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砚知在头一天晚上说好，第2天的竞赛前三名会拿到b站的大会员奖励。
颁奖那天傍晚，会议室的空调开得太冷，裸露的胳膊上起了一层细小的疙瘩。不是因为温度，而是因为那种几乎凝固的气氛。
我、陈予和沈惟安——前三名的名字被投影在屏幕上，林砚知站在讲台边，他嘴角挂着笑，那是他少有的笑，眼角微微弯着，像月牙的弧度。
来领奖。他朝我们招手。
陈予先跑过去，林砚顺手揉了揉他的头发，说了句什么，陈予立刻笑起来，露出两颗虎牙，那是全然的信任与亲近。沈惟安也跟着凑过去，林砚知甚至和他击了个掌，那种随意自然的互动像一根细针，扎进我的眼底。我站在原地，手指掐进掌心，疼痛让我保持清醒。终于，我走上前，脚步虚浮得像踩在棉花上。
“老师，”我轻声说，声音在空调的嗡鸣中几乎被吞没，“你不觉得破费吗？”他低头收拾讲桌，没抬头，也没回答，空气凝固了一秒，我能感觉到身后同学们投来的目光，好奇而灼人。
“老师？”我又叫了一声，声音大了点，带着我自己都惊讶的颤抖，“我不想要会员。”这次他抬头了——却是越过我，看向我身后的某个同学，“□□，你的代码我晚上批。”他的声音平静如常，仿佛我刚才说的只是无关紧要的空气振动。
我的脸瞬间烧起来，从耳根到脖颈，火辣辣地烫。那种被当众忽视的羞辱感像潮水一样淹没了我。我能听到身后好奇的目光停留在我身上，能感觉到那些目光像针一样刺在我的背上。
“老师，”我第三次开口，几乎是咬着牙，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我想找你要套题”他还是不理我。就像是面对一团空气，一团不值得回应的空气。
然后他转身，直直的越过我眼前，和助教讨论起明天的课程安排，那个轻松的笑容又回到了他的脸上，仿佛刚才那段插曲从未发生。
我站在那里，像是被当众删除了所有运行权限。手中的铅笔突然变得沉重而可笑，那铅笔仿佛在嘲笑我的自作多情。最终，我机械地转身，在一片窃窃私语中走回自己的座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碎玻璃上，疼痛而艰难。陈予投来一个疑惑的眼神，我摇摇头，假装整理书包，手指却不听使唤地颤抖。
课程结束的口令像是赦令，我几乎是逃离般地冲出教室，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林砚知的方向。走廊的灯光刺得眼睛发疼，我摸出手机，拨通妈妈的电话。
“今天怎么样？”妈妈的声音温柔地传来，那种日常的关怀此刻听起来格外遥远。
“题难。”我说，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发紧而干涩。
“累了？”“嗯”我盯着地毯上的花纹，那些繁复的图案在视线中模糊成一片，“妈妈，我累了，您早点休息。”挂断电话，我蹲下来，背部紧贴着冰冷的墙壁。五星级酒店的走廊金碧辉煌，灯光柔和地洒在昂贵的地毯上，但拐角有一处消防通道的凹槽，没有灯光。我缩进去，抱紧膝盖，额头抵着冰冷的墙壁。
林砚知的那张冷脸，那种故意忽视我的样子，我一遍遍想起。那么……嫌弃。仿佛我是什么令人厌恶的东西，连最基本的礼貌都不值得给予。
我恨你，林砚知。恨你明明对别人那么自然，却连看都不愿意看我；恨你明明答应过奖励，却让我像个讨债的傻子；恨你……恨你让我蹲在这里，像个见不得光的病毒程序。
我并不缺钱，但是你这样的态度，无疑就是质疑我的成绩造假，把我当成空气，但我心知肚明，我从来没有作弊，而你今天这样的行为，到底是不相信我的成绩？还是你是真的单纯看不惯我呢？林砚知，你到底是讨厌我还是喜欢我？！你太让人捉摸不透！我搞不懂你，我不知道你那些莫名其妙的沉默背后到底是在表达什么东西！你让我这样难堪，你心里好受？你故意的。
不知过了多久，脚步声由远及近，我屏住呼吸，把自己更深地藏进阴影里。是林砚知的声音，他在和助教说话。
“...明天的分组就这样定吧。”他说，声音平静如常，听不出任何情绪的波动。
“刚才林晏好像有点情绪，”助教说，“没事吧？”
我的心跳几乎停止，等待着他的回答。
“小孩子闹脾气而已。”林砚知的声音轻描淡写，“注意力回到学习上就好了。”
那句话是冰锥，精准地刺入我最脆弱的地方。原来我所有的困惑、所有的挣扎、所有小心翼翼的关注和期待，在他眼里只是“小孩子闹脾气”。
林砚知！我都16了！我是小孩子吗！？林砚知！！你说我是闹脾气，那你心里应该特别清楚我是在为什么闹脾气！！！！是因为你！你心知肚明！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要是讨厌我，你大可以直说！！！你要是喜欢我！那你干嘛要做出这种事情！！！！
而最可怕的是，即使如此，我仍然无法停止那份不该存在的情感。它像一段无法删除的恶意代码，深植于我的系统深处，像是木马病毒，像是巨大的bug，不断地消耗着我的理智和尊严。
我取出那张B站会员兑换卡，那是他亲手做的，但不是他亲手送到我手里的，是他让陈予递给我的，我借着远处透来的微光，看着上面印着的二次元少女笑脸，那种廉价的商业笑容仿佛在嘲笑我的天真。
然后我做了一个决定——一个危险而决绝的决定。
如果沉默是他的语言，距离是他的防御，那么我将用他最熟悉的方式发起进攻。
代码不会说谎，算法没有偏见。在编程的世界里，没有老师与学生，只有能力的高低。
我将用他无法忽视的方式证明自己，直到他不得不正视我的存在，直到他再也无法用那种轻描淡写的态度忽视我的价值和情感。
这个决定让我感到一种近乎悲壮的平静。我擦干眼泪，站起身，整理好衣服，走出那个阴暗的角落。
回到机房时，大部分同学已经离开，只有几个还在收拾东西。林砚知早已回到酒店房间，讲台上整洁如新，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我走到自己的座位，打开电脑，调出最近正在研究的一个算法问题。手指在键盘上飞舞，代码如流水般倾泻而出，每一个字符都带着决绝的力量。
当最后一个字符落下，我按下运行键，屏幕上的代码如同被赋予生命般开始执行，完美地解决了那个曾经难倒许多人的问题。
AC的标志亮起，像一道胜利的宣言。
我站起身，走到讲台前，从笔筒里取出一支红笔，在那张成绩单上我的名字旁边，画了一个小小的星号。
然后我转身离开，没有回头。
那一刻，我知道某种平衡已经被打破。
夜风吹过走廊，带来一丝凉意。我深吸一口气，感受着那种混合着痛苦和决绝的复杂情绪。
砚知啊，你就这么拧巴，你何必呢，没关系，我只要你开心就好，我只希望你开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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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林砚知！我讨厌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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