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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闪电刺破长空,紧接着雷声滚滚,豆大的雨点从天边滂沱而来,耳边尽是大雨冲刷树叶的声音。
幽州多风雨,看来这话不假。
冷清岚睁开眼从树上跳下来,锁着眉头,凝视前方的树林深处。雨水阻挡了一切声响,却丝毫不影响她已经融进骨头里的警惕。
她没有用元炁避雨,一个合格的行杀者从来都不会在出剑前就暴露自己的境界,尽管她身上已经湿透。
终是在这场静默的较量中,对方率先忍不住了,数枚飞刀直刺而来,冷清岚拔剑,硬生生将夜色将尽的雨幕划出一道道银色的裂缝。
飞刀被打进泥泞,接着眼前又突现五把枪刃,她横剑挡住,借着力道向后滑去。
枪剑相撞的声音虽尖锐刺耳,伴着雨声却让人听不太清。短暂交锋,她伤了两人,对方却还是不管不顾的冲上来,阵型多变,毫无错乱。
她才意识到这不是试探,他们只想杀她,抱着必死决心。
冷清岚拖着剑,杀意在雨中蓄势,再次抬手的瞬间就取了一人性命。雨幕茫茫,突现在她剑上的白光格外刺眼。
“你竟然是——”雨声将一人的声音吞没,冷清岚再没给他惊呼的机会。剑刃飞出,刺破了一人泛着青芒的元炁护罩,这下只剩下了两人。
“你们是什么人?”冷清岚剑指前方,视线中的雨水劈里啪啦打在剑身,混着血溅起半空又被骤降的雨打到泥泞里,瞬间没了踪迹。
的确是个杀人的好天气,不枉她忍了他们一路。
“没想到你已经到了景天境?”两人相视一眼,似是有些怯了。
“你们知我是谁?”冷清岚寒声道,“是谁让你们来杀我。”
其中一人向她啐了口血,眼里尽是狠色,“什么狗屁行者,搏命之人哪那么多废话,今日我们死了,那个残废也不会活着。”
残废?孟青山。
冷清岚闻声笑了,瞬息间,只见她将剑插入泥中,然后快步上前躲过一击,蓄积元炁空手断掉两人的枪杆,一手掐住一人的脖子撞在树上。
雨幕下她的声音更冷了,“你们不只想杀我?所以,究竟是谁让你们来我这儿送死。”
两个人憋着粗气,挣扎着刚从袖中掏出匕首,就又被抛了出去。
冷清岚脚尖挑起插入泥坑的匕首,在指尖转了一圈。闪电交错,两声惨叫没入雷声,不知何时两柄匕首已经穿进了两人手腕。
“想我死?又或是想他死?”她歪着头,面无表情,“抱歉,我都不同意。”
这两人怕死,却死不开口。冷清岚没有折磨人的手段,只好给了他们一个痛快。两三声闷雷过后,这场雨淅淅沥沥小了起来,雨雾蒙蒙,东方天际已经微亮,她没忘记刚才的对话。
可是现在回去已经来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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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青山,你会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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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姑娘不用担心,只要静养就好,少用心神。”楚白溪抽回手,躲过少女灼灼目光,看向一旁丫鬟,“还需注意让江姑娘少动气。”
“是,奴记下了。”
“那在下就先告辞了。”楚白溪点点头,示意白芷推自己出去。
“楚先生——”江晚棠急声叫他,又小心翼翼咬着唇问,“你明日……”
“明日自会准时为姑娘行诊。”楚白溪将话打断,“江姑娘好生休息吧。”
丫鬟见人已经出去,上前扶着江晚棠坐起来,“小姐不必担心,楚先生肯定还会来的。”
“可兄长说他只会来一月。”
“那有何妨呢,姑娘只需要把身体养好,楚先生人在芦州又跑不了。”
江晚棠羞着点头,指着一处柜子,“你去把我之前秀的花样拿过来。”
“是,小姐。”
出了江晚棠的小院,楚白溪扭头看着身后愤愤的小丫头,调侃道:“是你非吵着要来,怎么?可是嫌累了。”
“当然不是!”白芷鼓着嘴,“公子看不出来吗?这些天我可是看明白了,那江姑娘肯定喜欢公子,她看您那眼神恨不得要把您扒了。”
“别胡说!”楚白溪拿青竹笔敲她一下,“好好看路,赶紧推你家公子回去。”
白芷揉揉头,“我不管,反正你不能辜负冷姐姐。”
辜负……这个词的确适合他。
楚白溪扯了扯嘴,笑不出来。
他还记得,老祖确定他们三人下山那天,所有人都很吃惊。冷清岚本是被当做下代隐杀阁主培养的人,让她下山完全是断了她的路。
他曾单独找她相劝,“世人多豺狼,你应该留在山上。”
她话里无情,“孟青山,我奈何不了你,你同样也没资格制止我,这万千山河,无论如何我也要走一遭。”
她的确无情,从来只叫他孟青山,好像要时时刻刻提醒他别忘了前路。
前路啊……
他都快忘了,他曾是孟家人。可他现在只是楚白溪。
“楚白溪……楚白溪,你等等。”
孟青延似是一直在这儿等他,从侧面小路出来后,迫不及待上来就问,“你到底是谁,这五州不可能有比我孟家更懂医术之人。”
“草莽学生,当然比不得云岫谷孟家的万世传承。”
孟青延的声音发狠,“有自知之明就好,有些事我劝你不要管。”
“我只会医治病患,江小姐病情好转后自然也不会再踏入江家。”楚白溪弯眸看他,“不过我也很好奇孟公子所说,楚某究竟不该管何事。”
孟青延弯下腰,瞥过他的腿,然后和他视线相对,“你不知道最好,这样你才能继续自己的残废一生。”
“喂!你、你别太过分啊。”白芷结结巴巴的挺直腰杆,“你才是残废。”
“你说什么!”孟青延上前一步,捏住她的下巴,“你个贱婢,这里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
白芷被他拽了踉跄,连带着楚白溪都被扯了一个弯。他暗中握住腰间青竹笔,稳住身形后,面上还是笑意,“孟公子好歹是世家大族子弟,何必和我朋友一般见识,可否看在刚刚一番畅谈的面子上放过她。”
“果然残废的婢女也是废物。”孟青延不屑的松开手,“奉劝你好好教教她如何说话,不然最后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孟公子提醒的是。”扫过远处的衣角,楚白溪心下了然。
没想到被无形当了棋子,江无恙,你究竟想要我怎么配合你呢?
“疼吗?”他问。
“奴婢不疼。”白芷忍住眼泪,推着他继续走。
“以后不要再逞能,他说的是事实,我都不生气,你气什么。”
“我眼里公子最好,冷姑娘也最好,所以我才不想听别人说你们坏话。”
“她是最好,但我不好。”阳光刺眼,他眯眸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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