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却风跟在孔乘似身后往膳堂走，被她身上的衣服晃了晃，孔雀蓝的外衫，领口滚着圈明艳的橘红，连鬓边垂落的碎发都透着股“不允许乱了体面”的精致。
刚过卉扬门，就有个捧着丹炉的小弟子从旁边冲出来，见了孔乘似立刻收住脚，语气比平时快了三分：“孔师姐！你上次说的‘净尘符’还有吗？我这丹炉总沾灰，擦三遍都没用。”孔乘似从袖袋里摸出张叠得整齐的符纸递过去：“下次别跑这么急，丹炉摔了，你师父又要来找我借‘修补符’。”
小弟子连声道谢，刚要走，又被孔乘似叫住：“对了，你上次说的西域符纸，要是到货了给我留两张。”“那必定的呀！”小弟子抱着丹炉跑远，路过楼却风时还好奇地多看了两眼，被孔乘似一个眼刀扫过去，立刻缩着脖子溜了。
“你倒是挺会使唤人。”楼却风跟上来。
孔乘似没回头，只抬手理了理衣领：“是他自己要找我帮忙，又不是我逼的。”正说着，旁边茶寮里探出个脑袋，是符纸阁的师妹：“孔师姐！你昨天落的法器笔在我这儿呢！我给你擦得跟新的一样呢！”说着就把支莹白的笔递过来，笔杆上还缠着圈同色的绸带，显然是精心打理过的。
孔乘似接过笔，指尖转了圈，确认笔毫没乱，才放进绣着暗纹的笔袋里：“谢了，下次我画‘清心符’多给你画一张。”师妹笑得眼睛都眯了，又瞥见楼却风，好奇道：“师姐，这是鸣玉门来的交换弟子吗？看着好凶哦——”
楼却风刚要皱眉，孔乘似淡淡道：“别理他，就是个来帮忙采材料的，脾气比后山的岩兽还臭。”师妹“哦”了一声，笑着缩回去了，楼却风脸黑得像玄色衣料：“我什么时候脾气臭了？”
“从你把青纹草裹着泥拎回来的时候。”孔乘似继续往前走，刚到膳堂门口，端着个托盘的膳堂弟子迎上来：“孔师姐，你要的珑松球我给你留着呢，刚做的，酥皮还没塌。”说着就把一碟点心递过来，盘子边缘擦得发亮，连表面撒的肉珑松都铺得均匀，没半点散落。
孔乘似接过托盘，没立刻吃，先捏着帕子碰了碰酥皮，确认没软塌，才道：“谢了，下次肉珑松再多加一成，味淡了没嚼头。”“好嘞！”弟子刚要走，又想起什么，“对了，启明宗的丹修师兄刚才还问起你，说他新炼的‘凝神丹’好了，想请你试试效果。”
楼却风顿住：“他找你做什么？你又不缺丹药。”孔乘似斜睨他一眼：“我缺不缺，跟你有关系？”说着就往膳堂里走，刚迈进门，又有两个弟子凑上来，一个举着张画得歪歪扭扭的符纸：“师姐，我画‘恍金囚’总凝不住灵力，你看是不是符纹画错了？”一个捧着个青瓷瓶：“师姐，后山的月见花开了，我给你摘了两朵泡成露，放你桌上了，记得用‘净尘符’滤一遍灰。”
楼却风站在人群外正愣着，孔乘似端着珑松球走过来，递给他一块：“尝尝，比鸣玉门的酥，肉珑松也没掺碎渣。”楼却风接过点心。
“你倒是挺受欢迎。”他咬了口珑松球，酥皮掉在衣襟上，还没等他抬手拍，就见孔乘似递来张干净的帕子，语气嫌恶：“吃都吃不利索，酥皮差点掉我衣服上。”他接帕子的动作顿了顿：“这点心一碰就掉渣，谁吃谁都掉。”他小心翼翼把衣襟上的酥皮扫进帕子里。
孔乘似挑眉：“不然你以为，我画符的材料为什么总比别人的好？”说着转身往靠窗的位置走，衣摆扫过椅子时，还特意用帕子擦了擦椅面才坐下，那股精致又自在的样子，活像只稳稳落在枝头的孔雀，连周围的人都下意识放轻了声音，生怕扰了她的“巡视”。
楼却风看着她的背影，又看了眼手里的珑松球，酥皮脆得刚好，肉珑松咸香够味，确实比鸣玉门的点心精致。他忽然想起卓桑说“跟人处熟得靠心思”，原来有些人的“心思”，不是刻意讨好，而是把自己活成了别人愿意靠近的样子，就像孔乘似，哪怕毒舌又挑剔，可谁都知道，找她看“恍金囚”不会被敷衍，跟她要符纸不用怕被糊弄，连她的“精致”都透着股让人舒服的坦荡。
“发什么呆？”孔乘似见他站着不动，“再不吃酥皮就软了，我可不会再给你拿一块。”楼却风回过神，快步走过去坐下，没像平时那样反驳，只默默低头啃了口珑松球，原来不用像卓桑那样“会来事”，也能让人心甘情愿地把好东西留着，他还是头一次见这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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