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分钟…
五分钟…
十分钟…
手机安静如鸡。
姜淼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完了完了，是不是太直接了？把他吓到了？他会不会觉得我是个变态跟踪狂？以后连“嗯”都不给我了？
就在她快要被自己的脑补虐死的时候，手机终于…终于震动了一下！
她几乎是秒点开！
【L.】：“随便。”
随…便？等了快二十分钟，就等了这么两个字？！！ “随便”是个什么鬼答案啊！是“可以，你来吧”的随便？
还是“无所谓，你看不看关我屁事”的随便？还是“哦，你高兴就好”的随便？
姜淼感觉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不，是打在了冰山。
接下来，
姜淼那颗因为一个“随便”而七上八下的心，在接下来的几天里，被各科老师雪片般发下来的月考复习卷子暂时压制了。
但压制，不等于消失。
那点小小的火苗，只是暂时被埋在了“唯物主义辩证法”、“三角函数”、“英汉互译”的灰烬之下，等待着某个契机，便会“轰”地一声复燃。
而这个契机，就是体育课！
体育课当天，从早上睁开眼睛的那一刻起，姜淼就觉得窗外的阳光格外明媚，连冯老头那张严肃的脸看起来都慈眉善目了不少。
上午的课她根本听不进去，脑子里反复排练着待会儿在篮球场边的“偶遇”。
是该矜持地站在旁边看？还是活泼地挥手打招呼？他看到自己真的来了，会是什么表情？会不会…笑一下？
光是想到后者，姜淼的嘴角就忍不住疯狂上扬，吓得正在讲台上分析唯物论和唯心论根本对立的冯老头都多看了她两眼。
“喂，拽姐，收敛点，”陈妍用笔戳了戳她的胳膊，压低声音，“你的笑都快咧到耳后根了，冯老头盯你半天了。”
姜淼赶紧低下头，用力抿住嘴，但眼底的笑意却怎么也藏不住。
度秒如年地熬到了下午，当铃声终于响起时，姜淼感觉自己像被上了发条的玩具，“噌”地一下就弹了起来。
“小妍！快！体育课！”她一把拉起还在慢吞吞收拾东西的陈妍，声音里是压抑不住的兴奋和急切。
“哎呀我的姐！你慢点！体育课又不会跑！”陈妍被她拽得一个踉跄，哭笑不得。
两人随着人流冲出教学楼，姜淼深吸一口室外新鲜的空气，感觉自由的曙光就在眼前！她拉着陈妍就打算往操场冲，忽然又猛地刹住车。
“小妍！”她眼睛亮晶晶地，带着点羞涩和期待，“你说…我要不要给他买瓶水带去啊？”
陈妍看着她绯红的脸颊和那双写满“快怂恿我”的眼睛，忍不住戏谑地笑起来：“买啊！必须买！这不买说得过去吗？人家打球那么辛苦，你不送水，难道送你自己啊？”
“啊！陈小妍！你别胡说！”姜淼的脸瞬间爆红，作势要去捂她的嘴，心里那点小九九被戳破，又羞又窘，
但脚步却诚实地拽着陈妍往小卖部的方向挪，“我…我就是出于同学之间的友好关怀！”
“是是是，超级‘友好’的关怀~”陈妍拖长了语调，笑得像只偷腥的猫。
小卖部门口人满为患。姜淼挤在一堆男生中间，精心挑选了半天，最后拿了一瓶最贵的运动饮料。
付钱的时候，她小心翼翼地把冰凉的瓶子抱在怀里，仿佛那不是一瓶水，而是什么稀世珍宝。
“好了好了，水也买了，咱快去吧！”姜淼兴奋地催促。
陈妍却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碰了碰姜淼的手臂，给她泼了一盆现实的冷水：“姜淼淼同学，请你冷静一点，你不会忘记了我们每次都要跑800米吧——”
姜淼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兴奋的光彩从眼中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灰暗的绝望。
她当然没忘。那简直是刻在DNA里的恐惧和厌恶——集体跑操！800米！
“啊——！！！”一声比刚才兴奋时更凄厉的惨叫从姜淼喉咙里溢出，“800米！死啦死啦滴！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刚才还雀跃不已的心情，瞬间跌入谷底。什么篮球场，什么阳光学长，什么送水，在800米这座大山面前，都显得那么渺小又遥远！
“现在怎么办？”姜淼哭丧着脸，抱着那瓶瞬间变得沉重无比的饮料，仿佛抱着一颗即将引爆的炸弹。
“能怎么办？”陈妍认命地拉起她的胳膊，拖着她往班级集合地点走，“老老实实先去跑完那该死的800米呗！难道你还想逃课啊？你想面对冯老头的潺潺细语吗？”
姜淼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地望着篮球场的方向，心痛得无以复加：“我的计划…全被打乱了…”
“走吧走吧，”陈妍把她怀里的饮料抽出，“快把你这‘爱的供养’先放下，它承受不了你跑800米时狰狞的表情和奔腾的汗水。”
两人垂头丧气，如同奔赴刑场一般，挪到了班级集合地点。刚才还兴奋得像要去春游的姜淼，此刻蔫得像霜打的茄子。
和周围唉声叹气、愁云惨淡的同学一样，她们对800米的深恶痛绝是发自肺腑、高度统一的。
“为什么要有跑操这种反人类的设计！” “我的腿已经开始软了…” “一会儿跑完，我还能活着看到篮球赛吗？” “估计只能看到天堂的圣光了…”
体育老师的哨声如同催命符，女生们磨磨蹭蹭地站上跑道。
姜淼站在起跑线上，看着漫长的红色跑道，只觉得眼前发黑。她最后望了一眼远处已经开始热身的高三六班的方向，
悲壮地想：学长，你等我！等我从这800米的修罗场里活着回来！再来欣赏你的英姿！
哨声响起！ “啊啊啊冲啊！”——这是最初五十米。 “不行了不行了慢点…”——这是一百米后。 “救命…我的肺…要炸了…”——这是三百米后。
姜淼和陈妍互相搀扶着，气喘如牛，脸色惨白，在跑道上“蠕动”，脑子里除了“想死”没有任何其他想法。
对篮球场的期待全烟消云散了，暂时被对跑道的绝望彻底覆盖了。活下去，才是第一要务！
等到跑步结束，姜淼和陈妍早已累得气喘吁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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