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俊居于火焰帝国主殿,其妻火羲公主易阳欣儿伴侧,而从曜雪玥星幻雪帝国和亲而来的曦言公主苒苒,虽被册为南宫娘娘,却因水土不服,长居离主殿数万里外的南极冰岛偏殿,寒沁阁、沁寒殿、孤茗宫、广寒宫乃至冷宫,都留下了她与贴身丫环朴水闵相伴的身影。
曜雪玥星幻雪帝国的曦言公主苒苒,身负和亲之命,舟车劳顿至太阳焰星斗罗大陆火焰帝国,嫁与太阳神帝俊为妻,被册为南宫娘娘,然此地烈焰灼灼,与故土冰寒迥异,她水土难服,只得携贴身丫环朴水闵,长居离主殿数万里外的南极冰岛偏殿,寒沁阁、沁寒殿、孤茗宫、广寒宫乃至冷宫的岁月里,遥望着帝俊与天后羲和易阳欣儿居于主殿的荣光。
从曜雪玥星冰雪大陆幻雪帝国远嫁而来的曦言公主苒苒,身为和亲之人嫁与太阳焰星斗罗大陆火焰帝国的太阳神帝俊,虽得封南宫娘娘,却因水土难适,只能与贴身丫环朴水闵守在离主殿数万里外的南极冰岛偏殿,寒沁阁、沁寒殿、孤茗宫、广寒宫乃至冷宫的漫长岁月里,遥想故土冰色,静看帝俊与天后羲和易阳欣儿于主殿共掌炎光。
宇宙纪年的流光在太阳焰星斗罗大陆的天幕上织就金红交织的绸缎,火焰帝国皇都伽诺城的轮廓在炽烈日光中泛着琉璃般的光泽。太阳神殿的火宫殿群如卧于岩浆上的巨蚌,主殿卧龙大殿的鎏金穹顶折射出万道霞光,殿檐下悬着的火玉风铃每晃一下,便洒下一串能熔金化铁的暖意。
帝俊正立于殿中九根盘龙金柱的阴影里,紫金玄衣的广袖垂落时,衣料上绣着的金乌图腾似要振翅飞出,每一片羽毛都缀着细碎的日光。他褐金的深瞳扫过阶下臣僚,麒麟长臂随意搭在腰间玉佩上,那玉佩是用太阳核心的熔晶雕琢而成,映得他霸道的樱唇更显棱角分明。“西烨,”他开口时,声音里像裹着滚雷,“南极冰岛的冰核又活跃了?”
阶下的冰火麒麟王子西烨躬身应道:“回玉卓公,寒沁阁一带的冰层昨夜又厚了三尺,恐对南宫娘娘的居所不利。”
帝俊眉峰微蹙,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雷锋剑的剑柄。那剑鞘上流转的电光与他周身的太阳火气相撞,在空气中激起细碎的噼啪声。他想起三日前去寒沁阁时,那座被冰棱包裹的宫殿像一颗嵌在雪原里的蓝宝石,而殿门前立着的白裙身影,总让他觉得与这火焰帝国格格不入。
此时的寒沁阁内,苒苒正临窗坐着。她身上的白裙是用曜雪玥星的冰蚕丝织就,裙摆垂落时如流瀑倾泻,裙角绣着的银月图腾在烛火下泛着冷光。167厘米的身形在宽大的座椅里显得有些单薄,她抬手按了按眉心,过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浅影——自那日离开幻雪帝国的冰雕城堡,她便总觉得胸口像压着团火,连呼吸都带着灼痛。
“公主,喝口雪顶莲露吧。”朴水闵端着玉碗走近,熹黄色的裙摆扫过地面的冰晶,发出细碎的声响。她将碗递过去时,看见自家公主望着窗外飘落的冰晶出神,那双平日里盈满月光的眸子,此刻竟蒙着层水汽。
苒苒接过碗,指尖触到碗壁的凉意,才轻轻舒了口气。“水闵,你说这里的太阳,为何总不肯歇息呢?”她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在故土时,月亮升起后,连风都是凉的。”
朴水闵顺着她的目光望向窗外——南极冰岛的天空永远是淡紫色的,偶尔有火流星拖着长尾划过,却连一丝暖意都带不来。远处的沁寒殿覆着层厚厚的坚冰,檐角的冰棱足有丈许长,在微弱的星子下闪着寒光。“公主再忍忍,说不定过些时日就习惯了。”她轻声安慰,心里却清楚,自他们踏上这片土地,公主的咳嗽就没断过,夜里常要坐起身,对着从故土带来的冰玉屏风发呆。
正说着,殿外忽然传来一阵极轻的脚步声。苒苒抬头,看见帝俊的身影出现在殿门口,紫金玄衣的下摆扫过门槛上的薄冰,留下一串淡淡的火星。他身后跟着的刺猬家族兀神医,正捧着个锦盒,神色恭敬。
“身子不适,怎不遣人通报?”帝俊走进殿内,目光落在苒苒苍白的脸上,眉头皱得更紧了。他身上的太阳火气与殿内的寒气相撞,竟在他周身凝成了层薄薄的白雾。
苒苒连忙起身行礼,动作急了些,竟忍不住咳了两声。“劳烦玉卓公挂心,臣女无碍。”她垂着眼帘,长长的睫毛轻轻颤抖,像受惊的蝶翼。
帝俊没说话,只示意兀神医上前。兀神医打开锦盒,里面躺着枚通体莹白的玉丸,散发着淡淡的寒气。“娘娘,这是用无尽海的冰鲸涎和极北雪莲炼制的清暑丹,每日服一粒,或可缓解水土不适。”
苒苒接过锦盒,指尖微颤。她知道这药有多珍贵,却还是低声道:“谢玉卓公。只是臣女……”
