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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禹州州主不是姓柳吗?”
“既是万兽谷的弟子,又是禹州府里的人,看来这女子的确不一般啊。”
“火魇堡和万兽谷难道有旧恶?”
“谁知道呢,可能只是这两个姑娘之间有些过节吧。”
……
身份已经如此明了,在座的人自知之后的事已经不是他们可以“见证”的了,天下三门中两大宗门的弟子一见面竟然是兵刃相向,一旦传出去只会完全将两个宗门放到对立面上。
大部分人陆陆续续离开了大堂,唯独剩下楚白溪一桌人,当然还有先前的白衣公子与彪形大汉,布衣少年与矍铄老者。
驿站外的大雨依旧没有停歇,寂静之中的人只能听到倾盆的雨声,和院落中“刺刺拉拉”的奇异声响。
凉风卷起雨丝拍打着驿站破旧的门窗,似乎下一刻就能破开而入。
那位白衣公子率先打破了沉寂。
只见他站起身走到中间,转开扇子笑着,一副和事佬的模样,“既然两位是旧识,那今日应当是重聚之喜啊,至于刚才发生的不愉快,依在下所见不如就让它过去。我们既然目的地相同,不如等明日雨停便一起出发,一同赏略沿途美景,这难道不是一桩美事?”
见无人应和,他挑了挑眉,转身看向布衣少年,问道:“荆兄弟,你可有什么看法?”
布衣少年没有说话,旁边的矍铄老者却先冷哼一声,“庄公子,我家公子没你那么多花花肠子,你就别费心给他挖坑了。”
老者瞪他一眼,又转向柳戚戚和火玥儿,一番话语重心长,”今天究竟是你们两个孩子的初识不快又或者其他,老夫我本不应该多嘴。但是这驿站都是天南海北的行客,即使现在都退回了房间,也不能保证明日之后天下会不会多些无趣传言。老朽认为今日不妨先去休息,也能给两位背后的宗门或两州一个交代,如果再有不快,大家不如在斗医大会上见真章。”
柳戚戚看向火玥儿,却随着老者的话说,“老前辈说的有理,只是我怕‘这位’晚上会睡不好觉,再去我的房间搅上一搅,那时若闹起来恐怕所有人都睡不安宁。”
“你多虑了。想必你们出门前定会受家中长辈教导,此行代表的可不只是自己,我看这位小姑娘也是识大体的孩子,定不会这样做。”
火玥儿被两人的对话架在天上,只好把这股气闷在心里,她环视一圈,将所有人记下,最后看着柳戚戚冷笑一声,“咱们走着瞧。”
见人已经离开,白衣公子合扇手中,向着老者浅浅作揖,“还是闻人先生话术高超,学生着实佩服。”后又向所有人行抱拳礼道:“看来此事已了,如此在下今晚也可放心休息了,诸位明日再会。”
彪形大汉怒视一圈,跟于身后回了住处。
“你们可要小心这个人,尤其是你——柳家孩子,刚才你应该听到了我称他庄公子。”老者看着柳戚戚,提醒道:“他是幽州庄家的公子,你可明白我在说什么?”
柳戚戚眼神凌厉起来,对他深鞠一躬道:“晚辈明白,多些前辈提醒。”
“你不必谢我,我也是知你是禹州柳家才会帮你。一个蜀州火魇堡,一个幽州庄家,如今可不只我们荆家头疼。”老者起身,弓背前行,
“桪儿,咱们也走吧。”
布衣少年提上刀,起身时再次和楚白溪对视一眼,礼貌点头后跟在老者身后离开。
门外雨声不断,伴着隐隐雷鸣,还有越来越大的气势,躲在一旁的伙计哆哆嗦嗦上前问还要不要面。
众人也看向楚白溪。
他将不知何时抽出的青竹笔别到腰间,“看我做什么,难道大家不饿?做好就端上来吧。”
柳戚戚归了座,风淡云轻的模样似乎刚才发生的事都与她无关。
白芷啧了一声,看着她说,“你这女人真是可怕!”
“怎么说?”
“连我都能看出来,刚才那个女子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你竟然和没事人一样!今晚你可是和我们住一起,可别连累我们。”
“怎么?你怕了。”
“我、我才不怕呢!”小丫头拽住身边人的袖子,仿佛找到了靠山,“我有冷姐姐,就算有十个什么火玥儿加起来我也不怕!”
“哦?”柳戚戚这才看向冷青岚,却没想到正好与她对视,只这一眼,柳戚戚的五脏六腑顿时一凉,仿佛身处北疆雪原。
她的眸色墨如深夜,眼神邃而无波,仿佛任何事情都不会激起她任何波澜。这是一个怎样‘无情’的人?
