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修课的理论小节刚过，课室里便飘起细碎的符纸翻动声。案几上朱砂凝着微光，孔乘似指尖捏着符笔，最后一笔利落收锋时，斜后方传来楼却风轻叩窗棂的声响，他剑术课排的时间靠前，现在闲来无事，正倚着廊柱，目光落在她握着符笔的手上，指尖还转着块没吃完的灵米糕。
孔乘似抬眼朝窗外弯了弯唇，刚要开口，身旁的赵洁如突然戳了戳她的胳膊，手里的符纸只画了大半，朱砂线条歪歪扭扭卡在最后一道符纹上。“孔儿，你知道这个地方怎么画不？”她另一只手摩挲着下巴，视线终于舍得从自己桌子上挪开，扫到孔乘似案上平整的成品符纸，眼睛一亮，“欸，你画完了啊？帮我也画了呗！”
孔乘似无奈地笑了笑，接过她的符纸，笔尖蘸了点朱砂，飞快补上缺的几笔转折：“这样就行了。你试试，你肯定一下就画出来了。”说着抽了张空符纸拍在她面前。赵洁如握着笔依样画葫芦，手速倒快，就是末尾漏了两道短纹。孔乘似伸手指了指自己画的样板：“在这里，还有这一笔。”赵洁如的符笔落下补全符文，她得意地晃了晃符纸：“嘿，还得是我们孔儿，这也太简单了！”
此时执事老师拎着装有灵力引符的木盒走上前，案上的示范符纸瞬间腾空而起，朱砂符文在阳光下泛着淡金光泽。“先引灵力让符纸浮空，再催动符文显效，我演示两遍，你们依次来我跟前核验。”老师指尖一点，浮空的符纸突然散出细碎的光粒，落在地上竟凝成一小片青草地，这“生息符”虽不算高阶，却需精准把控灵力与符文的契合度，绝非初学者能轻易掌握。
弟子们纷纷效仿，课室里顿时飘满各色符纸，赵洁如刚让符纸离地半寸，就见张佳淇和尹艳从前方走了过来。张佳淇穿着那件灰底镶白纱的裙衫，廉价的白纱被风吹得晃了晃，她捏着自己的符纸，撑着短粗的脖子凑到孔乘似案前，目光扫过桌上混着符文的画纸——有孔乘似先前和赵洁如聊八卦时瞎画的搞怪符纹，还有那张“点心房子”：蜜汁蜂巢糕叠成的屋顶，火茸酥饼拼的墙，葱盐酥捏的门扉旁，窗台上还画了两盆杨梅糖做的花。
“哇塞，这是你们画的符纸吗？”张佳淇的声音裹着假惺惺的好奇，指尖点了点那张“点心房子”，“这是什么呀？”一旁的尹艳早伸手拿起画纸，脖子前倾着，琉璃镜片反射着光，语气带着理所当然的指点：“喔，这画的是……糕饼房子？火茸酥饼，蜂巢糕……”
赵洁如当即皱了眉，伸手把画纸抢回来：“嘛呢嘛呢！让你们动了吗你们就爪子？我们这儿可没放什么宝贝，怎么你们就跟老鼠闻着香油似的，歘歘歘窜过来了？”
张佳淇脸上的笑容差点绷不住，手指绞着裙摆：“我们就是过来看看乘似画没画好。毕竟乘似平常都是头几个，还是直接灵力绘，怎么到现在，你们的符纸还没飘起来过？”她瞥了眼孔乘似案上安静的符纸，眼底闪过一丝得意，“乘似这是生病了？连引符浮空都没力气了？”
孔乘似抬眸看她，指尖漫不经心地划过案上的成品符纸，语气清淡却带着锐意：“画得快不如画得准，张师姐刚才演示时，符纸浮空后晃了三下才稳住，想来是灵力没控稳吧？”她目光扫过尹艳还没收回的手，“至于我的画，跟尹师姐没关系，就不劳你指点了，毕竟尹师姐的符纸，刚才连符文都没完全显形，还是老师提醒了才补上的。”
周围几个弟子都看了过来，尹艳的脸瞬间涨红，脖子前倾得更厉害，却没敢反驳。张佳淇捏着符纸的手紧了紧，嘴角的笑彻底挂不住：“你……”
“该到你们核验了。”执事老师的声音传来，张佳淇和尹艳只好悻悻转身，走前还不忘瞪了孔乘似一眼。赵洁如凑过来，压低声音笑：“还是你厉害，一句话就堵得她们没话说！”孔乘似拿起自己的符纸，指尖注入灵力，符纸瞬间腾空，朱砂符文亮得刺眼：“别理她们，我们去核验。”
楼却风在窗外看得清楚，见孔乘似拎着符纸走向老师，唇角几不可察地勾了勾，又飞快压平，也就她嘴皮子耍得这么利落，换旁人这么呛人，早被他瞪得不敢吭声了。廊柱旁路过两个外门弟子，瞥见他冷着脸的模样，赶紧低头快步走开，连余光都不敢多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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