的礼物,和顾砚章一起去了顾母居住的小公寓。
谢珩穿一件质感极佳的深灰色高领羊绒毛衣,外搭一件剪裁利落的黑色长款毛呢大衣,衬得人身姿挺拔,沉稳又不失时尚感。搭配着顾砚章则是一件米白色的粗线绞花毛衣和浅咖色的羽绒夹克,显得出几分清爽少年气。
顾砚章手腕上戴着那天新买的手链,铂金链身贴合着皮肤,初时带着一丝微凉,他坏笑着故意用手腕去冰谢珩露在毛衣领口外的脖颈。
谢珩早有预料般,精准地捉住他的手腕,温热的手掌将他的手腕和那微凉的链子一同包裹住,轻轻揉搓着帮他取暖,眼里带着纵容的笑意:“调皮。”
来到公寓楼下,熟门熟路地上楼。
门一打开,饭菜的香气便扑面而来。
“妈,我们来了!”顾砚章扬声喊道。
系着围裙的林书冉从厨房探出头来,脸上带着温暖的笑意:“哎哟,来了啊!快进来快进来,外面冷吧?”她目光落在谢珩身上,“小谢也来了,快请进,别客气,就当自己家。”
“阿姨您好,打扰了。”谢珩微微躬身,礼貌地问好,将手中的礼物递上,“一点心意,希望您喜欢。”
“哎呀,来就来,还带这么多东西干什么,太破费了!”林书冉连忙擦擦手接过,“快坐,喝点热茶,饭菜马上就好。”
谢珩却并未立刻坐下,而是跟着走向厨房,语气诚恳道:“阿姨,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我虽然手艺可能不太行,但打打下手,洗菜切菜还是可以的。”
“不用不用!”林书冉连连摆手,“你是客人,哪能让你动手,快去坐着歇会儿,跟砚章说说话,我这儿很快就好了。”
顾砚章随着挤进厨房,笑吟吟揽住母亲的肩膀:“妈,你就让他做点事儿嘛,不然我们俩干坐着等多不好意思。谢珩他真会做饭,虽然可能没您做得好吃,但剥个蒜递个盘子肯定没问题!”
谢珩也笑着点头:“是啊阿姨,让我们闲着反而拘束。”
林书冉看着眼前两个高大帅气的年轻人,便也不再坚持:“那行吧,小谢你要不帮我把那筐青菜洗了?砚章,去把蒜剥了。”
“好嘞!”顾砚章响亮地应了一声,冲谢珩眨眨眼。
谢珩也朝他笑笑,挽起毛衣袖子,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熟练地接过菜筐走到水池边,动作利落地开始洗菜。
厨房不大,三个人挤在里面却并不显得拥挤,反而有种温馨热闹的家庭氛围。水流声、切菜声、锅铲翻炒声交织在一起,夹杂着几句闲聊和笑声。
顾砚章一边剥蒜,一边时不时偷瞄谢珩几眼,尽管看过许多次了,但他觉得今天系着围裙洗菜的男人更有种别样的魅力。
很快,一顿丰盛又家常的年饭就摆上了桌。红烧鱼、油焖大虾、粉蒸肉、清炒时蔬、炖得奶白的鸡汤……香气四溢,令人食指大动。
三人围坐桌旁,气氛融洽。
边吃饭,林书冉语气温和地问起谢珩一些情况:“小谢啊,听砚章说,你自己经营公司?主要做哪些方面呢?家里父母都还好吧?”
谢珩一一回答,态度恭敬却又不显拘谨:“是的阿姨。公司底下项目比较杂,最近主要是文化传媒和投资这一块。家父家母都很好,他们今年也在沪市过年,身体都挺硬朗的,谢谢阿姨关心。”
“哦哦,那挺好的,挺好的。”林书冉点点头,又笑着问,“你和我们家砚章是怎么认识的呀?他这孩子,平时也没跟我细说过。”
顾砚章耳朵微微发热,埋头扒饭。
谢珩看了他一眼,眼底带着笑意,语气温和地回答道:“是通过工作认识的。砚章他很优秀,专业,努力,又很有天赋。能认识他,是我的幸运。”
“哎哟,你别光夸他,他有时候倔着呢。来,多吃点菜。”
“谢谢阿姨。”谢珩笑着道谢,“他确实很好。”
顾砚章在桌子底下轻轻踢了谢珩一下,脸上有点热,动作却依旧平常又舀了一碗汤。
吃完饭,三人又坐着喝了会儿茶,闲聊了一阵,顾砚章就去陪着母亲收拾碗筷。
林书冉住的是三居室,她和顾砚章各一间卧室,平时偶尔顾砚章回来陪她过节就住一下,还有一间客卧。
“小谢啊,别拘着,去家里各处转转吧,就当自己家。那是砚章的房间,你要不去瞧瞧?”
