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不得兄长允许,阑夕仍常常私见言玉,不过换上了一身男装。时间长了,倒让小渊山隐居的言氏族长误以为言玉有龙阳之好。
阑夕与言玉郊外踏青,恰遇往王陵而去的公子华瑾。公子华瑾与言玉是为好友,正当意气风发之年。
公子华瑾指着身着男装的阑夕,笑问言玉:“这位姑娘是谁?”
言玉知道他是故意的。
阑夕诧异:“你哪里瞧出我是姑娘了?”
公子华瑾笑言:“我不仅知道你是姑娘,还知道你是裴将军的妹妹。”
阑夕抬手攥拳,吓唬他道:“你若敢说出去,我就……”
言玉连忙阻止她:“阑夕,这位是嫡公子华瑾。”
阑夕闻言,脾气立即软了下来,她规矩施礼道:“拜见公子华瑾。”
公子华瑾瞧着阑夕的样子,笑得甚欢。
公子华瑾与言玉坐谈论政,阑夕在一旁听着,公子华瑾看起来好打趣旁人,内底却是位思想开明、心思缜密的公子,他对王上的政举多有抨击。
后来,裴长嬴遭权臣打压,赋闲在家,心中苦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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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氏为世将之家,曾功勋卓著,倍享圣宠。而如今朝中穆王、丞相得势,以旧事打压,令裴氏陷入僵境,到了一筹莫展的处境。
阑夕得知消息,想去偷听兄长的近况,便叫上雨灵同她一起去,帮她打掩护。
雨灵是兄长送给她的侍女,她为人机敏,胆大心细,沉稳又知变通,很合阑夕心意。
雨灵不情愿,阑夕以为她不敢,便道:“有什么好怕的,只要当心不被发现就是了。”
雨灵却道:“我不去自不用害怕,倒是小姐要当心若被家主发现了该怎么办?”
阑夕立即想到长兄生气的样子。
她凑到雨灵身前,鼓动道:“你既然担心我,那你替我去偷听怎样?”
雨灵可不傻,她摆着脑袋,徐徐缓缓道:“小姐让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但我可保不准自己会漏听什么。”
阑夕咬牙切齿,她不管,她就要拉着雨灵去偷听,若是受罚,也要雨灵一起。
可阑夕才贴近书房,便被耳尖的裴长嬴发现。裴长嬴这回没有生气,反是让她进去。
阑夕上前劝道:“哥哥不要急愤,是王上昏庸,不识良臣之心,这般不辨忠奸的君主,不如反了他。”
裴长嬴抬首看了她一眼,阑夕便不再多说。裴长嬴指着对面墙壁上的牌匾,上面是两人父亲留下的手迹:忠君报国,他责道:“不要胡言。”
为不惹兄长生气,早日帮他走出困境,阑夕夜入小渊山,敲开言玉的窗户,告知他这些日子会少来与他见面。
言玉安慰她,不必念着自己,处理好家事要紧。
两人夜里私会谈心的这一幕恰好被路过的同族书儒撞见,他暗叫着走开:“伤风败俗,伤风败俗。”
阑夕道:“好个迂腐的书生,我哥哥就是被这样的人教坏了,当今王上愚庸无能,真想不通哥哥为何还想着忠君报国。”
言玉疏解她道:“裴氏辅佐王上,不仅是为了效忠太商,你兄长自幼撑起裴府,早以族氏荣盛为先,自身放后。若退而居隐,宗祖基业、裴氏族人该如何?我想裴兄如今心中定是焦虑,你要好好抚慰,千万不可顶撞。”
阑夕眸中掠过一丝心疼和哀伤。她心疼兄长,转目又看向言玉,清楚他和兄长一样都是背负着家族荣辱。
改日,阑夕又去劝说兄长,她建议兄长先暂且退隐,辅佐公子华瑾,日后助其登位,裴家依旧是效忠太商。
裴长嬴道:“你想的太简单,这其中有多少风险和意外,当今朝局瞬势万变,谁能笃定公子华瑾就会被立为储君?”
阑夕却道:“事在人为,家楣荣誉不是一夕之事,族上的基业不也是积年而成,若将来荣华能成,何须在乎几年蛰伏。”
裴长嬴默然,他转身告诉她这不是她该想的事,让她下去。
阑夕心中生气,兄长又将她当做小孩子。
阑夕去见祖母,祖母却告诉她,虺族猖狂,王上已派遣季则铭征战北境,溯舟被兄长安排跟着季则铭去边关历练,没几日便会出发。
阑夕知道兄长将溯舟送往北境,是想让他远离京都风雨,历练一番,以免日后裴府突遭变故,无人撑手。
阑夕心中很不是滋味,她万分想让家府脱离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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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临,季则铭离京征战,阑夕和兄长为他送行。
阑夕伤感,她牵着一匹满载的马儿走到季则铭跟前,伤怀道:“则铭哥,我知卫姐姐已为你备了许多,这些是我和哥哥的心意,你在北境千万要保重。”
季则铭安慰她,让她放心。裴长嬴看到行军中的溯舟,留下两人,转身向溯舟走去。
季则铭见阑夕仿佛有心事,主动询问。
阑夕没有隐瞒,她问道:“则铭哥对当今朝局如何看待?对公子华瑾有何看法?”
