芮滕的手指在键盘上微微颤抖。
她刚刚在整理一桩十年前的旧案卷宗时，发现了一个被刻意掩盖的细节——起关键作用的指纹证据，与赫菡的档案记录完全吻合。
那是一起轰动一时的豪门命案。汪雨的丈夫南宫明在家中被发现死于书房，现场布置成自杀，但后续调查确认为他杀。案件最终以悬案告终，成为上海司法界一桩著名的未解之谜。
芮滕的心跳加速。她调出赫菡的入职背景审查报告，与案发现场那份模糊但确凿的指纹证据再次比对。
完全一致。
一阵寒意从脊背升起。那个在河边被她“救起”的男人，那个在职场与她针锋相对又暗中保护她的赫菡，那个有着痛苦眼神道出妹妹病情的男人——竟然可能是个杀人犯？
芮滕抓起外套，驱车直奔赫菡的公寓。她需要答案，现在就要。
赫菡开门时略显惊讶。他穿着简单的家居服，看起来比平时柔和许多，但眼中的疲惫却更深了。
“芮滕？发生什么事了？”他敏锐地察觉到她的异常。
芮滕直接走进客厅，转身面对他：“十年前，南宫明的死，你知道多少？”
赫菡的表情瞬间凝固，所有的柔和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芮滕从未见过的戒备和痛苦。
“你为什么问这个？”
“我在整理旧案卷宗时发现了这个。”芮滕拿出打印出来的指纹比对报告，“你的指纹出现在案发现场，赫菡。为什么警方档案中没有你的记录？为什么这个证据被掩盖了？”
赫菡的脸色苍白如纸。他缓缓坐下，双手掩面，久久不语。
“所以这就是汪雨控制你的原因？”芮滕的声音颤抖，“她知道是你杀了她的丈夫？”
赫菡猛地抬头，眼中闪过复杂情绪：“不，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什么样？告诉我真相，赫菡。如果你真的...”芮滕说不下去了。
长时间的沉默后，赫菡终于开口，声音沙哑：“那天晚上，我确实在现场。”
他深吸一口气，开始讲述那段被封存的过去。
“那时我是南宫雅文的家庭教师。她十七岁，聪明但有严重的抑郁症。那天晚上，我接到她的电话，哭得很厉害，要我立刻过去。”
赫菡的眼神飘向远方，仿佛回到了那个夜晚。
“我到的时候，发现南宫明倒在书房地板上，胸口插着一把刀。雅文蜷缩在角落，浑身是血，精神恍惚。她不停地说‘我不是故意的，他先动手的’。”
芮滕屏住呼吸：“是雅文杀了她父亲？”
“我当时是这么认为的。”赫菡苦笑，“南宫明长期家暴汪雨和雅文，那天他喝醉了，对雅文动手动脚...她自卫时失手杀了他。”
“然后你帮她掩盖现场？”
赫菡点头：“我那时才二十五岁，看到我关心的学生浑身是血，精神崩溃...我做了愚蠢的决定。我开始清理现场，布置成自杀现场。但就在那时，汪雨回来了。”
他闭上眼，痛苦显而易见：“她看到一切，立即明白发生了什么。但她做的第一件事不是报警，而是打电话给一个人——她的父亲汪瞩。”
“汪老先生当时已经癌症晚期。”赫菡继续说，“他到场后，做出了一个决定：不能让雅文的人生就这样毁了。他们决定完全掩盖真相，让雅文立即出国。”
“那你的指纹...”
“汪雨发现了我的指纹残留，但她没有让我擦掉，而是保留了下来。”赫菡的声音充满苦涩，“她说这是‘保险’，确保我永远不会背叛他们。她帮我妹妹安排了最好的医疗，给了我工作和地位，但我也永远成了她的囚徒。”
芮滕怔住了。这个故事听起来合理，但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为什么雅文这些年从不回国？”
“汪雨说她精神受创，需要远离这个伤心地。”赫菡摇头，“我每年会去看她一两次，她似乎...过得不错，但总是避免谈论那天晚上。”
芮滕沉默良久。赫菡的解释似乎说得通，但作为一名律师，她感觉到漏洞。为什么汪雨要如此大费周章地控制赫菡？仅仅为了保护女儿？还是有更深层的原因？
“你相信我吗？”赫菡轻声问，眼中带着芮滕从未见过的脆弱。
芮滕看着这个被困在过往中的男人，心中涌起复杂情绪。最终，她点了点头：“我相信你。”
但她心中的疑虑并未完全消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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