谢珩会意地笑笑,礼貌地点头:“好的阿姨。”说着,便起身朝客厅旁的走廊走去,身影很快消失在转角。
等谢珩走远了,林书冉脸上的笑容稍稍敛起一些,她一边端着碗筷往厨房走,一边示意顾砚章跟上。
顾砚章看着母亲这略带神秘的样子,有些好笑,压低声音调侃:“妈,您这架势,怎么跟特工接头似的?还特意把人支开。”
林书冉没好气地轻轻拍了他一下,拧开水龙头,水流哗哗作响,掩盖了部分声音。
一边心不在焉地冲洗着碗碟,一边侧过头,表情带上了一丝之前没有的严肃和隐隐的忧虑,声音也放低了些:“砚章,你跟我实话实说,你找的这个对象……他家里到底是什么来头?”
顾砚章正拿着干布擦碗,闻言动作一顿,有些莫名:“刚才吃饭的时候,他不是都跟您说了吗?”
“那能一样吗?”林书冉眉头微蹙,“他那谈吐,那气度,还有……妈这点眼力还是有的。他送的那些东西……”她顿了顿,声音更低了些,“我刚才偷偷看了眼,那珍珠项链,那翡翠成色……这哪是一般开公司的人家随手送的礼?他说的轻描淡写,但我听着,他那公司恐怕也不是什么小打小闹的吧?”
她叹了口气,眼里满是担忧:“妈之前一直以为,你说的老板,就是那种……嗯,比咱们家条件好些的成功人士。可今天这一看,这……这根本不是一个层面的。砚章,你跟妈交个底,他家里……到底是什么情况?”
顾砚章看着母亲忧心忡忡的样子,心里明白了。
他和谢珩在一起久了,早就习惯了谢珩的一切。潜移默化中,那些曾经让他也感到些许距离感的东西,早已融入了日常,变得平常。但他忘了,在母亲看来,这初次见面的冲击有多大。
他放下碗,擦干手,靠在料理台边,语气尽量放得轻松平和:“妈,您别瞎想。谢珩他……家里条件确实挺好的,算是……沪市比较老牌的那种家庭吧?他父亲以前是军人,现在退了。母亲是位挺有名的画家,虞清荷虞老师。”
林书冉眼睛微微睁大。
“前阵子她还给我画了幅画呢,就是《定风波》里那个角色。”顾砚章点点头,继续道,“谢珩自己名下产业是挺多的,我在的公司只是其中一个。他主要做投资和管理。”
林书冉越听,脸色越是惊讶,甚至带上了一丝不安。倒也不为别的,纯粹是一个母亲最本能的担忧。
“这……这门户差得也太……砚章啊,”她拉住儿子的手,声音里带着急切,“这种人家,里头规矩多,关系也复杂吧?咱们就是普通家庭,妈是怕你以后受委屈啊。而且……你还是个男孩子,这……他们家能同意?能真心待你吗?豪门深似海,这话不是白说的……”
看着母亲几乎要焦虑起来的模样,顾砚章心里暖暖的,又有点酸。
他反握住母亲的手,轻轻拍了拍,语气坚定而温和:“妈,您真的想多了。首先,谢珩他不是那种人。他对我怎么样,您刚才也看到了,不是吗?”
“其次,他们家……我觉得挺好的。我见过他妹妹,活泼开朗,很好相处。虞老师虽然没亲眼见过,但通过画也能感觉到,是位很有涵养、很开明的长辈。能教出谢珩和他妹妹这样的孩子,家庭氛围不会差的。”
他笑了笑,带着点回忆的神色:“而且,您知道吗?最开始其实是我先……他考虑了挺久才答应的。他要是介意,一开始就不会答应。他那个人,看着好说话,其实主意正得很,决定了的事情,就不会因为外界因素改变。”
“所以啊,妈,”顾砚章看着母亲的眼睛,声音温柔却有力,“您就把心放回肚子里。再说了,您儿子我,现在能赚钱,有事业,也不是离了谁就活不了。我和他在一起,是因为互相喜欢,彼此合适。其他的,没那么重要。您啊,就安心享福……”
虽然心里的担忧没有完全散去,但看着儿子明亮自信的眼神,听着他条理清晰的话语,林书冉确实踏实了不少。
她叹了口气,摇摇头:“行了行了,妈知道了。只要你过得好,你自己觉得幸福,妈就支持你。小谢那孩子……看着确实是个好的。”
“嗯,他特别好。”顾砚章笑着点头,重新拿起碗布,“快洗碗吧,不然谢董还以为我们母子俩在厨房密谋什么呢。”
林书冉也笑了,重新打开水龙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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