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慢慢移动,落到了交叠的两只手上。
相贴的皮肤好像倏地烧了起来,野火燎原,势不可挡。
苗苗戳了戳慧慧,小声问:“这真的是大冒险吗?确定不是鹊桥相会吗?”
两个容貌俊俏的男子手牵着手站在阳光下,他们离的有些距离,听不清说的什么,但是能看见余玘烆和席檐岫周身散发出的和谐气氛。
方才两拨人马相遇的时候她们就隐隐觉得不对,哪有陌生人的眼神是这样带压迫的。
慧慧脸都红了,双眼闪着光:“猜猜是冤家路窄还是破镜重圆!”
前者可以打一架,后者也可以打一架,各有各的打法。
“我猜是还没开始。”苗苗摸摸下巴说着。
“怎么会呢!”慧慧反驳道,“你没看到老板对面那人的眼神,像要把陈哥吞了一样。”
“肯定是吃醋啦!”
小陈莫名其妙:“我什么也没做啊!”
“哎呀,你不懂!”慧慧一脸高深莫测。
后面的议论没有打扰到前面的鹊桥相会。
也不是。其实余玘烆也说不清此刻他们为什么像被施展了定身术一样一动不动。
他非常幼稚地在心里默念:“一二三木头人,不许说话不许动!”
谁动谁是小狗!
因着莫名其妙的胜负心,余玘烆瞪着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席檐岫,眼睛在阳光下瞪的有些发酸。
就在这场单方面开始的游戏他自己要支撑不住时,面前的人动了。
嘿,我不是小狗!他心想,一边眨眨泛酸的眼睛。
席檐岫捏着余玘烆手的指尖松开了,叠在他手背上的掌心无意识般轻轻顺着手腕擦过。
这是第二次。
他的手是微凉的,余玘烆的手掌到腕骨的部分却莫名发烫。
过分苍白的皮肤下清晰可见淡青色的血管,余玘烆看得出这双手必然蕴含着强大的能量,那紧紧绷着的青筋像席先生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场一样。
蓄势待发,藏着压迫和危机。
像隐在丛林的毒蛇,随时都能给人致命一击。
这与他过分昳丽的容貌格格不入,余玘烆也说不上来这矛盾的根源。
席檐岫垂下手,黑沉沉的眸子里隐去一丝愉悦,淡声道:“怎么知道的?”
这话掐头去尾,一如既往的言简意赅。
余玘烆却马上反应过来,弯着一双杏眼笑道:“我可是这条街最聪明的大帅哥,席先生这么特别的声音,我当然是过耳不忘啦!”
他笑得很得意,像中了彩票一样,席檐岫浅浅勾了勾唇,“嗯,聪明。”
方才无意般的接触被两个人默契地抛开。
只有指尖记住了彼此的温度。
“我们刚刚是在玩游戏,”余玘烆把手机里选出来的图片设置成了微信头像,一边递给席檐岫看,“就是这个,我要拿来当头像,一周!”
末尾的两字被加了重音,像是输了游戏又有些不服气的少年,下意识找亲近的人撒娇。
席檐岫目光又落到图片上。
这是他选出来的。
不常看戏的人不了解这幅图是什么,余玘烆也只是给席檐岫解释一下他们一伙人方才的举动。
怎料下一秒就听到席檐岫问:“图上只一个人吗?”
“嗯?”
“对儿帔。”
余玘烆惊讶地抬眸看向席檐岫,长长的睫毛弯出一道弧线。
对儿帔是指戏剧里男女双方团花祥纹一样的“情侣装”。【1】
他读大学的时候古代文学课程里有专门学习戏曲的,另外也有一门选修课程教授戏曲知识。
这画的虽是余玘烆的梦,却也在服饰上相当考究。
“席先生也喜欢听戏吗?”
居然只看着一个背影图就能认出戏服款式,看来是对这行比较熟悉的了。
席檐岫没否认也没正面回答,只是道:“品牌有传统文化方面的产品。”
他摸不清余玘烆忘到了哪个程度,偷来的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他不敢赌。
余玘烆也没追问,换上头像就把手机塞回了口袋里。
他探头瞧了一眼席檐岫租下来的店铺,好奇道:“席先生准备哪天开业?”
“到时候我一定送个漂亮的花篮!”
“周日。”
“哇,周日好啊,良辰吉日一定能红红火火!”余玘烆自个儿兴奋起来,“等我订个花篮再买几个彩带筒给你热热场子!”
他连黄历都没看,也不知道哪里算出来的良辰吉日。
尤其是这条街清冷得说个话还有回音。
不知是不是被他口出狂言给震撼住了,席檐岫半晌没接话,余玘烆尴尬地伸手拨弄了一下头顶的卷毛,脚尖踢出一颗石子。
石子咕噜咕噜滚到垃圾桶旁边立住了,背后拖出一条小小的阴影。
余玘烆盯着那一小块石头阴影,自闭了。
怎么几天不见连话都不回了呢?难道他魅力值下降,不是花见花开的阳光健气小帅哥了吗?