“住到离主殿近些的地方吧。”帝俊忽然开口,打断了她的话。他望着窗外连绵的冰殿,褐金的眸子里闪过丝复杂的情绪,“孤茗宫的冰窖虽不及此处寒凉,却也清净。”
苒苒猛地抬头,撞进他深不见底的眸子。那里面有霸道,有威严,竟还有一丝她看不懂的……犹豫?她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见帝俊已转身向外走去。
“若有需要,让朴水闵去主殿传话。”他的声音从殿外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孤不希望南宫娘娘,总困在这冰天雪地里。”
殿门缓缓合上,将外面的火气隔绝在外。苒苒捧着锦盒站在原地,指尖的冰玉凉意与玉丸的寒气交织在一起,竟奇异地压下了胸口的灼痛。窗外,有片冰晶从檐角坠落,砸在地上,碎成了千万颗星星。
朴水闵看着自家公主脸上泛起的淡淡红晕,忍不住笑道:“公主你看,玉卓公心里还是记挂着您的。”
苒苒没说话,只是将锦盒紧紧抱在怀里,望向主殿的方向。那里,即使隔着数万里的冰原,也能看见太阳神殿的鎏金穹顶,在永恒的日光里,散发着温暖而遥远的光。
寒沁阁的冰窗上凝着霜花,苒苒正用指尖在上面勾勒故乡的雪松林。白裙的裙摆在冰砖地面上拖曳,带起细碎的冰晶,像她此刻心绪般零落。朴水闵刚从外面回来,熹黄色的衣袖沾着些火星——那是穿过火焰帝国腹地时,被空中飘落的火烬灼到的。
“公主,方才经过卧龙大殿时,见火羲公主的火翅在殿顶展开,红得像燃着的云霞呢。”朴水闵一边掸着衣袖,一边轻声说,“弄玉姐姐说,天后正陪着玉卓公看新炼的雷火符。”
苒苒的指尖顿在霜花上,留下个浅浅的凹痕。她想起昨日帝俊送来的清暑丹,玉盒上雕刻的金乌图腾在烛火下泛着暖光,可此刻胸口的灼意又悄然漫上来,比往日更甚些。“知道了。”她轻声应着,目光转向窗外——南极冰岛的风卷着冰粒掠过广寒宫的琉璃瓦,发出呜咽般的声响,与主殿方向隐约传来的雷火轰鸣,像是两个永不相交的世界。
忽然,殿外的冰道上响起冰层碎裂的脆响。只见冰火麒麟王子西烨踏着半融的冰碴走来,他左半边身躯覆着雪晶,右半边却燃着幽蓝的火焰,走到殿门时,冰火交融的气息在门框上凝成了圈雾凇。“南宫娘娘,”他躬身行礼,声音里带着冰裂般的冷硬,“玉卓公命属下送来此物,说是能让偏殿暖些。”
他掌心托起的,是枚拳头大的火晶,通体流转着熔岩般的红光。朴水闵刚要去接,却被苒苒按住了手。她抬眸看向西烨,睫毛上沾着的细雪轻轻颤动:“请回禀玉卓公,臣女体质畏寒,怕是消受不起这火晶。”
西烨眉头紧锁,褐金色的瞳仁里闪过丝不耐——他素来不喜欢这来自冰雪之地的娘娘,总觉得她身上的寒气会冻伤主殿的烈焰。“娘娘可知,这火晶是用太阳焰星核心的火种凝练而成?”他语气里带了几分威压,“玉卓公为求此物,昨日在雷火渊打坐了三个时辰。”
苒苒指尖微颤,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裙摆。她能想象出帝俊在雷火渊的模样:紫金玄衣被岩浆蒸得泛出热气,麒麟长臂握着雷锋剑劈开劈面而来的火浪,褐金的深瞳在火光中亮得惊人。可那又如何呢?他的温暖,本就不属于她这株来自雪国的草木。
“多谢玉卓公厚爱。”她声音轻得像飘落的雪,“只是臣女若受了这火晶的热气,怕是会病得更重,反倒辜负了玉卓公的心意。”
西烨还想说什么,却见殿外忽然掠过道红影,快得像道火焰。易阳欣儿已立在殿门口,火红的宫装裙摆扫过冰地,竟烫出串滋滋的白烟。她头上的金冠折射出刺目的光,凤眼微挑,方唇勾起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西烨退下吧,南宫妹妹既不喜欢,强送反倒不美。”
她身后的弄玉和端怀垂着头,大气不敢出。易阳欣儿缓步走进殿内,周身的火气让冰砖地面都泛起层薄雾。她目光落在苒苒苍白的脸上,像是在欣赏件易碎的冰雕:“妹妹这身子骨,倒是比幻雪帝国的冰棱还要娇弱。”
苒苒屈膝行礼,未发一言。她能感觉到对方目光里的审视,像火舌般舔舐着她的肌肤,带着毫不掩饰的敌意。
“听说妹妹昨日拒了玉卓公的清暑丹?”易阳欣儿抬手拨了拨鬓边的赤玉簪,火翅在身后轻轻扇动,带起的热风让殿内的烛火猛地跳了跳,“也是,毕竟是冰雪之躯,哪里懂我们火焰帝国的好东西。”
朴水闵气得脸通红,刚要开口,却被苒苒用眼神制止了。她抬起头,迎上易阳欣儿的目光——那双据说能施展火媚术的凤眼里,此刻正流转着蛊惑人心的红光。苒苒只觉眉心微微发紧,连忙垂下眼帘:“天后说笑了,臣女只是……”
