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罩下的人喉结动了动，漆黑的眼睛盯着孔乘似，像是在攒力气。过了片刻，才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声音轻得像风吹过竹叶：“吕…吕切。”
“吕切？”孔乘似跟着念了一遍，十来米开外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急劲儿：“孔乘似！你在这儿晃悠什么？”
她耳尖动了动，没太听清后半句，下意识转头扬声问：“你说什么？我没听见！”
楼却风拎着个空食盒，脸上没什么表情。他快步走过来，目光先扫过孔乘似身边的吕切，又落回孔乘似身上，语气里带着点没藏住的委屈：“我去膳堂转了三圈都没见着你，还以为你跑哪儿去了，结果你在这儿跟人聊天？”
他目光又飘向吕切，眉头微蹙，像是在打量什么可疑人物。吕切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往孔乘似身后挪了挪，指尖无意识地捻着衣袖。
“你这是什么眼神？”孔乘似伸手拍了下楼却风的胳膊，“这是我们符修系新来的弟子吕切，言灵有点特殊，不太好说话。我刚碰见他，正打算带他去膳堂呢。”
楼却风“哦”了一声，可脸色没缓和多少，拎着食盒的手往孔乘似面前递了递：“我去膳堂问了，今天有你爱吃的火茸酥，我本来想给你留两盒，结果等了半天没见你，再去看就剩最后一盒了。”说着，语气里的委屈又多了几分，“你倒好，放着我在膳堂等，自己在这儿跟新认识的人聊得热闹。”
孔乘似听得直乐，伸手从他手里拿过食盒：“谁让你不先给我留着？再说了，我也没聊多久，刚问清他名字而已。”她打开食盒，果然闻到熟悉的酥香，转头递了一块给吕切，“尝尝？这火茸酥特别好吃，刚出炉的最香。”
吕切接过酥饼，小声说了句“谢…谢谢”，刚咬了一口，就见楼却风盯着他的动作，嘴角抿得更紧了。孔乘似看在眼里，故意逗他：“怎么？你还想跟人家抢酥饼吃？”
楼却风别开眼嘟囔：“谁要抢他的，我就是觉得…这酥饼凉了就不好吃了，你赶紧吃。”说着，还伸手帮孔乘似把食盒盖子又开了些。
待吕切吃完酥饼告辞后，孔乘似才想起方才没问的事，对着他的背影喊了句：“吕切！符修大比你要参加吗？”
吕切脚步一顿，转头摇了摇头，又指了指自己胸前的弟子牌，崭新的木牌还没刻上符修系的标识，显然是刚转来没资格参赛。孔乘似点头：“哦，没关系，不过到时候你要是有兴趣，过来看看也成，观摩观摩对刚学符的弟子挺有帮助的。”吕切点头，转身离开。
未时，折盎园里。月光透过花枝洒下来，落在楼却风膝头的乌木琴上，他竟难得换了件月白色的衣袍，袖口绣着浅淡的竹纹，指尖拨弦时，琴音清润得像淌过石缝的泉水。
孔乘似坐在不远处的秋千上，晃着脚尖听了半晌，忽然开口：“我报了符修大比。”
“铮——”
一声刺耳的走音划破园里的静谧，楼却风指尖猛地按在琴弦上。他抬眼看向孔乘似，声音陡然拔高：“什么？你竟然要参加符修大比？你那灵力不是还没养利索吗？上次画几张爆破符就喊指尖发虚，这要是比起来……”
“嘘——”孔乘似指了指不远处散步的弟子，“养了这么些日子，灵力早恢复得差不多了，再说大比又不是要跟人拼命，顺手的事儿干嘛不去？”
楼却风还想反驳，可瞧着她眼里的兴致，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那也得悠着点，别到时候又跟上次似的，画完符就瘫着让我跑腿。”
孔乘似起身旋掠上旁边的花树，她伸手折了两枝开得正好的海棠，从乾坤带袋里摸出之前马上完工的花环，三两下就续上了花枝。
片刻后，她足尖点着花枝翩跹落下，天青色衣袍如重瓣莲层层摆开，星子缀满的夜空成了背景。楼却风刚看怔了，就见其中一顶奇形怪状的红黄花环朝自己头上落来，似乎还有两个兔耳朵。
花环稳稳扣在他头上。下一秒，楼却风猛地打了个喷嚏，“阿嚏…这什么花？”他伸手扯下花环，“味儿也太冲了。”
孔乘似笑弯了腰，把另一顶规整些的花环戴自己头上：“这是朱槿花啊，我特意找的，想着添点颜色，抱歉抱歉”伸手从他手里的花环上抽走那两朵朱槿，“得，给你摘了，这下不呛了吧？”
楼却风揉了揉鼻子，看了看自己手里缺了两朵花的“残次品”，没好气地哼了声：“下次编花环前，先问问我对什么花过敏。”
“知道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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