他要封席檐岫为全球顶级冷场王,还是嗖嗖嗖随时随地都能冷的那种,全球找不出第二个!
这时候难道不应该客气一句或者应付两声吗?哪怕是敷衍两句呢?
怎么能一句话都没有!
过分!
杏眼忍不住又瞪圆了,余玘烆咬了咬腮帮子。
算了,看在他长得帅的份上,本少爷不和他计较!
他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店,转过头准备告辞。
机器人一样站着不动的席檐岫终于动了,在余玘烆茫然的目光中伸出了手。
淡淡的檀香随着手腕挥动而散在空气中,转着圈儿抚过余玘烆的鼻尖。
感觉到头顶被轻轻抚过,不太安分的呆毛呼的一下趴了下去,似是臣服在席檐岫掌风的威压之下。
眼底闪过笑意,席檐岫收回手,这才道:“有纸屑。”
余玘烆一看,他指尖确实夹着一片纸条,应该是刚才玩游戏的时候蹭到头顶的。
“哦,谢谢啊。”总算说话了。
他想问一句席檐岫喷的什么香水,怎么那么熟悉呢。
结果也不知怎么,张口就是:“你是不是在衣柜里放了很多樟脑丸?”
席檐岫:“……”
余玘烆发誓,他真的不是故意的!
只是这味道真的很熟悉,可他又不喷香水,和檀木香有关的只能联想到家里衣柜的樟脑丸了。
“不是,”余玘烆连连摆手,“就是觉得席先生身上的味道有些熟悉。”
这话就有些暧昧了。
席檐岫漆黑的瞳孔微颤着转向余玘烆,又在触到他茫然无措的目光时暗了暗。
“不是樟脑丸。”
“是澳洲檀木、雪松、鸢尾加柠檬调出来的。”席檐岫伸手在口袋里摸索着,一个迷你版香水瓶出现在手里。
余玘烆很捧场,实则为自己冒冒失失说错话而力挽狂澜:“哇,席先生好厉害!这味道闻着就特别舒服!”
从小到大,只要余玘烆愿意,他都能轻易讨得任何人欢心,尤其是在长辈面前。
席檐岫根本也不会生他的气。
“如果你喜欢…我可以把它送给你吗?”
这样…他的身上就会有同样的气味,席檐岫垂下眼帘,挡住眼底的深意。
“啊?”余玘烆有些懵,送东西还能问别人可不可以的吗?
他看着席檐岫手里透明的玻璃瓶子,有些心动:“真的要送给我吗?”
“嗯。”
余玘烆接了过来,“谢谢呀,我很喜欢!”
“对了,我周末去我姥姥家里拿了很多土特产回来,”余玘烆把之前没发出去的消息问了出来,“你明天还过来吗?我给你带点?”
礼尚往来,他们算是朋友了吧?
席檐岫默了默,余玘烆指尖一直转着玻璃瓶子上面的活动瓶塞。
这瓶香水小样是不对外出售的自留品,瓶身上虽然没有贴品牌标识,但是在瓶子底部有两个英文字母,余玘烆玩着瓶塞玩出了乐趣,眉目都飞扬了起来,他没有察觉到席檐岫的目光。
“好,我明天下午会过来。”
正好有件事情要落实,席檐岫的目光越过余玘烆的肩膀,落到他身后的店面上。
“那就这样说定啦!”余玘烆走上前两步摊开掌心摆在席檐岫面前,“击掌为誓,你可别放我鸽子。”
他可不想辛辛苦苦拎了一筐鸡蛋和菜过来,结果等了一天没等到人。
余玘烆性子好归好,那也是有底线的,其中就包括不喜欢别人爽约。
白生生还透着点粉的掌心摊开,席檐岫盯着他手心里三条比较明显的线路,慢慢的,他把自己的手掌贴了上去。
“盖章!”余玘烆和他击了一下掌就收回去了。
“我先回去了。”
“嗯。”席檐岫轻轻点头,他也没有理由继续拉着余玘烆在太阳底下聊天。
余玘烆背过身回了店里,玻璃门关上,他站在里面朝席檐岫挥挥手。
两只缅因猫跟在他脚边转圈。
席檐岫看着他从门口消失。
他们之间的距离是那么近又那么远,若即若离,患得患失。
从他褪下戏服的那一刻开始,他预料过很多局面,却从来没有想到再次见面时,连名字都要重新交换。
说不上好坏,只是看到那双清澈再无其它的琥珀眸,席檐岫也做不到全然冷静。
指尖深深掐在了掌心里,微微的刺痛,还有些许濡湿,许是见了血。
“老板呐……”苗苗和慧慧笑着看向余玘烆。
“诶!”余玘烆大大方方让他们看,“喊我做什么?”
“你口水都要笑出来了。”
“是么?”余玘烆连忙摸摸嘴角,明明什么也没有,“嘿,是不是我太随和了,都敢拿老板开玩笑了!”
“严肃点严肃点啊!干活了,快点把营销方案搞定!”
他自己捏着手里的瓶子,哼着歌儿往后面的休息室走。
【1】引用自网络资料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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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鹊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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