“只是想家了吧?”易阳欣儿打断她的话,语气里带了几分嘲弄,“可惜啊,自你踏上这太阳焰星,就再也回不去了。幻雪帝国的雪再白,也照不亮我们火焰帝国的殿宇。”
她说完,不再看苒苒,转身向外走去。火红的身影消失在殿门口时,留下句话,轻飘飘的,却带着灼人的温度:“妹妹还是趁早习惯的好,毕竟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殿内重归寂静,只有火晶残留的热气还在空气中蒸腾。苒苒望着易阳欣儿离去的方向,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出的气息落在冰冷的手背上,竟凝成了细碎的冰花。朴水闵慌忙递上雪水,看着自家公主唇边泛起的淡淡红痕,眼圈一下子红了。
“公主……”
苒苒摆了摆手,接过水杯抿了口,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稍稍压下了喉间的灼痛。她望向窗外,南极冰岛的天空不知何时暗了下来,唯有主殿方向的火光,依旧亮得刺目,像颗悬在天边的、永远不会熄灭的太阳。
寒沁阁的冰柱在夜风里发出清越的声响,像是谁在数着漫漫长夜。苒苒蜷缩在铺着雪狐裘的软榻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腕间的冰玉镯——这是离开幻雪帝国时,母后亲手为她戴上的,据说能镇住体内的寒气。可此刻,镯子早已被她的体温焐得失去了凉意,连带着心口也泛起一阵焦躁的灼痛。
朴水闵端来一盆新取的冰碴,刚放在榻边,就见冰碴迅速化作水汽。“公主,这南极冰岛的冰好像都不如从前凉了。”她声音里带着担忧,熹黄色的裙摆扫过地面,带起的气流竟也有些温热,“方才去广寒宫取冰时,见那边的冰墙都裂开了缝,露出里面发灰的岩石。”
苒苒掀开眼皮,眸子里蒙着层水汽。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太阳焰星的热浪正在侵蚀这片仅存的冰原,就像火焰帝国的气息,无孔不入地渗透她的骨血。“去把那面冰玉屏风搬到榻前来。”她轻声吩咐,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那面屏风是用曜雪玥星最坚硬的玄冰雕琢而成,上面刻着幻雪帝国的冰原盛景。朴水闵刚将屏风立稳,就见屏风表面迅速凝起一层白霜,周围的空气顿时凉了几分。苒苒望着屏风上的雪松林,恍惚间仿佛听见了故乡的风雪声,胸口的灼痛竟真的缓解了些许。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扑翅声,像是有巨鸟落在了冰檐上。鹰族首领秦弘基的身影出现在殿门口,他身披的玄色披风上沾着火星,身后跟着两名捧着卷轴的侍卫。“南宫娘娘,”他躬身行礼,声音锐利如鹰啼,“玉卓公命属下送来七界星图,说是娘娘若闷得慌,可看看故土的方位。”
侍卫展开的星图足有丈许宽,上面用金线银线勾勒出万千星辰,曜雪玥星被特意用一颗莹白的珍珠标出,在密密麻麻的星辰中,像一粒微不足道的雪籽。苒苒的目光落在那颗珍珠上,指尖轻轻点了点,星图上顿时泛起一阵微光,映出幻雪帝国的轮廓。
“谢玉卓公。”她轻声道,眸子里的水汽更浓了些。她知道帝俊的用意,可这星图看得越清,心底的思乡之情就越是汹涌,仿佛有无数根冰针在扎着心口。
秦弘基刚要退下,却忽然抬头望向殿外,眉头紧锁:“娘娘,西北方的冰原似乎有异动。”
苒苒和朴水闵同时望向窗外,只见南极冰岛的天际线处,竟泛起一片诡异的红光,像是有火焰正在吞噬冰原。远处的孤茗宫方向传来冰层炸裂的巨响,震得寒沁阁的冰窗都嗡嗡作响。
“那是什么?”朴水闵失声惊呼,下意识地挡在了苒苒身前。
秦弘基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他抬手召来一只苍鹰,低声吩咐了几句,苍鹰唳鸣一声,振翅向红光处飞去。“像是极北冰脉在消融。”他沉声道,“太阳焰星的内核近日活动频繁,恐怕会影响到南极冰岛的根基。”
苒苒的心猛地一沉。她想起临行前,父皇曾说过,幻雪帝国的冰原与太阳焰星的火焰本是天地两极的平衡,如今她这株“冰”被移到了“火”的疆域,或许早已打破了某种平衡。
就在这时,一道火红的身影从红光处疾驰而来,快得像一道闪电。易阳欣儿落在殿外的冰地上,身后的火翅还在微微扇动,带起的热浪让周围的冰砖都开始融化。“妹妹倒是好兴致,”她扬声笑道,声音里带着一丝嘲讽,“都什么时候了,还有闲心看星图?”
