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长嬴自知妹妹不会答应与王上结亲。两年来,她心心念着言玉;而已过加冠之年的言玉私下回绝了多门亲事。
直至安排阑夕进宫的当夜,他才将此事告之妹妹。
饭桌上,阑夕发现一直侍奉自己的雨灵不在,便问向兄长:“雨灵呢?”
裴长嬴回道:“祖母身子不适,我遣她去侍奉。”
阑夕起身道:“我去瞧瞧祖母。”
裴长嬴道:“回来,先吃饭,吃完饭后,我同你一起去。”
阑夕知道这几日兄长心情不好,便听了他的话。
饭过半寻,裴长嬴开口道:“夕儿,你已过了及笈之年,兄长该为你谋一个好归宿。”
“哥哥说笑了,夕儿还想多吃几年家中的饭菜呢。”她笑答到,除了言玉她谁也不嫁,她只需等到则铭哥归来在圣上面前为她请婚,便可嫁于言玉。
“宫中的饭菜可比家里的好吃。”
裴阑夕怔住,不明此意,言玉也算是宫中王戚,难道哥哥想通了,要将她嫁于言玉。
裴长嬴见她不解此意,便说到:“宫中能让你风光无限的还能有谁,只有王上了。”说着,他往阑夕碗里夹入她爱吃的饭菜。
她蓦然站了起来,先王后才去世两年,王上就要娶亲!王上可是年近半百的人了,兄长怎会将她嫁于王上!
“我已答应了王上。”裴长嬴告知她。
一时间,千万个念头闪过,阑夕竟说不出话来。她想大闹一场,让哥哥设法取消婚约。
可再思量,她迟愣,家族境况不似从前,裴氏在朝堂处境不易,哥哥定是想借她的婚约来兴复家族地位……而若是不应,哥哥的欺君之罪足以灭族……
可她不甘,她喜欢的是言玉。正是这个念头,她蓦然起身,激烈抗言:“我不要嫁给王上!”
而裴长嬴一字不语,此时哥哥不言比言语更可怕。
她此刻只想离开,去找言玉,他一定有办法带自己离开京城。
可谁知,在她起步的瞬间,便头晕目眩,失去神志。
原来饭菜中有迷药,兄长早就做好了打算,只是在等这一时刻……
当阑夕醒来时,崩溃不已,她已在龙榻之上!
不久裴阑夕便成了王后。
裴长嬴如愿得到了王上重用,被升任为禁军统领。
而阑夕悲愤欲绝,她随身携带匕首,若是王上靠近她,她便杀之。
王上荒淫,但的确心喜裴阑夕明艳的个性,未曾将她怎样。而阑夕却自觉羞辱,日日躲在寝宫不肯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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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则铭从信中得知此事,立即请旨暂回京都。
得知了阑夕近况后,季则铭甚是忧心,他寻到言玉:“看在与阑夕的往日情分,你去劝,她定能听得进去。”
自言氏一族知道裴阑夕成为王后,便将言玉禁足了起来。
言氏族长在旁闻之,脸色从始至终就未好看过。他道:“裴府小姐如今已是王后,言玉再去见她,岂不给言氏惹来杀身之祸!”
言玉无言,他回身跪首:“族长,我自知与阑夕一切皆晚,也知无法撼动言氏族规,左右王道纲常。言玉今日在此立誓:绝不丢弃族氏教诲,兴复言氏,但求族长让我与阑夕见上一面。”
言玉是族氏弟子中的翘楚,言氏族长心中疼他,见他立誓,便勉强答应了。
静谧的山庙之中,季则铭安排言玉与阑夕相见。再与言玉对坐,阑夕揣揣不安。
袅袅茶烟,静无声响。
言玉知她心中苦楚,他先道:“阑夕。”
听到言玉唤自己,阑夕的泪水不由自主地落下。
言玉接道:“当年我初入京城受人欺辱,一个戴着面具的少年维护了我,不想竟对他倾心,当时我本担心自己有龙阳之好,不过幸好你面具掉落,让我知道你是女儿身,自那刻我便放心地喜欢上了你。之后你为裴府千金,我为渊山书生,旁人流言非议,我心不曾变过,如今你为王后,我为人卿,虽隔着王规铁律,我心亦不会变。”
阑夕闻语一怔,她不由笑着掩面哭泣。
言玉坦然淡笑,他用指腹轻轻拭去了她面上的泪水:“无论你是何身份,在我心里,你都是曾经的阑夕……”
阑夕离开后,季则铭从山庙的侧室走了出来。
二人望着远处愈来愈小的轿辇,皆默不作声。
他们知道一切都已无法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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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长,阑夕与言玉私相通信、见面的事情被丞相穆王暗中查知。
