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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戏衣血

天林劝业场西侧的老戏台已经废弃了三十余年。檀九重推开锈蚀的铁门时,门轴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像是某种垂死生物的哀鸣。五月的阳光本该温暖,但照进戏院后却变得冰冷稀薄,仿佛被什么无形的东西过滤掉了温度。

“1932年建的,当时叫‘庆云戏台’。”裴子晏跟在她身后,脖颈上的锁魂钱不知何时变成了暗红色,“民国二十五年,玉成班在这里连演了七天《牡丹亭》,最后一场演到‘离魂’一折时,后台突然起火...”

檀九重回头看他:“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裴子晏眨了眨眼:“来之前查了资料啊。”他指向戏台侧面的老报纸展示栏,玻璃早已破碎,里面的报纸泛黄蜷曲,但依稀可见‘玉成班’‘火灾’等字样。

檀九重不置可否,从包里取出紫外线灯和录音笔。戏院内灰尘厚积,每走一步都会扬起细小的颗粒,在光束中如同游动的微生物。奇怪的是,地面上有几串新鲜的脚印,一直延伸到舞台后方。

“有人比我们先到。”她蹲下检查脚印,突然皱眉——其中一串脚印异常小巧,像是孩童的赤足,但脚趾位置却有五道尖锐的拖痕,仿佛行走者长着利爪。

裴子晏突然按住她的肩膀:“学姐别动。”

他指向舞台上方残破的幕布。在紫外线照射下,布面上浮现出无数细小的手印,大小不一,但全都缺少小指。最诡异的是,这些手印正在缓慢移动,如同有看不见的孩子在布幔后爬行。

“厌胜术的‘百子帐’。”裴子晏声音发紧,“用夭折孩童的手印浸染幕布,能困住亡魂...学姐,这地方不对劲,我们得——”

“来都来了。”檀九重打断他,径直走向后台。她表面镇定,后背却已经渗出冷汗。父亲笔记中确实提到过‘百子帐’,但那应该早已失传才对。

后台比想象中保存得完好。斑驳的化妆镜前还摆着发霉的油彩,一把断了弦的月琴斜靠在墙角,琴身上刻着‘沈胭脂’三个小字。最引人注目的是墙上挂着的几套戏服,虽然积满灰尘,但金线刺绣依然能在光线下闪烁微光。

“《牡丹亭》的行头。”裴子晏轻声道,手指虚抚过一件大红戏服,“杜丽娘的嫁衣...”

檀九重戴上手套检查戏服。当她翻动那件红嫁衣时,内衬突然掉出一块发黄的绸缎,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暗红色的字迹。紫外线灯一照,那些字立刻泛出诡异的荧光——是血书。

“阴婚契...”檀九重声音发颤。血书内容与父亲笔记上记载的阴婚仪式步骤一字不差,但笔迹完全不同。父亲的字方正刚劲,而这血书字迹娟秀中带着癫狂,最后一笔总是拖得很长,像是书写者极度痛苦时的痉挛。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血书背面粘着一小撮头发,发丝间缠绕着一枚褪色的铜钱——与裴子晏脚踝上那串厌胜钱一模一样。

“学姐小心!”

裴子晏突然扑过来将她拉开。几乎同时,那件红嫁衣无风自动,袖口猛地缠向檀九重刚才站立的位置。戏服内里渗出暗红液体,滴在地上发出腐蚀般的“滋滋”声。

“怨气附物。”裴子晏迅速从口袋里掏出一包朱砂,却‘不小心’失手洒了大半,正好落在戏服上。朱砂接触的瞬间,戏服剧烈抽搐起来,发出类似人类惨叫的声音,然后软塌塌地垂落,再无动静。

檀九重眯起眼睛:“好巧的手滑。”

裴子晏一脸无辜:“我吓坏了嘛。”

没等她追问,后台深处突然传来一阵咳嗽声。两人警觉地望去,只见一个佝偻老人提着煤油灯从阴影处走出。老人约莫八十多岁,左腿不自然地弯曲着,脸上布满烧伤疤痕,但一双眼睛却异常清明。

“张伯?”裴子晏脱口而出。

老人猛地抬头:“你认得我?”

檀九重惊讶地看向裴子晏,后者却神色自若:“门口值班表上有您的照片。”

张伯将信将疑,煤油灯的光在他脸上投下跳动的阴影:“这地方不对外开放。你们是...”

“民俗研究所的。”檀九重亮出伪造的工作证,“来调研民国戏曲文化。”

老人喉咙里发出含糊的声音,像是笑又像是哭:“三十年来没人关心这个,偏偏今天连着来两拨...”他蹒跚地走到化妆台前,用颤抖的手抚过那些发霉的油彩,“1937年那场火,烧死了半个戏班。我是唯一活下来的龙套,因为那天去给班主买烟...”

檀九重心跳加速:“玉成班的班主是谁?”

“姓杜,外号‘杜十娘’。”张伯的瞳孔微微扩散,陷入回忆,“其实是个男的,专演旦角。那晚最后一场《牡丹亭》,沈胭脂演杜丽娘,唱到‘离魂’时,后台突然传出尖叫...”

老人的叙述与历史记载大相径庭。据他所说,火灾前戏班已经接连失踪了七个学徒,都是十岁左右的孩童。班主杜十娘声称他们回乡探亲,但有人看见深夜戏台上有白色影子飘动,还能听到孩童的哭声。

“沈胭脂发现了什么,临演出前说要揭发班主。”张伯的声音越来越低,“结果她刚唱到‘则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戏服突然自己烧了起来...”