她身后的弄玉捧着一个赤金托盘,上面放着一枚通体赤红的果子,果皮上燃着微弱的火苗。“这是火灵果,”易阳欣儿走进殿内,火红的裙摆扫过地面的积水,激起一串火星,“玉卓公刚从雷火渊摘来的,说是能强身健体,妹妹快尝尝。”
那果子散发着灼人的热气,刚靠近屏风,就见屏风上的白霜迅速融化,露出下面的玄冰本色。苒苒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眸子里闪过一丝抗拒:“多谢天后好意,臣女怕是无福消受。”
易阳欣儿脸上的笑容淡了些,她把玩着手中的火灵果,凤眼里的红光流转:“妹妹这就不对了,玉卓公的一片心意,怎能说拒就拒?再说,这南极冰岛怕是住不了多久了,妹妹若不早点适应火焰的气息,将来可怎么办?”
她的话像一根刺,狠狠扎进苒苒的心里。苒苒望着窗外越来越盛的红光,又看了看星图上那颗孤零零的珍珠,忽然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胸口的灼痛再次袭来,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剧烈。
朴水闵连忙扶住她,急得眼圈通红:“公主,您怎么了?”
苒苒摇了摇头,强撑着站稳,目光越过易阳欣儿,望向主殿的方向。那里,太阳神殿的火光依旧炽烈,仿佛能焚烧世间一切冰雪。而她这株来自雪国的草木,在这片烈焰之地,究竟能支撑到何时?她不知道,也不敢去想。
寒沁阁的冰梁上垂着的冰棱忽然噼啪作响,有细碎的冰屑落在苒苒的白裙上,转瞬便化作水汽。她望着屏风上渐渐模糊的雪松林,那玄冰雕刻的纹理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温润,像是要被这殿内悄然攀升的温度焐化。朴水闵捧着个冰瓮匆匆进来,瓮里的雪水晃出半盏,落在地上竟腾起缕白烟。
“公主,孤茗宫的冰窖塌了一角。”朴水闵的声音发颤,熹黄色的衣袖沾着泥灰——那是冰下冻土暴露后沾染上的,“秦首领派来的鹰卫说,是地底的火气冲上来,把千年玄冰都灼成了水。”
苒苒的指尖在屏风上划过,触及之处的冰面竟微微发软。她想起方才秦弘基离去时凝重的神色,那只苍鹰至今未归,西北方的红光却已漫到了寒沁阁的檐角,将冰雕的飞檐染成诡异的橘色。“去把那只琉璃盏取来。”她忽然开口,声音平静得不像身处异动之中。
那盏是她从故土带来的,盏底嵌着枚人鱼珠,据说能感知四海潮汐。朴水闵刚将琉璃盏放在案上,就见珠体突然亮起幽蓝的光,盏中凭空漾起圈涟漪,映出无尽海的浪涛——那是她作为人鱼十七公主时熟悉的景象。苒苒望着涟漪里翻涌的浪花,忽然想起母族曾说,人鱼的泪能化冰,亦可融火。
殿外传来火翅扇动的风声,比上次更急。易阳欣儿踏着半融的冰滩进来,火红的宫装下摆沾着些暗红的泥块,金冠上的宝石在红光里闪得刺眼。“妹妹还有闲情摆弄这些小玩意儿?”她扬了扬手中的卷轴,上面绘着火焰帝国的疆域图,“玉卓公正召集七界首领议事,南极冰岛的冰脉已断了三成,再不想办法,这片冰原不出三日就要化了。”
苒苒抬眸时,正撞见易阳欣儿眼底闪过的火媚术光晕,那红光比往日更盛,竟让案上的人鱼珠剧烈震颤起来。“天后有何高见?”她稳住心神,指尖轻轻按住跳动的珠体,冰凉的触感让她清醒了几分。
“高见谈不上。”易阳欣儿展开卷轴,指尖点在南极冰岛的位置,那里正被她指尖的火气灼出个焦痕,“玉卓公打算将南极冰岛划为雷火试炼场,用雷霆决的力量镇压冰脉异动。只是……”她话锋一转,凤眼扫过苒苒,“这试炼场需有人镇守,妹妹的冰玉屏风既能镇寒,或许能派上用场。”
朴水闵脸色一白:“那屏风是公主的命根子!”
“命根子?”易阳欣儿轻笑一声,火翅在身后展开半扇,带起的热风让案上的人鱼珠光芒骤暗,“在这太阳焰星,能称得上命根子的,从来只有太阳火种。妹妹若不肯,难道要看着这冰原彻底消融,连个念想都留不住?”
