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内气氛一时凝滞。
安润柯背对着罗恣，手指无意识地收紧，握住了货架边缘。他能感觉到身后那道目光，像实质一样钉在他背上，探究，审视，势在必得。
他深吸一口气，转身面对罗恣，语气尽量平和却坚定：“这位先生，我想您真的误会了。我这里只是卖些普通的手工香，帮助客人放松身心而已。您说的那种……不存在于我的店里。请您另寻他处吧。”
罗恣闻言，非但没有动怒，嘴角反而勾起一抹极淡的、近乎嘲讽的弧度：“安润柯，安家第二十一代制香传人。祖上曾为宫廷御用调香师，据说掌握着数种失传香方，其中最为神秘的，就是一种名为‘续命’的香。”
安润柯脸色微白。对方竟然连他的底细都查得如此清楚。
“看来先生是有备而来。”安润柯的声音冷了几分，“但即便我曾祖上真有什么传说，传到我这代，也早已失传了。我只是个开香铺的普通人，辜负您的期望了。”
“普通人？”罗恣站起身，再次逼近。他比安润柯高了近半个头，居高临下的姿态带来了极强的压迫感。“你身上的味道，可一点也不普通。”
安润柯下意识地后退半步，心头一紧。他果然能闻到……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安润柯偏过头。
罗恣却忽然皱了皱眉，像是在仔细分辨空气中的味道：“很特别的味道……不像任何已知的香料。闻起来……”他顿了顿，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汇，“让人很平静，甚至……有点熟悉。”
最后那句话他说得很轻，更像是在自言自语，却让安润柯的心猛地一跳。
熟悉？难道他……
不，不可能。那时候他还那么小，而且事情过去那么久了。
“这只是我自用的合香而已。”安润柯打断他的思绪，语气重新变得疏离，“先生，如果您不买东西，我真的要关门了。请便。”他做出了送客的手势。
罗恣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复杂难辨，有探究，有疑惑，还有一丝隐藏极深的、连他自己或许都未察觉的贪恋——对那股异香的贪恋。
他没有再强求，从西装内袋里取出一张名片，放在旁边的柜台上。纯黑色的名片，只有一個名字和一串号码，设计极简却透着奢华。
“罗恣。”他吐出自己的名字，如同宣告，“这是我的联系方式。安老板，你会需要它的。等你改变主意，或者……你需要帮助的时候，可以打给我。”
说完，他不再停留，转身推门而出。铜铃叮当作响，伴随着他离开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安润柯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弹。直到那辆黑色的豪华轿车引擎声消失在巷口，他才缓缓拿起那张名片。
指尖触及名片冰冷的质感，“罗恣”两个字仿佛带着灼人的温度。
他当然听说过这个名字。长生集团的CEO，商业帝国的新贵，手段狠辣，叱咤风云。这样的人物，怎么会找上他？又怎么会需要“续命香”？
安润柯走到门边，准备落下门闩。就在他抬手的那一刻，一股剧烈的眩晕感毫无征兆地袭来，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骤然停止跳动了一瞬，随即又疯狂地搏动起来。
他眼前一黑，猛地扶住门框才勉强站稳，额头上瞬间渗出细密的冷汗，呼吸变得急促而困难。
又来了……
这次的反噬，来得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凶猛。是因为刚才情绪波动太大？还是因为……那个叫罗恣的男人身上那股霸道香气的影响？
他踉跄着走到柜台后，颤抖着从最底层的抽屉里取出一个古朴的小瓷瓶，倒出一粒碧绿色、散发着清苦药香的小药丸，含入口中。
药丸慢慢融化，那股撕扯他生命力的痛苦才逐渐缓和下来，但随之而来的是一种深彻骨髓的疲惫。
他靠在椅背上，闭上眼，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那张黑色的名片。
罗恣……他到底是谁？为什么他身上的死气那么重？又为什么，自己在他身上，感觉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与自己同源却更加暴烈的……香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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