朝堂之上,丞相告发:“王后与言玉私相通信,有违女德,失了王家颜面,请王上处死王后,以正后宫不良之风。”
穆王附和。
年逾五十的王上喜欢裴阑夕的个性,也不能失去裴氏这枚能制衡丞穆的棋子。他身子向后一仰,靠在龙椅上,想了想:“王后还小,想来今年也不过十七。”
但他气愤言玉竟敢觊觎王后,王上向前靠了靠:“那就杀了言玉。”
一臣连忙上前说到:“王上,言玉有治国之才,他将来必能辅佐您,请王上三思。”
“……治国之才我有得是,不差他言玉一人。”王上有些不耐烦。
季则铭上奏:“臣听闻宫女和太监私通,处以斩首。言玉也是王家贵族,这样处置,有失王上颜面,请王上从轻发落。”
王上若有所思,言玉虽是落没贵族,但终究与王室沾些关系。
“既是王家贵族,更应加重处罚,以儆效尤。”丞相厉声说道。
裴长嬴上前道:“家妹未出阁前却与言玉是过有几面之缘,但只是互谈学识,绝无儿女情事。丞相,穆王可看到信中有艳词。”
“这……”穆王无语。
裴长嬴清楚言玉与阑夕并非是风花雪月之人。
“他们犯了宫规,绝对不能轻饶!”丞相还欲加罪。
王上顺其所言,重惩言玉:“丞相说得有理,传寡人旨意:言玉流放,所有在京为官的言氏族人全都革职,赶出京城!”
“王上……”季则铭还想再说什么,王上却拂袖离去。
王上的草草论决,使言氏一族兴盛的希望彻底沦没。因一个女人断送了言族的前程,言玉就此备受族人的冷眼和责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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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玉流放已去,阑夕才得知消息,显然是裴长嬴故意封锁。
阑夕愤然,她乔装藏匕去刺杀王上,却没想到正遇上季则铭觐见王上。
王上欲与妃子宫中快活,便遣去季则铭等人。
季则铭在退出寝宫时,伸手抓住一位上前伺候的宫女,他将那宫女带到隐蔽处,厉声问道:“阑夕,你是要刺杀王上?!”
裴阑夕正于气愤之际,她出言讽道:“则铭哥倒是先知!”
季则铭缓言劝到:“事已至此,你何必执迷不悟去刺杀王上,难道非要让王上动怒,杀了你哥哥和全族吗?”
“待我杀了他,他就灭不了我族门!”
“你……!”季则铭一时哑言。
裴阑夕眼中盈着泪,不解地质问:“王上如此厚颜无耻,荒唐无为,则铭哥为何还要效命于他?!”
季则铭无奈道:“你不懂。”
阑夕轻哼,自拭泪水:“若有一日,王上夺去卫姐姐,你就明白我为何这样做了!”阑夕言语刚烈,转身就要离去。
季则铭愣住,一晃神,他伸手抓住她的手臂。
他长于阑夕十二岁,看着她长大。当年他奉父命迎娶卫氏时,她不过八岁。可笑的是,直到他娶亲的那一日,他才发现温婉贤淑的新娘没有明媚阳光下向他讨要喜酒的红衣少女让他心牵。
他自知不合世俗伦理。阑夕一直视他兄长,他也已然娶了卫氏。卫氏娴良温婉,痴情于他,他怎忍心辜负。
无论是为阑夕、为自己、还是为无辜之人,他都应当断了对阑夕的情感。
这些年,他将阑夕视作小妹。只是有时他的心还是会不由自主地为她牵动……
待阑夕开始挣扎,季则铭开口说道:“言玉早料到你会对王上动手,让我暂留王上左右,阻止你做傻事。”
阑夕望向他的双目,停止挣扎。
季则铭松开她,他从腰间取出一张字条,递与阑夕:“他临行前写的。”
她连忙拿过来看,上面是言玉清隽有力的字迹:莫因我行不测,勿念。
“只有这些?”她失落。
“他临行时匆忙,只写下这些。”季则铭不动声色地说到,他劝到:“夕儿,你仔细想想,若你今日杀了王上,裴族和言玉能否全身而退。”
阑夕默语,她转身朝卿华宫走去。季则铭瞧着她的背影,叹了一口气……
回到卿华宫的裴阑夕反复摩挲着言玉留下的字条,倏然她发觉字条的边缘似有撕痕,她转而猜测到这张字条应是从信上撕下。
阑夕细想,她断定是则铭哥将言玉写与自己的信藏了起来……
一个阴暗之日,阑夕一身男装潜入了季则铭所在的训营地。她趁季则铭身任职务之时,偷偷进入了他的房间。果不其然,她在季则铭的便衣口袋中找到了那封言玉留给她的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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