苒苒望着卷轴上那个焦痕,又看了看窗外漫延的红光,忽然伸手取下屏风。冰雕的雪松林在她手中泛着冷光,与她白裙上的银月图腾交相辉映。“屏风可以送去。”她的声音里带着种奇异的坚定,“但需让兀神医来一趟。”
易阳欣儿挑眉:“妹妹要见那刺猬医官?”
“他懂冰火相济之术。”苒苒轻抚着屏风上的冰纹,“既然冰脉因火气异动,或许用寒气疏导,比镇压更妥当。”她想起兀神医那日送来的清暑丹,虽不合体质,却能看出对方对寒热调和的造诣。
恰在此时,殿外传来苍鹰的唳鸣。秦弘基大步进来,玄色披风上沾着冰碴与火星,神色却比去时缓和:“娘娘,西北方的冰裂已被西烨殿下用冰火麒麟的寒气稳住了。”他呈上一枚冰晶,里面冻着片烧焦的羽毛,“是只误入冰原的火烈鸟,引发了小规模的火融。”
易阳欣儿的脸色微变,火翅收拢时带起阵凉风。苒苒却看着那枚冰晶笑了,人鱼珠在此时亮起柔和的光,映得她眼底的水汽像落满了星子:“你看,冰与火原是能共存的。”
窗外的红光不知何时淡了些,寒沁阁的冰棱不再作响。苒苒将屏风交给秦弘基时,指尖在冰雕的雪松林上最后一触,仿佛听见故土的风雪声与这里的火焰声,在风中轻轻和在了一起。
寒沁阁的冰砖地面上,昨日消融的水渍已重新凝结成薄冰,踩上去发出细碎的咯吱声。苒苒正临窗梳理那面玄冰屏风的残片——秦弘基送来时,边角已被雷火试炼场的热气灼出些微焦痕,雪松林的冰雕纹理里,竟嵌进几粒赤红的火砂。朴水闵蹲在地上,用冰铲小心翼翼地刮着砖缝里的泥灰,熹黄色裙摆扫过之处,薄冰化作淡淡的水汽。
“公主你看,这火砂遇冰竟不化。”朴水闵捏起一粒红砂,递到苒苒面前。那砂粒在冰铲上滚动,泛着奇异的光泽,与周围的寒气相触时,竟激起一圈极细的虹光。
苒苒指尖刚要触到火砂,殿外忽然传来独角兽的嘶鸣,那声音带着雷电的震颤,让寒沁阁的冰梁都嗡嗡作响。冰火麒麟王子西烨踏着半融的冰道走来,他左半边身躯的雪晶上凝着霜花,右半边的幽蓝火焰却比往日更盛,手中捧着个水晶瓮,里面盛着半瓮银白的流质,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南宫娘娘,”西烨躬身时,冰火交融的气息在瓮口凝成层薄雾,“兀神医按您的法子,用无尽海的冰鲸涎调和了雷火渊的火种,炼出这‘寒焰浆’。说是若南极冰岛再遇火融,泼洒此物可镇住火势。”
水晶瓮刚放在案上,就见里面的银白流质轻轻翻涌,表面浮起一层极薄的冰膜,冰膜下却隐约有火光跳动。苒苒想起昨日与兀神医的对话——她提及人鱼珠感知到的潮汐韵律,说冰与火的相济,或许该像海浪与礁石,而非蛮力相抗。
“多谢兀神医费心。”苒苒望着瓮中奇异的流质,白裙的袖口拂过案面,带起的凉风让冰膜更厚了些,“只是这寒焰浆,需用幻雪帝国的‘冰魄草’作引才能发挥最大效力,可惜我带来的种子……”
话未说完,殿外忽然飘来一阵极淡的雪香。朴水闵惊喜地指着窗棂:“公主你看!”只见寒沁阁的冰窗缝里,竟钻出几株细弱的绿芽,叶片上还沾着未化的雪粒,正是幻雪帝国特有的冰魄草。
西烨的眼中闪过丝讶异:“这冰原寸草不生,怎会……”
“是那日星图上的珍珠。”苒苒忽然明白过来,起身走到星图旁,指尖再次点向那颗莹白珍珠。星图上的曜雪玥星微微发亮,映得寒沁阁内飘起细碎的雪沫,落在冰魄草上,绿芽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舒展起来。
恰在此时,易阳欣儿的身影出现在殿门口,她今日换了件赤金镶边的宫装,火翅收在身后,只余几缕火星在发间跳跃。弄玉捧着个玉盒紧随其后,盒内铺着红绒,放着三枚鸽蛋大的晶石,通体透亮,像凝固的火焰。
“妹妹倒是好手段。”易阳欣儿的目光落在冰魄草上,凤眼微眯,方唇勾起抹复杂的笑意,“玉卓公听闻你炼出了寒焰浆,特意命人送来这‘火髓晶’,说是若冰魄草不够,可用此物替代。”
玉盒刚打开,就有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冰魄草的叶片顿时微微蜷缩。苒苒连忙用袖口挡住盒口,雪香与火气在空气中相触,激起一阵极细的噼啪声。“多谢玉卓公,”她轻声道,眸子里映着晶石的火光,却不见丝毫动摇,“但冰魄草已有生机,便不劳烦火髓晶了。”