伙计端上了清汤面,热气弥漫眼前,这才让她缓了过来,此时冷青岚也已不再看她。
楚白溪将她反应看在眼里,“柳小姐放心,既然同行一路,我们就是朋友。在下楚白溪,这位是我的师妹冷青岚,这两位是我们在行医路途中救下的小朋友,我们此行是受芦州州主所托前去参加斗医大会的,而这位——”
栾朔接过他的话,“司州栾朔,前来寻医。”
“原来如此。”
柳戚戚看得清楚,当然也知道眼前几人有所隐瞒,但是她一向是聪明人,自然不会追根究底。
回房间前柳戚戚叫住栾朔道谢,“今日多谢栾大哥相助,他日定会百倍报之。”
“不必如此,若知姑娘是万兽谷门下,在下绝对不敢班门弄斧。”
栾朔拱手,转身关门时听到声音。
“小二,麻烦你给烧些热水吧。”
—
翌日楚白溪等人聚齐出发的时候才发现,昨日里院内用皮革罩住的马车已经不见了。
看来有人起早先行一步了。
几人默契地没有再提此事,只一心赶路,到达云岫谷已经是两日后的清晨。
下了马车映入众人眼帘的是一片云雾缭绕的密林,在林间小路上行走还能感受到因雾气弥漫而浸润着的浓浓湿气。
“怎么样?”冷青岚看向楚白溪的腿问。
楚白溪看着她,神色温柔,“不妨事的,你放心。”
冷青岚剑眉紧蹙,不再说话。
这还是柳戚戚第一次见冷青岚的脸上有了表情,目光在他们二人身上流转一圈,她无声笑了笑。
栾朔看在眼里,心中却叹了口气,起初他也曾想过这两个人会不会是各自对对方有情却不言明。但是相处几日后,他总有一种感觉,他感觉到这两个人之间已经不能再用世俗情感来形容。
同时,这样的感觉又引出了他太多疑问。
天下三门中实力最强宗门为什么总是隐世不出?派下山的行者又为何屡遭暗杀?幽州的那场大火是否和蜀州有关?那天冷青岚未说完的话以及眼神里惊愕,又都是为了什么?
所有的一切就像一个巨大的谜团。
到达芦州不过几日就让他有种即将陷入漩涡之中的错觉,或者说他希望只是一种错觉。
“大家小心!”楚白溪突然停下脚步,严肃起来,“前面已经没路,注意身边的花花草草,千万不要乱碰。”
几人紧张起来,白术问道:“公子,这里的花草都有毒吗?”
楚白溪摇头,“刚才我们经过的想必是云岫谷的外围,都还是普通草木,只有前面的那些普通草木之间夹杂着大量的毒草,想必是为了抵御外敌所植。”
白芷不解,“云岫谷不是深受五州敬仰吗?难道也有很多外敌?”
柳戚戚接话,“倒不是说有很多外敌,只是怀璧其罪,既然这孟家是个医药世家,那家中必然有很多灵丹妙药,而且云岫谷山高谷深,有很多外面难见的药材,孟家若想要独自占有当然要布防这些了。”
白术鄙夷道:“原来如此,没想到应该心怀慈悲心的医学世家竟然还有这样的隐晦心思,这点和我家公子比起来可差远了。”
楚白溪大笑两声,晃了晃头,“白术,这次你可是高看我了,若我也有这样的宝地,定然也会死守之,而且可能还会更甚。”
“公子为何这样说?”白术疑惑问道。
栾朔有所感悟,先楚白溪一步说,“正因为是宝地,才更要保护,不是所有人都懂得‘数罟不入洿池’的道理,也不是所有人都有能力让这些灵草物尽其用。”
楚白溪点头,“没错,所以以此为出发点,云岫谷的做法并不能说是错的。”
“我明白了,可现在我们要怎么过去呢?”白术再次发出疑问。
“等。”冷青岚少见地发表观点。
“啊?”白芷挠了挠头,“等什么啊?”
冷青岚看向远处,“等人来接。”
柳戚戚顺着她的话解释,“若是平日云岫谷自然不会管那些擅闯者的死活,可是这几日却不同。既然他们要搞这个所谓的斗医大会,当然得将我们请进去,这方是待客之道,云岫谷向来不会落人口舌,这一点是他们的传统。”
“这话我听着有些别扭?”白芷细品着。
柳戚戚和栾朔异口同声,“你变通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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