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榭大道,栖川溪别墅区。
玫瑰丛在暖风中轻轻颤动,深红与鹅黄的花瓣边缘已微微卷曲,仿佛被阳光吻得酥软。
“站住。”
“还知道回家?”封容山坐在长桌另一端看报纸,头也不抬地问,“想去哪儿?”
闻言,封清盈落座,慢条斯理地切着盘里的芒果,叉起放到唇边,语气随意,“回房间呀爸爸,不然呢?”
朱明琬端着咖啡走过来,轻轻放下杯子,声音很淡,“近日学业很忙?”
封清盈抬眼,对上朱明琬平静的目光,忽然笑出声,“妈妈怎么突然询问起我的学业了?”
“您知道我就一书呆子,成绩不好的。”
“哪儿比得上亭越。”
朱明琬皮肤保养得极好,美丽得看不出年纪,头发盘得精致,耳垂上永远戴着珍珠耳环,她笑笑,没接话,拿起餐巾擦了擦手,转身离开。
“你知道你一年后就要和亭越订婚了吧。”
“知道呀。”
“江系,你喜欢?”封容山的声音平稳。
“喜欢呀。”
“喜欢他什么?喜欢他穷?还是喜欢他穷?”
封清盈笑得天真又恶劣,“喜欢他长得帅。”
封容山抬眼,目光掠过她,“亭越不够帅?”
“亭越很帅,”封清盈撑起下颌,“亭越超级帅。”
她把手机推过去,“您瞧,可是江系也很帅啊。”
她歪头弯唇,眸光闪烁,“是不是?”
规规矩矩的证件照,照片中的男生眉眼深邃,瞳色偏褐,鼻梁高,身材虽然偏瘦但看起来结实,腕骨凸出。
不得不否认,江系生得确实好看,极标致的骨相,唇薄而棱角分明,自带迷人的魅力。
但像条没拴绳的野狗,懒散的痞气里藏着狠劲。
比不得闻亭越。
闻亭越生得俊秀清冷,温润如玉,有谦谦君子之风,一举一动都是与生俱来的世家风范。
封容山淡淡扫了一眼,“你开心就好,别过火。”
“在长宁中学,成绩优异。”
“可要知道,这世界上,没有人比亭越更配你。”
封清盈晃着腿,“我自有分寸。”
“嗯。”封容山满意地抿了口红酒,“不过,爸爸留给你的那辆车是怎么回事?你真当爸爸是慈善家了?”
“一辆车而已,给他就给他了,您不能给我再买?”
“那辆车已经停产了,留给你的,你倒好,转头送给一个无家可归的穷小子。”封容山不悦地冷哼了声,“说错了,现在已经不是无家可归的了。”
“就算给一个物品表面镀了层金,可骨子里是锈的,迟早会透出来。”
“你这是锈骨病。”
“锈骨病?”
“什么烂七八糟的玩意。”封清盈指尖捻着葡萄果皮,随意往垃圾桶一甩,“哎呀爸爸。”
她擦了擦手,起身走到封容山身后,抬手按摩起封容山的肩膀,声音娇嗔,“花点钱而已,我们家又不缺那点钱,不是吗?”
“你和他在一起,能得到什么?”
“我高兴就足够了呀。”封清盈俯身笑着凑近封容山,“女儿高兴,您不应该高兴还来不及吗?”
封容山唇角微微扯动,露出一丝难以捉摸的笑意,“他凭什么能让你高兴呢?”
“凭他那张脸。”
“而且,他性格很有意思呢。”
“玩够了就收心,此事让你姚阿姨知道了不好。”
“亭越是个识大体、隐忍又知分寸的孩子。”封容山拍拍封清盈的手,“不可辜负了亭越对你的一片真心。”
“我知道亭越对我的心意。”
封清盈晃着脑袋勾唇,“婚后我定会好好爱他的。”
“以后不准再施舍那男孩半分。”
“爸爸。”封清盈蹙起眉头,语气撒娇,“您难道想要清盈不开心吗?想要让清盈回到以前那样吗?”
记忆深刻的是7岁时,封清盈把朱明琬送给她的宠物兔子开膛破肚,掏出内脏后,把兔子的身体里塞满了玫瑰花瓣,摆在客厅茶几上当“艺术品”。
那时候不仅是保姆和朱明琬,连封容山都被震撼得有些不知所措。最终朱明琬忍着恶心去问封清盈为什么要这样对如此可爱的小兔子。
小封清盈歪头笑,“妈妈,不好看吗?”
朱明琬搂紧她的肩膀,皱着眉头,“清盈,这可是条活生生的命呐,你怎么能……而且,你不怕血吗?”
“生命?妈妈肩上披的毛也是条生命呀,为什么清盈杀了只小兔就不行呢?清盈也想要妈妈肩上披的毛,所以才杀了小兔的。但是它里面太丑了,清盈才塞满玫瑰花瓣的。”
“现在,小兔又香又好看。”
9岁时,保姆撞见小封清盈把香水倒进金鱼缸,看鱼翻肚皮,随后淡定道:“这都活不下去,真脆弱。”
“白瞎了这五彩斑斓的锦尾。”
小封清盈还会把蝴蝶钉在绣绷上,看它们挣扎至死,保姆问为什么,她说不为什么,好看而已。
伤害别人,她会说:“我碰他们都是恩赐。”
摔古董花瓶,她会说:“爸爸再买就是。”
她曾还偷剪一串女佣女儿的头发,给自己的洋娃娃做假发,但又嫌不够逼真,索性当即将洋娃娃烧毁,并举办了葬礼,要求所有人穿黑裙出席。
某次,被朱明琬撞见她正在掐一只小猫的脖颈。
朱明琬大惊失色,连忙抱起她,“清盈,你这是!”