易阳欣儿看着那几株细弱的绿芽,又看了看案上的寒焰浆,忽然轻笑一声:“妹妹可知,这冰魄草在太阳焰星扎根,意味着什么?”她走近几步,火红的裙摆扫过冰地,烫出串细密的水珠,“意味着幻雪帝国的寒气,已在此地落了根。”
苒苒望着窗棂边努力舒展的冰魄草,忽然觉得胸口的灼痛又淡了些。她想起故乡的雪松林,说最坚韧的草木,从不是在恒温的暖房里长成。寒沁阁外的红光早已散尽,南极冰岛的天空重新变回淡紫色,远处的孤茗宫冰墙下,几只冰鸟正掠过新结的冰层,翅膀带起的碎冰在阳光下闪着七彩的光。
西烨捧着寒焰浆告辞时,冰火麒麟的蹄子踏在冰地上,竟不再像往日那般激起火星,只留下浅浅的印痕。苒苒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看窗棂边愈发青翠的冰魄草,忽然觉得,这离主殿数万里的冰原,或许并非绝境。
冰魄草的嫩芽在寒沁阁窗棂下蔓延出细弱的藤蔓,叶片上的雪粒折射着从主殿方向漫来的微光,竟在冰砖地面投下细碎的光斑。苒苒正用银剪修整藤蔓,白裙的下摆轻扫过新抽的嫩芽,带起的凉意让叶片微微蜷缩,却又在下一瞬舒展开来,像是在与这方天地试探着亲近。朴水闵蹲在一旁,将收集的冰露注入玉盏,熹黄色的衣袖沾着草叶的绿汁,与周围的冰白相映,倒添了几分生气。
“公主你看,这藤蔓竟绕着人鱼珠长了。”朴水闵指着案上的琉璃盏,那幽蓝的珠体周围,几缕藤蔓正蜿蜒而上,叶片上的脉络在珠光映照下,泛着淡淡的银辉。
苒苒放下银剪,指尖轻触藤蔓与珠体相触之处,忽然感到一阵细微的震颤,仿佛有什么东西正顺着藤蔓流淌。她想起昨日西烨送来的消息,说南极冰岛边缘的冰原上,竟凭空冒出几汪清泉,水温不寒不热,恰好能让冰火麒麟的幼崽饮用——那是寒焰浆渗入冰脉后的奇效。
殿外传来车轮碾过冰面的声响,大犬王座罗兰奥的身影出现在廊下,他推着辆嵌着玛瑙的木车,车斗里堆满了各色星石,在冰光下闪着斑斓的光泽。“南宫娘娘,”他躬身行礼,声音带着农夫特有的厚重,“玉卓公命属下送来这些星髓,说是您若想在冰原上种些什么,可用此物改良冻土。”
车斗里的星石形态各异,有的泛着太阳焰星特有的赤红,有的却像曜雪玥星的冰晶,触之冰凉。苒苒认出其中一块淡紫色的星髓,与故乡雪山顶上的极光石极为相似,指尖刚触到石面,就见冰魄草的藤蔓猛地向上窜了寸许。
“替我谢过玉卓公。”她轻声道,目光落在那块极光石上,眸子里泛起浅浅的暖意。她知道这星髓的珍贵,每一块都需从七界星核中采撷,尤其是那块极光石,据说来自北斗七星的边缘,是罗兰奥耗费三年才寻得的奇物。
罗兰奥刚要回话,却见西北方的天际掠过道火红的流光,快得像道闪电。易阳欣儿的声音先于身影传来,带着火媚术特有的蛊惑:“妹妹这冰原,倒是越来越热闹了。”
她落在殿门口的冰阶上,火红的宫装裙摆扫过星石,激起串火星,其中一粒恰好落在极光石上,竟被石面的寒气瞬间裹住,凝成颗小小的冰珠。弄玉和端怀捧着两盆盆栽紧随其后,盆中栽着火焰帝国特有的赤焰花,花瓣边缘燃着不灭的火苗,却奇异地没有灼伤陶盆。
“玉卓公说,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易阳欣儿示意侍女将花盆放在廊下,凤眼扫过窗棂下的冰魄草,“妹妹既爱种草,不如也尝尝我们这赤焰花的滋味。此花需以心头血浇灌,开得最盛时,能映得半座宫殿都红透呢。”
苒苒望着那跳动的火苗,忽然想起人鱼族的传说,说赤焰花的根须若浸入无尽海的冰泉,能结出冰火共生的种子。她弯腰从车斗里拾起块赤红星髓,轻轻放在赤焰花的盆边,星髓的热气与花瓣的火苗相触,竟在盆沿凝成圈薄薄的冰雾。
“多谢天后美意。”她的声音平静无波,“只是我这寒沁阁的冰气重,怕是会委屈了这些花儿。不如就种在廊下吧,那里日照正好,又能沾些冰原的凉风,或许能开出不一样的模样。”
易阳欣儿的凤眼里闪过丝讶异,随即勾起抹意味深长的笑:“妹妹倒是比刚来时通透多了。”她抬手抚过赤焰花的花瓣,火苗在她掌心化作只小小的火蝶,绕着冰魄草飞了两圈,“说起来,七界近日要举办星祭,玉卓公正让人修缮祭台,妹妹若有兴致,不妨去主殿看看。”
苒苒顺着她的目光望向主殿方向,那里的金光比往日更盛,隐约能看见祭台的轮廓正在火焰中成型。冰魄草的藤蔓在此时忽然开出朵极小的白花,花瓣薄如蝉翼,中心却嵌着粒赤红的花蕊,像冰裹着火,火映着冰。
朴水闵惊喜地低呼:“公主,花开了!”