檀九重与裴子晏交换了一个眼神。这正是瓷枕中传出的唱词。

“后来呢?”她追问。

张伯突然激动起来:“火!到处都是火!但不是红色的,是青白色的,像鬼火...我看到班主站在火里笑,怀里抱着个穿红肚兜的孩子...”老人猛地抓住檀九重的手,“那孩子没有脸!就用朱砂画了眼睛嘴巴!”

檀九重感到老人掌心湿冷异常,低头一看,张伯的手腕内侧赫然有一圈暗红色的勒痕,形状与裴子晏脚踝上的如出一辙。

“您认识檀教授吗?”她突然问。

张伯如遭雷击般松开手,煤油灯“咣当”掉在地上。火焰瞬间窜高,映出墙上密密麻麻的照片——都是玉成班的剧照,但所有杜丽娘扮相的脸都被抠去了。

“走!快走!”老人歇斯底里地推搡他们,“他不让我说...那孩子会来找我...”

裴子晏突然挡在檀九重身前:“什么孩子?”

张伯的瞳孔剧烈收缩,看向裴子晏身后某处,仿佛那里站着什么可怕的东西:“穿红肚兜的...班主养的那个...它饿了就要吃人...”

一阵阴风突然卷过后台,煤油灯彻底熄灭。黑暗中,檀九重感到有什么冰凉的东西擦过她的脖颈,同时闻到一股熟悉的异香——是裴子晏身上的尸香,但浓烈了十倍不止。

“学姐别看。”裴子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同时一条浸过朱砂的红绳缠上她的手腕,“慢慢往门口退。”

檀九重却打开了强光手电。光束照向张伯刚才看的方向,只见墙上挂着的杜丽娘戏服不知何时已经转向他们,水袖微微摆动。更恐怖的是,戏服领口处缓缓探出一张惨白的‘脸’——没有五官,只有用血画出的简单线条,与工作室出现的无面孩童一模一样。

“童子骨...”她喃喃道。

那张‘脸’完全伸了出来,下面连着细长的脖颈,缠满了红绳铜钱。它‘看’向裴子晏,突然发出刺耳的尖笑:“找到...你了...”

裴子晏脖颈上的锁魂钱瞬间绷直,像是被无形的手拉扯。他闷哼一声,嘴角渗出一丝血迹,却仍死死挡在檀九重前面:“滚回你的棺材去!”

檀九重迅速从包里掏出一把混合了黑狗血的糯米撒向戏服。白烟冒起,无面孩童发出惨叫,缩回了戏服中。她趁机拽起裴子晏往外跑,却发现来时的路已经被扭曲的幕布封死。

“这边!”张伯不知何时打开了另一扇小门,门外是通往地下的楼梯,“地下室通向后巷!”

三人跌跌撞撞冲下楼梯。地下室堆满了陈旧的道具和戏箱,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霉味。檀九重注意到墙角摆着七口小棺材,每口都贴着一张褪色的符纸,上面写着不同的名字和日期——最近的一张写着‘周小荷’,日期是三天后。

“班主的‘养婴棺’...”张伯喘息着解释,“每十年要喂一个...”

话未说完,老人突然僵住,缺指的左手颤抖着指向楼梯上方。檀九重抬头,只见那件杜丽娘戏服正顺着楼梯滑下来,所过之处留下暗红的痕迹。更可怕的是,戏服领口伸出的不再是孩童的头颅,而是一张女人的脸——妆容精致,却带着死人才有的青灰色。

“沈...胭脂...”张伯瘫软在地。

戏服突然加速向他们冲来。裴子晏猛地扯下锁魂钱按在檀九重掌心:“学姐咬破手指涂在铜钱上!快!”

檀九重毫不犹豫咬破指尖,血珠滴在铜钱上的瞬间,整个地下室剧烈震动起来。锁魂钱变得滚烫,表面的‘通灵’二字渗出暗红液体,竟与她的血融合在一起。一股强大的吸力从铜钱中爆发,戏服发出凄厉的尖叫,被硬生生扯回楼梯上方。

“走!”裴子晏拽起她就往外冲。

三人刚冲出后巷,身后就传来轰然倒塌的声音。老戏台的主建筑在尘埃中塌陷,激起一片灰雾。张伯跪在地上不停磕头,嘴里念叨着“赎罪”之类的话。

檀九重看向掌心的锁魂钱,发现它已经恢复了平静,但表面多了一道细小的裂纹,隐约可见里面有什么东西在蠕动。她刚想仔细看,裴子晏却一把夺回铜钱重新戴好。

“学姐,”他脸色苍白得吓人,嘴角却挂着惯常的轻佻笑容,“下次约会能不能选个正常点的地方?”

檀九重没理会他的玩笑,而是盯着倒塌的戏台。在飞扬的尘土中,她隐约看到一个穿西装的身影站在废墟中央,怀里抱着个穿红肚兜的孩童——那身影的轮廓,与照片中和父亲极为相似。

“裴子晏,”她突然问,“你脚踝上的厌胜钱,是谁给你戴上的?”

裴子晏的笑容僵了一瞬,随后若无其事地拉下裤脚遮住伤痕:“一个...很重视约定的人。”

回程的出租车上,檀九重翻看拍下的血书照片。放大后她发现,在血书边缘有几个几乎淡到看不见的小字:“檀郎,你骗我”。而更令她毛骨悚然的是,当她将血书与父亲笔记并置对比时,虽然笔迹不同,但某些字的转折习惯竟完全一致——就像同一个人用两只手写出的字。

出租车收音机突然自动开启,传出咿咿呀呀的戏曲声:“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正是《牡丹亭》的唱段。司机惊恐地拍打收音机,却关不掉。檀九重透过后视镜,看到自己肩上搭着一截水袖——但当她转头时,那里什么都没有。

只有裴子晏脖颈上的锁魂钱,正在无声地渗出暗红液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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