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玘烆说错了,他的持久性记录不是十分钟。
是半个小时。
大四拍毕业照的那天,席檐岫顶着压力从公司跑了出来去找余玘烆。
校园里四处都是气球、鲜花和祝福,他从未在意过年龄上的差距,因为余玘烆不在意,只是差了三岁而已。
可当他路过一排排人影,看见花坛边有个男生向余玘烆表白时,席檐岫做不到不在意。
有人比他年轻,比他会说话,比他主动,或许……也比他更能和余玘烆聊到一块。
他深知自己的无趣,除了皮囊,若非唱戏的身段能引得余玘烆看向他,他们可能都不会相遇。
席檐岫没办法不去想,因为先说开始的是余玘烆,看似被追逐的一方反而是没有优势和主动权的。
尽管余玘烆直白拒绝并且明确了自己有对象,告白的场景还是如烙印一样刻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成长经历造就的偏执从来都没有改变,席檐岫只是在余玘烆面前暂时收了獠牙。
或许是压抑太久,终日惶惶在那天猛然爆发。
余玘烆转身要回到班里排队排照时,席檐岫快步上前拽着他拐到教学楼的安全出口楼道里。
“席哥——”余玘烆眼睛里的惊喜尚未迸发,就被抵在了墙角。
席檐岫的感情从来都是内敛的,唯独那一日,他低头咬住了余玘烆的喉结,像凶猛的狼锁住了自己的猎物。
恍惚间,余玘烆以为他要咬破自己的血管,刺痛带来的颤栗和楼道外来来往往的脚步声,给这份突如其来的袭击增添了隐秘禁忌。
他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是并不排斥。
席檐岫缓缓上移,即使愤怒,动作里还是带着珍视的温柔。
舌尖轻柔地舔过余玘烆嘴角的梨涡,一只手紧紧攥着他的手腕,一只手松松握住余玘烆的脖颈,似是迫使他抬头承接,又似钳制命脉。
指腹下的血脉一下又一下跳动,席檐岫从余玘烆的瞳孔里看到一双满是妒火的丑陋双眼。
电话响起,是班长清点人数发现少了余玘烆。
在窒息的吻里,席檐岫故意帮他按下接听:“余玘烆,半个小时后到我们班拍了,你快点来广场集合。”
他们的舌头交缠在一起。
余玘烆的又软又热,席檐岫像冷厉的箭。
“嗯。”从缝隙里挤出一个回答,席檐岫替他挂了电话,看着他双眸逐渐潋滟,洗去了里面倒映的关于他的丑陋。
席檐岫无端有些兴奋,他发现自己喜欢上这种强势掌控的局面。
他喜欢看见余玘烆困在他的怀里,只能被他揽着支撑着,与他共享一份温度与呼吸。
余玘烆的世界只需要有他就够了,他也只有余玘烆。
钳着脖颈的手移上下巴,席檐岫的舌尖退了出来,改为咬上余玘烆的唇肉。
直到半个小时,他们才分开。
那张班级毕业照上,余玘烆的喉结和唇瓣上带着席檐岫的印记。
“席先生!”
地面上的影子有了变化,余玘烆察觉到,向后仰着头,瞧见席檐岫便笑着打了声招呼。
从回忆里抽身,席檐岫朝他点点头,目光轻扫过其余四人。
苗苗等人非常识趣的道:“我们去店里面看看。”
话音一落下,他们已经跑进了店里,余玘烆哭笑不得,也不知道他们在怕些什么。
“你今天有吃我给你带的鸡蛋和菜吗?味道怎么样?”他从台阶上站起来,转过身十分期待地看着席檐岫。
他用土鸡蛋在家里做的糊塌子,感觉比在京江市早餐店买的还好吃,鸡蛋味特别浓郁。
“不错。”席檐岫略微颔首。
其实他尝不出太多区别,食物对他而言起到的只是一个饱腹的作用。
但那是余玘烆给他的,无论如何都是不一样的。
他不动声色地掠过余玘烆饱满的唇瓣,说道:“我来装监控,现在方便吗?”
余玘烆想起来昨天谈好的事情,点点头,“可以啊。”
席檐岫挥手让身后等着的人过去,他看到余玘烆的店里还有很多工作人员,“在重新布置?”
“嗯,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得好好布置布置规划一下。”余玘烆把塑料袋里剩下的一片西瓜捧出来,“吃吗?”
西瓜瓜瓤上还在往外淌着汁水,红色的果汁顺着净白修长的手指往下蜿蜒,从凸起的骨节,到手背,淌到腕骨处汇聚成一滴透亮的红色水滴。
啪嗒。
水珠落到底下的塑料袋里,砸出一声轻响。
席檐岫蓦地感到一阵干渴,喉腔里挤着的一团棉花堵塞了汲取水源的通道,他像看不到绿洲的沙漠迷途者,只怔怔盯着那腕骨处突出的骨头。
“等等,我拿个纸巾给你吧。”
余玘烆看着席檐岫身上的白色青竹唐装,这么好看的衣服弄脏了就煞风景了。
他用另外一只没脏的手从口袋里掏出纸巾,捧着西瓜不方便抽,就伸过去:“席先生,你抽一张出来吧。”
闻言,席檐岫上前两步。
红翡翠扳指在阳光下凛凛闪烁,他托着余玘烆的手背,另外一只手探过去落在纸巾包装上。
指尖稍微用力捏住一片纸巾,瓷白削瘦的手背上拱起交错攀附的青筋,那一层皮肤像糊在骨架上的可透光画布,单薄,苍白。
然后这只仙飘飘的手,隔着纸巾接过了淌水的西瓜。
“噗嗤。”
余玘烆乐不可支,抖着手抽了纸巾给自己擦了手。
转眼又瞧着席檐岫举着西瓜不动,他挑眉道:“吃呀,还不错的!”