苒苒望着那朵奇异的花,忽然觉得胸口的灼痛彻底消散了。她想起刚到火焰帝国时,总觉得这里的阳光太过炽烈,如今才明白,炽烈与寒凉原是可以相互成就的。廊下的赤焰花在冰雾中轻轻摇曳,花瓣上的火苗与冰魄草的白花遥遥相对,在南极冰岛的冰原上,映出片奇异的光影。
冰魄草的白花在晨光里舒展,赤红的花蕊渗出珠状的液滴,坠落在冰砖上,竟蚀出细小的坑洼。朴水闵正用玉簪将这些液滴小心刮进琉璃瓶,熹黄色衣袖拂过瓶身时,惊起圈淡淡的白汽——那是液滴遇寒凝结的霜雾。“公主你看,这汁儿竟能融冰。”她举着瓶子转身,却见苒苒正对着星图出神,白裙的一角垂落在极光石上,与石面的淡紫光晕交缠成奇异的纹样。
星图上,曜雪玥星的珍珠旁不知何时多了道银线,一路蜿蜒至太阳焰星的金乌图腾,线尾还缀着粒极小的冰魄草花瓣。苒苒指尖沿着银线划过,触及金乌羽翼时,星图突然震颤起来,寒沁阁外传来冰层开裂的脆响,却非往日的灼融之声,倒像是有新的冰脉正在生长。
“南宫娘娘,祭台那边遣人来问,冰魄草的藤蔓能否用来编织星祭的挂饰。”刺猬家族的兀神医背着药箱走进来,背上的尖刺沾着些冰晶,“罗兰奥说,用寒焰浆浸泡过的藤蔓,既能抗住祭台的火气,又带着冰雪之气,正好应合七界共生的意头。”
苒苒望向窗棂下蔓延的藤蔓,那些曾细弱得仿佛一阵风就会折断的绿茎,此刻已粗壮如手指,叶片边缘泛着淡淡的金边——那是吸收了赤红星髓的缘故。“让他们尽管取去。”她轻声道,眸子里映着藤蔓的影子,“只是告诉编挂饰的匠人,要在藤蔓里掺些赤焰花的种子。”
兀神医刚点头应下,殿外就响起火翅扇动的疾风。易阳欣儿踏着凝结的冰花走来,今日的红裙上绣着金乌衔珠的纹样,火翅半张着,翅尖的火星落在冰地上,竟烫出朵朵梅花状的印记。端怀捧着个鎏金托盘紧随其后,盘上放着枚巴掌大的铜镜,镜面流转着虹光,照得周围的冰景都染上几分暖意。
“妹妹倒是大方。”易阳欣儿的目光扫过那些藤蔓,凤眼弯起时,镜面上的虹光突然散开,映出主殿方向的景象——帝俊正立于祭台中央,紫金玄衣在火光中翻飞,手中的雷锋剑直指苍穹,雷霆决的电光与太阳火种交织成网,将七界星图的虚影笼罩其中。“玉卓公说,这面‘两仪镜’能同时照见冰火两界,妹妹若想看看故土的雪松林,或许用得上。”
铜镜刚放在案上,镜面就自动转向曜雪玥星的方向,映出幻雪帝国的冰原——那里的雪松林正泛着淡淡的绿光,与寒沁阁的冰魄草遥相呼应。苒苒的指尖轻轻点在镜面上,镜中的雪松林里忽然飞出只白鼠,皮毛白得像雪,正是她的本真本源图腾。白鼠在镜中奔跃,竟一路跑进了太阳焰星的光影里,与只浑身燃着火焰的独角兽并肩而立——那是易阳欣儿的图腾。
朴水闵看得睁大了眼睛,熹黄色的裙摆不自觉地绞在一起:“公主,那是……”
“万物本就同源。”苒苒望着镜中的景象,忽然明白为何胸口的灼痛会消散。那些曾让她水土不服的火气,那些让她魂牵梦萦的寒凉,原是可以在某个平衡点上共存的。祭台方向传来隐约的钟鸣,冰魄草的藤蔓突然剧烈震颤起来,顶端的白花同时绽放,赤红的花蕊中飞出无数细小的光粒,像撒向天空的星子。
易阳欣儿看着那些光粒与赤焰花的火苗在空中交织,忽然轻笑出声:“看来这星祭,要比往年热闹多了。”她抬手抚过铜镜,镜面的虹光再次汇聚,映出祭台周围的景象——七界首领的身影已陆续出现,他们的图腾在火光与冰雾中交替显现,刺猬、苍鹰、麒麟……最终与白鼠和独角兽的光影融在一起。
寒沁阁的冰窗在此时轻轻震颤,窗外的南极冰原上,新的冰层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结,冰层下却有赤焰花的嫩芽破土而出,在冰与火的交织中,舒展着带着金边的绿叶。苒苒望着那片奇异的景象,忽然觉得,这离主殿数万里的偏殿,早已不是当初那个让她水土难服的异乡了。