季则铭回道:“公子华瑾才德兼备,有主国之才,但如今穆丞大权在握,王上以天子之权虽能制衡,但明暗博弈激烈,前景未见分晓。”
阑夕问道:“我哥哥也是这样看待公子华瑾吗?”
季则铭清楚她的意思,他道:“公子华瑾虽然有天子之资,在朝中也颇具声望,但长嬴不会轻易站队。”
阑夕问为何。
季则铭讲道裴父当年站队公子衡,后来公子衡遇难,裴父也遭人暗杀,所以局势未明朗前,长嬴为了裴府不会早早站队。
阑夕担心兄长的困境会无解,季则铭安慰,让她不必过分担心:“长嬴在军中声望不低,朝中也有良臣说情,况且常伴于王上身侧的闻太史是位忠贤之士,长嬴的困境或许不久便可解开。”
阑夕松了一口气:“多谢则铭哥宽慰。”
季则铭问她与言玉如何了,阑夕答道:“哥哥仍不允准我与言玉的婚事。眼下解除裴府的困境要紧,不允准就不允准。若是他让我此时出嫁,撇清我与裴府的关系,我也断是不肯。”
季则铭开解她道:“长嬴嘴硬心软,不会全然不顾你的想法。何况言玉是正人君子,又有经纬之才,前途不可限量,你哥哥未必会阻拦你与言玉的婚事。他若是阻拦,你就等我立下军功,到时我向王上请命为你和言玉赐婚。”
阑夕惊喜:“当真?”
季则铭看着她明亮的眼眸:“当真。”
这时副将牵着马匹,来至季则铭身旁,提醒他该走了。
阑夕担忧道:“则铭哥,你要保重。”
季则铭拍了拍她的肩膀:“你也保重。”
他上了马。
阑夕跟在后面紧追了几步:“则铭哥不要忘了给卫姐姐带酸梅汤。”
季则铭回首戳穿她:“是你想喝吧。”
阑夕却道:“卫姐姐说她也喜欢喝,等你回来,我给你和卫姐姐酿梅子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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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长嬴去见闻太史,闻太史与他见面谈及他父亲当年如何忠君,他相信裴将军的子女定也都是忠君之士。
裴长嬴心一疑,不明他为何提了一句阑夕。
不久,裴长嬴受权臣构陷,王上罢免了他的军职。
下朝时,闻太史问裴长嬴心中是否有怨言。
王上庸惰,喜听谀言,裴长嬴在军中劳心尽力,不得王上赏识。而朝中丞相、穆王当道,权威盛极一时。裴长嬴被二人长期压制、挑拨针对,他忍辱负重,仍被罢职,怎会甘心。
裴长嬴顿默片刻,答道:“于王上,臣并无怨言……”
闻太史听后,别有深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阑夕得知兄长困境,暗中与公子华瑾来往更加密切。二人志气相投,公子华瑾也对她另眼相看。
正当裴长嬴对困境一筹莫展,王上却突然召见了他。
当时王上虽荒庸无为,但头脑还算清醒,他采纳了闻云谏之言。
当下朝堂之中权臣当道,丞相齐弗依仗当年助他登上王位之功,发展自己在朝中的权势,大有独揽朝政之意。
而亲王穆王一直置疑当年先王的遗诏,对他这位王兄极其不服,近年来他拥兵自傲,势逼王权。
此种情形,王上急需一位对他忠诚不二的将领以军权制衡两人。
这个人要与穆丞有巨大分歧,他才肯放心任用。
裴长嬴被穆王、丞相压制已久,深恶二人,是不二人选。若提携他的身份,日后他定能帮自己制衡穆王、丞相。
但唯一一点,王上不能安心。他难保裴长嬴日后会对自己忠心不二。不过听说裴长嬴对其小妹最为疼爱,只要裴阑夕能嫁于王宫,裴长嬴便能忠于他。
裴长嬴暗知王上的心思,可他已无路可走,若想救裴氏危机,就必须将小妹嫁入王室。
裴长嬴长跪于殿中,他低首默言了良久,终是朝着正殿上的龙椅叩了首。
王上嘴角暗喜,裴长嬴这是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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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长嬴自知妹妹不会答应与王上结亲。两年来,她心心念着言玉;而已过加冠之年的言玉私下回绝了多门亲事。
直至安排阑夕进宫的当夜,他才将此事告之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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