朱明琬告诉她,她那是在施虐,她则认为自己在创造艺术,而非施虐。
结合种种,朱明琬和封容山商量后决定给封清盈请一个私人心理医生。
那时候的封清盈13岁。
心理医生出来后告诉两人,封清盈没什么心理疾病,一切正常。而封清盈掐那只猫的原因很简单,仅仅是因为那只猫咬了她。
朱明琬和封容山便立刻去去查看封清盈的手,果然在手腕内侧看到了一条血迹斑斑的深刻咬痕。
朱明琬才知道自己误会了封清盈,一边懊悔自己的粗心大意没能及时发现伤口,一边自责自己把封清盈想得太坏。
从那以后,封清盈的性格大变。
变得喜怒无常,捉摸不透,随心所欲。
一直持续,直到高中,封清盈才好了些。
但傲慢轻蔑的性子,是从小被供奉出的天性。
变不了的。
父母俩为此苦恼过很多次,但找不到原因。
或许,是因为,人之初,“性本恶”?
……
封容山无奈地摇头,“喜欢,那就随你。”
“就知道爸爸最疼我了。”
“对了爸爸,听说您最近在考虑做慈善?”
封清盈趴在桌面上,把玩着银叉,“女儿倒是有个提议,不知您听不听?”
封容山收起报纸,“小脑袋瓜又在打什么主意?”
“说吧。”
**
瑞斯顿国际学校。
阳光透过高处的磨砂玻璃窗斜射进来,在斑驳的实验台上投下朦胧的光块,浮尘在光束中缓缓游动,像某种惰性气体般安静。
啪嗒——
玻璃碎裂的脆响在实验室里炸开,刺鼻气味瞬间弥漫,透明的液体在实验台上肆意流淌。
闻亭越猛地抬头,对上封清盈挑衅的目光,她嘴角噙着一丝冷笑,指尖还保持着推倒试剂的姿势,指甲上涂的是暗红色指甲油。
“哎——”封清盈眨了眨眼,瞬间换上一副无辜的表情,声音清甜,“亭越,对不起,我手滑了。”
闻亭越愣了下,随后轻轻拉过她的手腕,低头检查起她的手,声音温和,“没被灼伤吧?”
他的动作很静,睫毛垂下来,指尖的温度透过皮肤传来,干燥而温暖。
像他这个人一样。
温吞得近乎固执。
“清盈,没事吧?”他声音很轻,眼神含情。
封清盈没料到闻亭越会先问这句,准备好的嘲讽突然哽在喉咙里,闻亭越还是抽了张纸巾,替她擦了擦手,“有腐蚀性的,最好别玩,会伤着自己的。”
他动作细致,又安静。
她盯着闻亭越看,看那清瘦挺拔的身材。
校服衬衫被挽到手肘,露出了一截白皙的手腕。
这个人全身上下都似玉一般。
温润、名贵。
明明知道她是故意的。
可他连生气都很温和。
不,他根本没有生气。
闻亭越怎么舍得对封清盈发脾气呢?
封清盈嘴角微微扬起,“亭越,我好想嫁给你。”
“想想快快长大,和你结婚。”她拽住闻亭越的领带迫使他弯腰,两人的鼻尖几乎相触,“想嫁给你。”
闻亭越呼吸滞了一瞬,垂落的睫毛掩住骤暗的眸光,他声音哑,但仍旧温柔,“好。”
封清盈的笑声荡进耳膜时,他突然掐住封清盈的下巴吻上去。
他抵着她额头喘息,“只会嫁给我,对吗?”
她眯起眼眸,笑得明艳,“不然我还会嫁给谁?”
“江系。”
“江系吗?”
封清盈搂着闻亭越的腰,低笑几声,“怎么可能。”
闻亭越指尖抚过她红肿的唇瓣,“怎么可能。”
“清盈,”他扶着她的腰往自己怀里带,“我爱你。”
“即使我和江系接吻、上床,你也会爱我吗?”
“……会。”
“即使我和无数个男人谈过恋爱,你也会爱我吗?”
“会。”
“亭越,为什么呢?”
“因为我爱你。”
因为只有我才是你最终的归宿。
只有我才是你最佳的选择。
只有我才有资格做你的丈夫。
闻亭越虔诚地吻上封清盈的手背,“我爱你。”
“你的自由就是我的自由。”
“你想飞的时候,我不能当你的笼子。”
封清盈捧起他的脸,“亭越,还是你最爱我。”
“比起和我爸妈待一起,我还是更喜欢和你一起。”
闻亭越转身收拾桌面,“今天得晚点回去了。”
“实验报告还没写完。”
封清盈从身后搂住他的腰,笑声悦耳,“我等你。”
他侧身把她圈入怀中。
这吻来得又凶又急,他的唇重重碾过她的,牙齿磕碰到柔软的唇肉也顾不上收敛,呼吸灼热地交织在一起,他近乎失控地加深这个吻,舌尖撬开她的齿关长驱直入。
吻到两人都快缺氧,闻亭越才稍稍退开,但仍贴着封清盈的唇喘息,他眼底翻涌着浓重的欲色,声音又低又哑,“我想做……”
“嘘。”
封清盈伸手抵住他的唇,粉唇翘起。
“实验还没做完呢。”
“实验做完我们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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