举着多招蚊子啊!
但是看着席檐岫吃西瓜的样子,余玘烆总忍不住笑。
谢堃他们老是调侃余玘烆,说他是大少爷下凡体验生活。
明明眼前这个一板一眼的男人,才更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
他抬眼看了一下装监控的师傅,又问席檐岫:“这监控连的你的设备吗?”
嘴里一块西瓜瓤还未咽下,身体一僵,片刻后席檐岫若无其事答着:“嗯,和我店里的一个系统,有事会一起触发报警。”
“我会帮你看着。”把西瓜皮丢进垃圾桶里,垂眸看着指腹上染着的红色汁水,眼瞳颤了颤。
余玘烆也没在意:“那行,给我省了事。”
装监控很快,安上去调试完之后就可以了。
师傅踩在梯子上准备下来,里面又出来一个安装书架的师傅。
余玘烆跟席檐岫站在门边,一个抬头看着装监控的师傅等他安全下梯子,一个看着余玘烆,两个人都没注意到里面出来的师傅肩膀上扛着木板。
那师傅为了避开门前面的梯子,就侧了侧身体,余玘烆站在角落的盲区,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腰间就是一紧。
“哎呦!”
木板打在了席檐岫那边推开的玻璃门上。
师傅连忙把木板放空地上,搓着手局促不安:“对不起对不起,我方才没注意门口,真的对不起啊!”
席檐岫扫过来的目光很冷。
他揽着余玘烆的腰,要不是动作快,两个人一起退到旁边的店里,这一板子挥过来,上面的木刺绝对会蹭破皮肤。
余玘烆也心有余悸,他蹙眉:“早就交代了要把安全放在第一位,不只是是自己的,别人的安全也是安全!”
“是是是,真的对不住!”
“你把安全准则抄十遍让你领导转发给我。”
师傅手上有明显的劳作日晒的皲裂,但是生命安全是第一位,他违反了规定且差点撞到人,工资该扣除的部分还是要扣除。
“工资按规定要扣去一部分,知道吗?”余玘烆心地善良归善良,却并非没有锋芒的愚善。
他认真起来,身上软乎乎又纯然无害的气势便悄无声息化去了,转而一种不怒自威的庄严。
圆润的杏眼压了下来,带着凌厉的风扫过穿着工作服的师傅,红唇稀罕地抿成一道直线,羽毛般柔和的脸绷紧了线条。
席檐岫揽着他,偏过视线注视着余玘烆,目光贪婪又眷恋。
怀里的人是一枚时间沉淀愈久,愈耀眼的珍珠。
师傅也明白轻重,忙点着头道:“应该的应该的,真的对不住!”
“行了,去忙吧。”
腰间环着的手还收得很紧,余玘烆拍拍席檐岫的手臂,“没事了,谢谢你啊。”
他从席檐岫怀里挣脱出来,抬头却见席檐岫一手撑住了墙壁,疏浅的眉毛蹙成一团,山根之上是一道深深的刻痕。
“怎么了?”余玘烆已经下意识伸出手去扶他。
“无事。”
席檐岫摇头,挺直了腰板,好似一切只是错觉。
余玘烆不信,想到那电光火石间的快速后退又推门阻挡,他直接动了手。
在男人身上上下试探着,又轻轻按着,一边打量他的神情,疑惑道:“难道是闪了腰?”
腰不好啊……
他分出一缕心思歪到了别的地方。
作乱的手被人一把抓住,席檐岫垂下眼,在动下去,可不好收场。
“没事,你回去吧。”
“嘿!你要我回我还真不回了!”余玘烆犟脾气上来,他这么推脱遮掩的,摆明了有事!
目光向下一扫,“裤子往上提起来!”
席檐岫一顿,站着没动。
余玘烆眉毛一竖,探出魔爪往他裤腰带那去。
“老板,我们……”苗苗走到席檐岫的店门口正要说话,看到自家老板气势汹汹地去扒别人的裤子,立刻站在原地转过了身。
“我什么都没看到啊!”苗苗压抑着兴奋,“余哥,我就是说一下店里都弄好了,其它没什么事,你们继续,店里有我们就可以了。”
余玘烆回头:“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什么都没想,余哥你放心,慢慢来!”她哒哒哒就跑走了。
耳听不一定为实,但是这眼见嘛……
余玘烆深吸了口气,任何解释都看起来那么苍白。
他没有要扒席檐岫裤子的意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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