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李栎按照约定好的时间来到餐厅，江昱早已坐进窗边的小隔间，欣赏着江边的风景，心事重重地看着窗外。
顺着服务员的指引，李栎看到江昱背影的瞬间，心中惊讶不已。她原以为历史学教授大多规矩老成，尤其是江昱平时说话的风格更是一丝不苟，她看着留着潇洒狼尾的挺拔背影，再三确认着江昱发来的桌号。
等到李栎落座，她受到了第二波的冲击，不光是江昱过于清俊年轻的长相，还有他熟悉的脸庞，让李栎禁不住问道：“你就是江昱教授？我们之前在半山观见过。”
在李栎开口前，江昱已经认出了她就是那天在树下的女人，他不自觉地露出笑容，回应得却如他这个人一样平淡无波：“我记得，李小姐，我也没想到会是你。”
不过李栎倒是有点习惯他这副模样，毕竟微信上看不到江昱这样赏心悦目又气质温和的真容，江昱在微信上的语气就更加冷淡了，因此李栎脑补的向来是一位沉稳、严谨的老教授。
现在配上江昱的浅笑，李栎觉得江昱的语气都温和不少。这给了李栎更多的勇气，提出自己接下来的众多问题。
“江教授，我俩还挺有缘的。今天请您吃饭主要是想感谢您一直耐心解答我的问题，另外就是想和您交个朋友，多亏了您的指导，我觉得雍朝的历史更有趣生动了，以后有机会还想跟您继续请教、交流。”李栎听到江昱开口后，迅速从欣赏江昱美貌的沉醉中清醒过来，开始自己的表演。
“客气了，我也很高兴，看到有人愿意了解真正的历史，而且你的问题也都很有趣，能给我启发。”江昱看到李栎后始终保持着礼貌的微笑。
“我还有这样的作用啊？那我心里要好受些了，能够帮到你。江教授，你平时常去半山观吗？”李栎和江昱县闲聊道，想要拉进两人的距离。
“嗯，经常去，从小就是。”江昱平常地如实回答道。
“你是有信仰吗？不过你看着也有几分那样的气质，让人觉得很舒服。”李栎对这个答案有些意外。
“算有吧，毕竟从小就是道观里的师傅照顾，至少要有几分敬畏之心才对。”江昱的回答让李栎接不下去话了。
“那你对半山观肯定很熟悉了，你觉得那里许愿灵验吗？”李栎没有继续江昱不想进行下去的话题，可她不会放过自己在意的内容。
江昱见她不再追问，松了一口气，老实交代着自己的看法：“我对半山观的确很熟悉了，也听师傅讲过很多观里的规矩和故事，但我还没有许过愿，不过我看总有人欢欢喜喜地来树下还愿，应当是灵验的吧。你那天在树下许了什么愿望？”
江昱总算开始对李栎有了好奇，李栎可以卸下独角戏的重担。
“我希望我的项目能够重启，现在它已经实现了，以一些不同寻常的方式，我想应该多亏了古树。等有机会我会去还愿的。”李栎并不顾忌将自己的快乐和江昱进行分享，她的愿望能够实现也有江昱出的一份力。
本只是随口一问的江昱反而显得错愕，思忖着古树是不是太过灵验。
李栎本想两人拉近距离后，直接开始自己的求学之路，可江昱明显意犹未尽。
“我回转告师傅的，下次你还愿的时候可以去找师傅再算一卦。所以你现在会相信世界上那些本不可能的事吗？”江昱突然问出了一个奇怪的问题。
换做是以前李栎会秉持着科学家的理性，客观地回答尊重但她相信一切都有其客观规律，怪力乱神并非其根源。经过吴懿和碧梧的洗礼，李栎说不出这种冠冕堂皇的话，她没有改变科学家的本质，只是她相信世界上存在人类还未认知的部分，但他们确实存在。
“现在我相信，因为半山观的确很灵验。你都是那儿的常客了，见过好多还愿的人，你相信吗？”李栎诚实讲出自己的看法，又草草带过背后的原因。
“我相信，可我之前没有亲历过，或者是我没有强烈又真实地感受过。可遇见你之后，我遇到了无法解释的事情。”江昱仍旧温和的预期，在李栎耳中听起来却像警报。
“江教授，你不是要和我表白吧，这个套路有点老套。”李栎脑中快速闪过各种可能，从中挑出一个最轻松、正常的版本试探着。
李栎的试探让江昱措手不及，他那张应该是情场老手的脸浮起浅浅的红晕，沉稳老成的他连连摆手道：“不是不是，你别开玩笑了。我说的是我们的聊天记录。”
正在欣赏整合江昱害羞表情的李栎，收起了灿烂的笑容，狐疑地看着江昱。
“我们的聊天记录怎么了？”李栎暗道不好，她对江昱的问话已经有了预感。
江昱还没从害羞中缓过神，慌慌张张地打开了两人的对话框摆在李栎面前。
“我们对话中的历史和我认知中的好像不太一样，我对自己发出的话也只有模糊的印象。你还记得我们说这些话是什么场景吗？”江昱指着聊天框中关于吴贵妃的言论。
李栎看着原封不动的聊天记录一时语塞，她以为随着历史的改变，除了自己的记忆外，其他事情都会随之改变，可江昱和她的对话框为什么还保留着过去的痕迹，江昱本人却记不清。
“我也不知道啊？难道是我俩都梦游了？”李栎准备装傻充楞躲过这个场合。