冰魄草与赤焰花交织的藤蔓已爬满寒沁阁的冰檐,清晨的微光穿过花叶相缠的缝隙,在地面投下明明灭灭的光斑,像揉碎了的星辰。苒苒正用指尖抚过藤蔓上凝结的露珠,那露珠一半泛着冰蓝,一半映着火红,坠落在朴水闵捧着的玉盘里,竟化作颗双色的晶石。“公主你看,这石头里像有冰火在跳舞呢。”朴水闵的声音里满是新奇,熹黄色衣袖轻晃,带起的气流让玉盘里的晶石轻轻滚动,发出清脆的声响。
殿外传来金乌振翅的锐鸣,鹰族首领秦弘基捧着个玄木匣子走来,匣身雕刻着七界图腾,边角镶着的雷纹金片在晨光里闪着冷光。“南宫娘娘,玉卓公命属下送来星祭祝文。”他将匣子放在案上,玄色披风扫过地面的光斑,“说是按您的意思,在祝文里添了幻雪帝国的冰纹咒,需您用指尖血蘸印才算圆满。”
匣子打开的瞬间,一股清冽的雪香混着灼热的火气扑面而来,祝文卷轴上用金线绣着的金乌图腾旁,果然添了银线勾勒的冰纹,两种纹样在卷轴中央交汇,形成个奇特的太极图案。苒苒望着那图案,忽然想起两仪镜中白鼠与独角兽并肩的景象,指尖在腕间轻轻一划,一滴莹白的血珠渗出,落在图案中央,竟同时泛起冰蓝与火红的光晕。
“这冰纹咒竟能与火焰帝国的祝文相融。”秦弘基眼中闪过一丝讶异,苍鹰在他肩头轻轻啄了啄,似在附和。
苒苒将祝文收起时,窗外忽然飘来一阵极淡的硫磺香,那是雷火渊特有的气息。易阳欣儿的身影出现在廊下,她今日换了件暗纹红袍,火翅收得极拢,只余发间的赤玉簪闪着微光,弄玉捧着个三足鼎紧随其后,鼎中燃着的香木冒出的烟,竟凝成冰与火交织的螺旋状。
“妹妹的冰纹咒倒是精妙。”易阳欣儿走到鼎边,指尖在烟柱上轻轻一点,螺旋烟顿时化作只冰蝶与火蝶,在殿内翩跹起舞,“玉卓公说,星祭时需有人执掌冰火双仪,妹妹既通冰纹咒,不如与我一同登祭台?”
朴水闵闻言眼睛一亮,刚要开口,却见苒苒望向窗外——南极冰岛的冰原上,昨日新结的冰层下,竟有无数细小的光点在移动,像是有生命在破土而出。那些光点一路延伸,朝着主殿的方向蜿蜒,与祭台方向传来的火光遥相呼应。
“天后执掌火焰帝国多年,自然是最合适的人选。”苒苒的目光落在那道光点组成的长线上,白裙的裙摆轻扫过案上的双色晶石,“我只需在此地,让这些冰原上的新生命,也为星祭添些助力便好。”
话音刚落,冰魄草与赤焰花的藤蔓突然剧烈晃动起来,顶端的花苞同时绽放,吐出无数带着冰雾与火星的花粉。那些花粉在空中汇聚,竟凝成座小小的冰桥,从寒沁阁一直架向主殿方向,桥面上,白鼠与独角兽的虚影交替闪现,像是在引路。
易阳欣儿望着那座冰桥,凤眼里的火媚术光晕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神色。她抬手召来火蝶,让其落在冰桥的栏杆上,火蝶翅膀扇动时,栏杆上顿时开出串串冰火共生的花。“也好。”她轻声道,“只是这冰桥若化了,妹妹可要负责重修。”
苒苒望着冰桥上绽放的奇花,忽然觉得胸口那点残存的异乡感彻底消散了。寒沁阁外的光点还在不断涌出,那些曾让她水土难服的火气,此刻正与冰原的寒气交织,孕育出全新的生机。远处的祭台方向传来悠扬的钟鸣,冰桥尽头的主殿金光乍现,与南极冰岛的冰蓝交相辉映,在太阳焰星的天幕上,织就一幅从未有过的奇景。
星祭那日,寒沁阁的冰魄草与赤焰花顺着冰桥一路蔓延至祭台,冰火共生的花瓣落在帝俊的紫金玄衣上,竟凝成永不消融的冰晶火纹。苒苒立于南极冰岛的最高处,看着冰原上的光点与主殿的金光交融成环,环中白鼠与独角兽的图腾首尾相衔。朴水闵递来一碗新酿的冰焰酒,酒液里浮着半片冰魄花瓣、半片赤焰花瓣,饮下时,舌尖先触到雪的清冽,再泛起火的温煦。
此后寒沁阁再无水土不服之说,冰原上四季都开着奇花,一半覆雪,一半燃火。苒苒偶尔会登上祭台,与易阳欣儿并肩看七界星河流转,她的冰纹咒与对方的火媚术在星图上织出锦缎,而帝俊的雷霆掌掠过之处,总有金乌衔着冰珠,将两界的光韵洒向更遥远的宇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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