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欧亚铁路之家
决定乘坐火车前往巴黎,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星尘工作室漾开层层叠叠的涟漪。兴奋、焦虑与庞大的准备工作交织,让接下来的日子如同上了发条般飞速旋转。
最大的挑战是楚柒。虽然“飞机”这个直接的恐惧源被避开,但“出远门”本身依然让她感到不安。她变得比平时更黏人,夜里时常惊醒,需要确认妈妈们都在身边才能再次入睡。
“我们需要一个能让柒柒感到安全的‘移动的家’。”肖柒七在家庭会议上提出。
这个提议最终落在了神楽凉身上。如今已是知名列车设计师的她,在收到楚悠略显生硬却暗含恳求的求助邮件后,只回了四个字:“交给我吧。”
一周后,她们收到了神楽发来的设计图。那不是普通的车厢改造方案,而是一个名为“星辰号”的家庭艺术车厢的完整设计。
“我把原本的豪华包间打通了,”视频通话里,神楽推着金丝眼镜,语气一如既往的优雅冷静,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隔出了一个小型儿童画室,墙壁是磁吸可涂鸦的。车窗安装了AR增强现实系统,星星可以实时看到沿途地标的中日法三语介绍。柒柒的床铺设计了星空顶投影,开关在她手边,感觉害怕时可以自己点亮。”
她甚至考虑到了楚悠的工作需求:“靠窗的书桌足够你摊开最大的素描本,稳定的网络保证你能随时和京都工作室联动。柒七,你的缝纫机和面料收纳柜在另一侧。”
肖柒七看着设计图,眼眶微热:“小凉...这太...”
“别误会,”神楽打断她,语气略显生硬,“我只是在测试新概念车厢的家庭适用性。你们是免费的小白鼠。”
楚悠看着屏幕,轻声说:“...谢谢。”
神楽顿了一下,语气软化:“...照顾好孩子们。也照顾好你自己。”
出发那天,京都车站站台上格外热闹。两个穿着同款的小小旅行家背带裤,背着肖柒七亲手做的、绣着她们名字星辰图案的小书包。
楚星兴奋地蹦蹦跳跳,对着巨大的银色列车发出惊叹:“好大的火车!”她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探索AR车窗和画室。
楚柒则紧紧抱着楚悠的脖子,把小脸埋在她肩窝,只露出一双大眼睛,既害怕又好奇地打量着这个即将承载她们远行的“钢铁巨兽”。
楚河安也来了,如今他已能借助手杖稳定行走。“哥。”楚悠抱着楚柒走过去。“一路顺风。”楚河安笑着,轻轻摸了摸楚柒的头发,“柒柒,帮舅舅看看西伯利亚的森林是不是真的那么绿,好不好?”楚柒犹豫了一下,小声问:“...舅舅不去吗?”“舅舅在这里等你们带故事回来。”楚河安温和地说,又看向楚悠,“放心去,工作室有我。”
可巧和木远知的儿子木可也通过视频送来祝福。七岁的木可俨然一个小小发明家,他兴奋地对着镜头展示他的新作品:“星星!柒柒!看!我给你们做了‘AR列车冒险游戏’!用平板扫描车厢里的特定符号,就可以收集沿途国家的艺术精灵!集齐有惊喜哦!”
这个游戏瞬间抓住了楚星的兴趣,连楚柒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
汽笛长鸣,列车缓缓启动。肖柒七抱着楚柒,拉着楚星,站在车窗边向外挥手。楚悠站在她们身后,目光扫过站台上送行的亲友,最后落在渐行渐远的京都塔上,心中那份离家的彷徨奇异地被身边的温暖逐渐填满。
一进入“星辰号”车厢,楚星就发出了“哇”的惊叹。一切都和神楽阿姨的设计图一模一样!她立刻扑向AR车窗,看着京都的街景逐渐变成郊外的稻田,屏幕上自动浮现出日文、中文和法文的介绍。
楚柒则被那个小小的画室吸引。她试探性地摸了摸可以画画的墙壁,又看了看角落里柔软的豆袋沙发和满满一筐画笔,紧绷的小肩膀稍微放松了一些。
旅途的第一天在新奇中平稳度过。楚星沉迷于探索列车和AR游戏,楚柒大部分时间待在画室里画画,或者依偎在妈妈身边看绘本。
夜晚,当列车行驶在广阔的俄罗斯原野上时,楚柒第一次在移动的交通工具中安然入睡。她的小手紧紧抓着楚悠的衣角,但呼吸平稳,眉头舒展。
肖柒七轻轻吻了吻女儿的额头,对楚悠悄声说:“看,她做到了。”楚悠凝视着车窗外流淌而过的星河,反手握住肖柒七的手:“...嗯。”
然而,旅途并非全然一帆风顺。在经过一段略显颠簸的路段时,楚柒还是被惊醒了。车厢轻微的摇晃触发了她潜意识里不好的记忆,她猛地坐起,小声啜泣起来。
“没事了,柒柒,没事了。”肖柒七立刻抱住她,柔声安抚,“只是火车在过一个小山坡,你看,星星还在外面看着我们呢。”
楚悠则迅速打开了星空顶投影。柔和的光点在车厢顶部闪烁,组成熟悉的星座图案。
楚柒抽噎着,仰头看着那片人工星空,又透过车窗看向窗外真实的、浩瀚无垠的星河。车内的小小宇宙和车外的宏大宇宙仿佛形成了某种呼应。她的哭声渐渐停了,只是依偎在肖柒七怀里,小声地问:“...妈妈,我们到了吗?”
“还没有,”楚悠轻声回答,拿起素描本,“要听听西伯利亚的故事吗?关于熊,关于森林,关于永不冻结的贝加尔湖。”
她开始用简单的线条和温柔的声音讲述,肖柒七也加入进来,夸张地模仿着熊的样子。楚星也被吵醒,揉着眼睛挤过来一起听。
慢慢的,恐惧被好奇取代。颠簸的车厢不再是令人不安的源头,反而成了这个小小家庭在茫茫夜色中温暖相依的移动堡垒。
楚柒在妈妈们的故事声中再次沉沉睡去,这一次,她的嘴角带着一丝浅浅的、安心的弧度。
楚悠为她掖好被子,抬头看向窗外。列车正驶过一座大桥,月光将塞纳河的支流照得波光粼粼,仿佛一条洒满碎钻的黑色绸带。
离巴黎又近了一些。而家,一直在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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