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场）
程也的辅导并非一时兴起。
从那天傍晚之后，它变成了一种无声的、固定的仪式。
每天放学后，当人群渐渐散去，他总会出现在尹凌的课桌旁。有时会带一杯温热的牛奶，有时是一本划好重点的笔记。他不问“今天怎么样”，也不提那些令人烦心的流言和那双无处不在的、带着恶意的眼睛。
他只是摊开课本和练习册，点一点其中被红笔圈出的错误。
“这里，概念理解有偏差。”
“这道题的解题步骤可以更简化。”
“同类题型我整理了几个，今晚可以重点看。”
他的声音平静得像秋天的湖水，逻辑清晰，条理分明。他讲题时有一种独特的能力，能将她从那些杂乱无章的焦虑和恐惧中强行剥离出来，将她所有的注意力，牢牢钉死在眼前的公式与定理上。
这方课桌，成了风暴眼中唯一平静的堡垒。
尹凌起初仍会走神，目光会不由自主地飘向窗外，害怕看到正和瑶并肩走过的身影，害怕接收到任何挑衅的目光。但程也的笔尖会轻轻点一点桌面，将她涣散的神思拉回来。
“专注。”他会这样说，语气没有责备，只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引导，“这里是你的战场，别让无关的人干扰你夺分。”
战场…… 这个词奇异地激励了她。
她开始努力地将所有委屈和不甘咽下，将那些几乎要溢出来的负面情绪，转化为一种近乎倔强的专注。她把对正的厌恶，对流言的恐惧，全都变成了啃下一道难题、弄懂一个知识点的动力。
程也看着她眼底渐渐重新燃起的微光，看着她咬紧牙关和数学题死磕的侧脸，没有说话，只是将更精选的题型推到她面前。
他不仅是她的辅导老师，更是她的战略家。
他会精准地判断出她知识的薄弱环节，为她制定高效的复习计划。他会告诉她：“这个章节占比大，易提分，优先攻克。”“那个难点这次考试涉及不多，暂时可以战略放弃。”
他甚至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近几年本校的月考真题，模拟出题风格，帮她进行针对性训练。
在这场无声的战役里，他是她最冷静的指挥官。
这天放学，程也还没来。瑶却先一步找到了正在收拾书包的尹凌。
“尹凌。”瑶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复杂，没有了往日的全然亲昵，“最近……很用功啊。”
尹凌动作一顿，抬起头，看到瑶站在那里，眼神里有真诚，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探询。
“嗯，得抓紧了。”尹凌笑了笑，
尹凌动作一顿，抬起头，看到瑶站在那里，眼神里有真诚，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探询。
“嗯，得抓紧了。”尹凌笑了笑，语气平和。
短暂的沉默后，瑶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我只是玩玩，”
尹凌开口:我挺祝福你们的，挺不理解你们当初为什么把我卷起来，一切都无所谓，不要影响我就行
尹凌的心微微揪紧。她看着瑶，这个曾经无话不谈的朋友，此刻却让她感到一种疲惫。她不想再解释，不想再回忆那些令人不快的细节。
她深吸一口气，打断了她，语气尽量平和，却带着一种清晰的、保持距离的决绝：“都过去了，瑶。我不想再提这件事了。”
她看到瑶眼中闪过一丝错愕。
尹凌继续说道，声音很轻，却很坚定：“我们还是朋友。但我真的……只想往前看了。”
这句话像是一道无形的线，轻轻划在她们之间。
瑶怔怔地看了她几秒，最终点了点头，眼神复杂：“……我明白了。”
对话到此结束。没有争吵，没有决裂，但一种无形的隔阂已然生成。尹凌看着瑶转身离开的背影，心里有一丝淡淡的怅然，但更多的是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保护自己远离负能量和过去的困扰，或许需要付出代价，但她觉得这是值得的。
（下午考试了！）
又一次月考来临。
走进考场时，尹凌的手心依旧会出汗，但心跳却不再是因为恐慌。她深吸一口气，脑海里浮现的是程也冷静的侧脸和他划出的重点。
笔尖划过试卷，那些曾经狰狞的题目，似乎都变得温顺了许多。解题的思路异常清晰，许多题型都是她和程反复演练过的。
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她放下笔，长长地吁了一口气。一种久违的、踏实的感觉充满了胸腔。
（结束！）
成绩公布的那天，天气很好。
巨大的排名榜前围满了人。尹凌站在人群外围，有些紧张地攥着衣角，不敢上前。
忽然，身边传来一个平静的声音：“第27名，年级排名上升了45位。”
尹凌猛地转头，看见程也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边。他并没有挤进去看，只是用目光示意了一下榜单的某个位置。
她的心猛地一跳，不敢相信地挤进人群，顺着他示意的方向看去——
果然！
她的名字，赫然排在班级第27名的位置！相比上次惨不忍睹的坠落，这次是堪称飞跃的进步！
巨大的喜悦和酸楚同时冲上鼻腔，她的眼眶瞬间就红了。她猛地回头，在喧闹的人群中寻找那个身影。
程也依旧站在不远处，安静地看着她。阳光落在他身上，他对着她，露出了一个比阳光更清晰、更温暖的微笑。
那不再是极淡的弧度，而是一个真切的、为她感到高兴的笑容。
尹凌穿过人群，快步走到他面前，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哽咽：“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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