江昱看着她拙劣的表演，不再接话，只是静静地看着。
李栎明白江昱不是一个好糊弄的人，正经思考起更好的说辞：“你真不记得了啊？我们之前是在假设吴贵妃没有成功称帝的话，会是什么样，又会因为什么原因而失败？”
这个说法显然更有说服力，江昱严肃的脸色缓和不少，但仍旧开口问道：“可我真的没什么印象，只记得好像是和你说过，帮你收集过史料。可能最近事情太多了。”
李栎见江昱被勉强糊弄了过去，她抓紧时间转移话题：“江教授，工作忙也要注意休息啊，这段时间还老来打扰你，真的太感谢你了，今天我特意挑的这家餐厅，味道很好，像我小时候的味道，快尝尝。”
江昱点点头接受了李栎的关心，顺着李栎的推荐夹起了面前的小炒肉，神情愉悦起来，不再纠结于自己的记忆错乱。
在江风吹拂下，暖黄的夕阳余晖扫除了两人之间的疏离，两人的口味意外地合拍，江昱和李栎因为美味的菜肴聊得甚是开怀。
可李栎并没有忘记自己的正事，眼见江昱忘了刚刚的插曲，她再次提起了吴懿。
“江昱，关于吴懿，除了你之前收集的那些史料，你还了解她的其他故事吗？”李栎按着江昱的要求，不再生分地叫着江教授。
“你对她好像特别感兴趣。其实我并没有特别关注这段历史，一是因为这段历史比较短，而且后世评价并不高，二是正因为前面说的理由，这段历史留给后人的有用史料并不多。目前发掘的文物很少有与之相关的东西，同时代的文物提供的研究内容很有限。”江昱对于李栎的兴趣并不意外，如实回答道。
“这样啊，我的确很感兴趣，毕竟历史上能够像她这样的女人没有几个，能够走上帝位的女人更是寥寥无几，她是第一个，其他几位女帝都有流传后世的传奇故事，可她留下的痕迹却很少。”李栎如实表达着自己对吴懿的浓厚兴趣缘由，语气中略带惋惜。
“你对她感兴趣也很合理，目前对我们而言，她身上的谜题还有很多没有解开，但从现有的史料看来，她具备极其先进的理念，她距离我们比其他几位女帝的时间都要久远，之后的朝代对她的评价都不佳，自然不会好好保存她留下的痕迹。”江昱思索后对李栎无心的提问做了解释。
“那你觉得是什么导致了她最后登上帝位短短几年，就落得这样悲惨的下场？”明明她为了走上这个位置已经做了很多改变，李栎在心中默默为吴懿补上了后面几句。
“你好像很希望她成功？我看之前你也问过我类似的问题。其实在那个时代，吴帝已经算是获得了巨大的成功，她能够在男性主导的社会里走上至尊之位，已经付出了常人不能及的努力，配上旁人无法复刻的机遇，才让她登上了皇位。像我之前和你说的几点，虽然史料并不完整，但至少能够看出吴懿做到了80%。”江昱对李栎这个重复的问题有些不解。
“是，我希望她能更加成功，当时的她如果做得更好，现在的女性地位也许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她当然已经获得了巨大的成功，我只是不明白，她和历史上其他的帝王比起来究竟差在哪里。”李栎并不掩饰自己对吴懿的支持和偏爱，毕竟喜爱历史中的人物总有自己的理由。
“如果和历史上的帝王相比，吴帝还欠缺了一些手段。除此之外，我推测她应该是受到了性别上的阻碍，会遇到别的帝王并不会面临的问题。”江昱后李栎细细讲起了自己的猜测，分享自己在遇到李栎后，关于吴懿的新认识和新想法。
浪漫缱绻的氛围下，周遭在畅谈未来，而他们只因为李栎的一丝好奇，同游历史长河，看着吴懿的一生，交流着彼此的看法。
他们缩在被历史忽视的角落里研究了一晚上，餐厅里的客人变得稀稀落落，两人因为交谈得太过入神并没有发现，江昱抒发着自己的想法，又时常因为李栎的观点产生新的灵感，直到两人研究完了吴懿的一生，才意识到江对岸的灯光已经熄灭。
不过两人一点也没有耽误吃饭，轻松地沟通氛围里，不知是不是因为江昱秀色可餐，李栎第一次发现历史原来可以如此下饭。两人生理和精神上的酒足饭饱后，才依依不舍地告别。
在江昱细致的分析下，李栎找到了帮助吴懿的新方向，她为自己找到了新的学习内容。准备在预估的见面时间前，为吴懿的江山打下坚实的基础，为自己的项目铺就更辉煌的未来。
同样在埋头努力的还有回到家的江昱，在和李栎深入讨论吴懿后，江昱找到了自己新的研究兴趣，正如李栎所说，作为已知的第一个称帝的女性，她受到的关注太少，吴懿这个人有太多值得深挖却被人忽略的内容。
而这个世界心系吴懿的并不止他们两人，吴碧梧坐在书桌前，看着李栎项目组的最新进展，让助理安排第二天的突击实地访查行程，准备亲自检查下项目的进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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